“唔…这里是…”杰格睁开眼，身体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熟悉的脸撞进视野“你醒了！”是玲奈。
“醒了？”
他认出这个声音来自前几日提醒他们的女生，清冷得像浸在溪水里的石头
陌生的紫眼悬在他上方，目光像细探针似的扫过全身，清点着伤痕。昨天盘虬在皮肤下的黑血管已褪尽，可男人的四肢竟全变成了墨色，一路蔓延到肘关节，像被夜色啃噬过。
“还能用上念吗？”
杰格闻言，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
“缠还算稳，没掺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莫娜再度用水团裹住双手，覆上那些黑色区块。意料之外，这次色块像感应到她念力的温度，竟微微颤了颤，随后便淡得没了踪影。
这什么情况？
“这…”
“其他四大行，都用给我看看。”
杰格依言照做，没觉出半分不妥。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了。”
往后的一个星期，尼特罗和杰格的伤渐渐收口。玲奈因为本身伤势不重加上莫娜的特殊照顾，早就连疤都看不到了。期间莫娜也反复检查杰格，却再没查出半点异常。
东和尼特罗倒处得热络，俩老相识都是强化系，聊起来简直像火星撞地球。
“嚯，你小子混上猎人协会高层了？出息啊。”
“哈哈哈，哪能呢。”
挨了那么重的冲击还笑得敞亮，这份心态着实…好。
另一位就显得闷葫芦多了。
许是杀手出身的缘故，杰格话本就少。能动弹后总爱不声不响地，偏又不刻意藏气息，以在场几人的实力，活像只懒得藏尾巴的猫。常躺在树上静静地听俩女生唠嗑，东老为此敲他：“喂喂，都当爹的人了，别老黏着小姑娘家晃悠。”
不…这八成是常年躲在暗处人的职业病，莫娜默默吐槽——想当初在忍者某龟的世界，她也总这么干来着。
傍晚，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各捏着根树枝烤魔兽肉，油星子溅在火里，噼啪响。“你们恢复得差不多了，”莫娜任由玲奈靠着她，侧身摸了摸对方明黄色的头发“明天送你们回船。我给船加过防御，坏不了多少。回去了就别再往这边来了。”
“诶…不要啊，人家很喜欢娜娜的说。”旁边的女孩懒懒地蛄蛹两下，将头埋进倚靠的人的颈窝“要不和我回去当美食猎人吧！你绝对很有潜力！”
“…你主要是觉得我做饭味道好吃吧…”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杰格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单掌撑地，浑身皮肉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气，青黑色的印记疯长似的爬满四肢。
四人瞬间炸开念力跳开，摆出戒备姿态，空气里的温度都降了三分。
“娜娜…娜娜…”
细细的哭喊裹着哭腔，幽幽地飘过来，像浸了水的棉线，缠得人心里发紧。
莫娜微微歪头。
…在叫…我？我和他没什么交集吧？
黑气里的人影缓缓站起，抬头。
“为什么…要赶我走…”
四人齐齐一惊。
杰格的脸像被墨汁泼过，原本湛蓝色的眼窝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洞，黑得能吸走周遭所有光。嘴唇乌沉沉的，像刚舔过砚台，嘴角微微翘着，似笑非笑。说话时，那些盘踞在脸上的阴影竟跟着一动一动，仿佛真能从里面抖落出字来，衬得他本来就白的脸更白了。
“娜娜…”那东西抽噎着，眼窝的空洞里滚出两行泪，混着黑气往下淌，“呜呜…娜娜…”
莫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谁来告诉她，刚认识一周的猛男突然顶着张陌生鬼脸哭唧唧该怎么办？
“何か…”*她下意识吐出半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呜呜…”哭声还在继续，缠得更紧了“娜娜在叫我吗…好开心…”黑色的人形张开双手，踉踉跄跄地迈步，形成一个婴儿求抱的姿势，缓缓向莫娜走来。
无害？
莫娜慢慢收起戒备，只留缠包裹身体，向“婴儿”走去。
“小丫头！”“娜娜！”
耳边传东和玲奈的惊呼。
“没事。我试试。”
直到两张脸面对面，黑洞凝视紫色的眼。
纤细的手抚摸苍白的脸。
好熟悉
“嘿嘿…娜娜…喜欢你…”视野里的黑色在笑。
少女胸前的项链迸发出强烈的光，丝丝缕缕的能量将两人缠绕。
“小丫头！”东急切的叫声被吞入阴影。
光芒散去，玲奈和东跑上前，只瞧见恢复原状的杰格拥着棕发的少女，两人双双昏倒在仍然燃烧的火堆旁。
痛。
不是皮肤被火舌舔过的灼痛，而是像有滚烫的鱼正从骨头缝外往里钻，顺着血管烧得一路滚烫，最后全堵在太阳穴里，突突地跳。
莫娜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里先是一片模糊的橙红——天早黑透了，火堆还在噼啪燃着，跳跃的火苗把周围的影子扯得歪歪扭扭，像些张牙舞爪的鬼。
“唔……”
耳边飘来一声低吟，带着刚醒的沙哑，像块磨砂纸轻轻蹭过耳廓。莫娜咬着牙抬起头，眼里撞进一片深棕的瞳孔。
是东。
他正盘腿坐着，双手稳稳托着她，任由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蜷在他腿上。麦色的皮肤在火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泽，只是眼下那片青黑藏不住，连带着眼神里都裹着没散的担忧，沉甸甸的。
见她睁眼，东怔了一下，喉结滚了滚，下意识想抬手探她的额头，却发现手臂还环在她肩上，指腹几乎要陷进她单薄的肩头——这姿势亲昵得过分，像把她整个人圈进了自己的领地。
“……”他刚要张嘴，怀里的人却突然皱紧眉头，发出一声细碎的呜咽，气音里裹着浓浓的脆弱：“东…好痛…”
莫娜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五脏六腑都在烧，可裸露的皮肤却冷得发僵，指尖甚至泛着青。
只有被他宽大手掌覆着的地方是暖的，那点温度像救命的浮木，让她下意识地往那处缩，想把自己埋进那片温热里。
“唉…你啊…”东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低低叹口气，无奈又纵容地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得更紧了些，掌心贴着她后颈轻轻摩挲：“睡吧，睡够了就不痛了。”
火堆爆出个火星，落在灰烬里，映得他垂眸的侧脸柔和了半分。怀里的人似乎被这声音安抚了，睫毛颤了颤，终于没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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