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乎所有人都循着声去看竞价的人。
镜头扫到的脸同一时刻定格在大屏幕上。
许桉。
拍卖师愣了下,心里有些为难,但下一秒还是遵循规则出声:“两千万一次,还有没有比这位先生更高的?”
就像油水溅到锅里,众人沸腾起来,窃窃私语。
“那位可是顾总都得罪不起的贵客,这小明星是怎么想的?脑子不对吧.....”
“哗众取宠呗,圈里不都这样吗,想抢风头引起大佬的注意好为自己谋取利益...”
“他打错算盘了,这位可不是好惹的。”
就在众人或讥讽或取笑或惊讶地议论许桉时,被抢藏品的当事人却默不作声,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大屏幕上的脸。
一旁的路子烨看到屏幕上熟悉的脸后,短暂地震惊到失语。
直到拍卖师落槌喊“两千万两次”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想举牌却发现一旁的裴津年没有任何表示,犹豫一瞬后,路子烨问:“裴总,您看这.....?”
裴津年垂着眼睫,遮住眼底的冷然,淡淡道:“不要了。”
伴随着第三声槌子敲下,拍卖师宣布:“恭喜许先生,这件藏品正式归您所有!”
会场内一阵喧哗。
侧头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俊脸,路子烨计上心头,放下牌子后没忍住说:“裴总,刚跟您竞拍的那人是我的同事,许桉。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根本不像是会对佛像感兴趣的人,至于为什么突然要跟您竞品......”
路子烨恰到好处断句,未出口的话意味深长。
裴津年自然猜到路子烨话语的意思,对方无非是想说许桉手段低级,这么明目张胆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但不用路子烨提醒,这点伎俩他比谁都要清楚。
只要许桉想,不用花费多少力气,就能轻而易举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裴津年心下感到一丝烦闷。
因为他想到了少年时期的自己。
……
第一次见到许桉的时候,他才十五岁。
因课程简单,他跳过两次级,从港岛转到内陆上高二时,同龄人一般都比他大两岁。
那会儿他身体还没发育,瘦瘦小小,只有一米七五,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做自我介绍时,引起了底下男生们的戏谑。
老师压下手掌说安静,然后转头问他想坐哪,他眼睛扫过教室,突然落在了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上的男生。
男生高个子,皮肤白,撑着下巴的手骨节修长,微微上挑的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对教室里引起的喧哗漠不关心。
看样子似乎在发呆。
可下一秒,对方忽然转过头,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视线。
就好像打翻了一盘颜料盘,对方表情在几秒内变了又变,漂亮的狐狸眼看到他后莫名亮了起来。
旁边的老师又问了一遍,“津年,你想坐哪?”
他还没回答,男生就先他一步高举起手,笑着道:“老师,我这有个空位,让新同学坐我这儿吧!”
话落,班里响起了不小的动静。
裴津年在台前听了几句,很快明白其他人惊讶的原委——举手的那个男生不喜欢别人坐他旁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坐,也不曾为谁破过例。
老师见到男生主动让位也有些意外,“….津年,你想坐后面吗?”
他顿了顿,目光错开男生期待放光的眼睛,对老师说:“随便。”
他坐到了男生旁边。
男生托着腮,狐狸眼微微下弯,含笑看着他:“你好啊,我叫许桉。”
许桉顿了下,手从抽屉里随便抽了本书出来,摊开,把扉页上写的名字推给他看。
“许愿的许,木字旁的安。”
裴津年看着笑嘻嘻的男生没有说话,心里有些纳闷,也有些困扰,他一向不会应付交际,不知道该回对方什么。
他低下头去看,扉页上的那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字如其人,从形象上来说还是好看的。
一旁的许桉像是闲不下来,继续叽叽喳喳道:“刚刚老师好像说你十五岁,真的吗?你跳过级啊?这么厉害,还有,你怎么突然从港岛转学到这了?那边考大学不是有优势吗……”
裴津年刚经历丧母之痛,然后身无分文地从港岛偷渡到内陆,前段时间又在忙着办理手续,三个星期下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眼下实在没心情应付许桉的热情,打断道:“你为什么想和我做同桌?”
许桉扬起灿烂的笑容:“你猜。”
裴津年表情很冷:“猜不到。”
许桉唔了一声,暖阳从玻璃窗后透进来,落在人蓬松柔软的头发上,垂到眉毛上的发梢泛着一丝金光,长睫下的眸子剔透又深邃。
这时候裴津年才注意到,对方眼眸的颜色是浅棕色。
视线里,那双眸子微微一弯。
唇形漂亮的唇一张一合,不假思索道: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裴津年大脑有些空白,可能也不是空白,就是大脑一片混沌,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见他表情有些开裂,许桉噗呲一声笑出声。
“哈哈哈哈逗你的啦,瞧把你吓的,别这么严肃好不好?”
阳光跃进那双眸子里,亮亮的,像星星一样很好看。
过了很多年,裴津年依然能记起那双眼睛带给自己的悸动,可同时,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
拍卖结束,宴会继续。
裴津年推拒掉接二连三的敬酒,转头找了个借口走到阳台上透气。
夜风拂过脸颊,渐渐吹走一丝自踏入宴会开始就萦绕不去的烦闷。
他早该清楚,这场邀请众多明星出席的慈善晚宴,偶遇许桉的机率会有多高。
他不该心存侥幸。
更不该对许桉抱有“好聚好散”的妄想。
哒。
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裴津年没回头搭理,目光无可无不可地投向酒店外的繁密树林。
“津年….”
裴津年又感到了烦闷。
对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叫他?凭什么可以对五年的时光熟视无睹,一见面就粉饰太平假装以前的隔阂从未发生过…..凭什么?
容貌俊美的青年悄声走到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侧脸对着他道:“好久不见。”
裴津年面色不变,眼底的情绪却是彻底冷下,半晌,他忽然轻笑出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
青年一愣。
“许桉。”裴津年指尖轻扣栏杆,语气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早就带着那几件东西夹着尾巴从宴会场上逃走…..”
你怎么还有脸敢出现在我面前?
裴津年在心底把话补全。
许桉脸色变了,眼底情绪复杂波动,不知是难堪还是屈辱,嘴唇翕动,没出声,像是在竭力抑制什么一样。
裴津年转了下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
许桉双肩微颤:“对不起,我….”
裴津年心里轻啧,打断道:“免了。”
“我不想听。”
扔下这句话后,裴津年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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