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戚和王浦东逃出去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官府如今通缉之人不光包括激浊,还有他二人。
可这两位朝堂通缉的要犯,此刻却正坐在客栈里,悠闲地喝着茶水。
他们是在寻找激浊的线索。
店小二突然上前上了一盘菜。
王浦东打眼一瞧,笑了:“我俩这还没点菜呢?”
九戚谨慎问道:“这菜哪来的。”
那是一盘葱白,正常小店是不会这么炒菜的。
大葱,一清二白,这是有冤情啊。
店小二将长巾搭上胳膊,笑着解释:“您二位是没点,呐,是那桌的公子给点的。”
两人一齐抬头望去,却见隔壁那桌的客人,白底翠竹衣,面上戴着个竹斗笠,手中拿着个紫砂杯,他品茶时斗笠半掩,恰好遮住了面容。
九戚和王浦东望过来时,也只微微偏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真是个怪人。
王浦东的视线一转,暗自落在了那人身上打量。
竟还是个左撇子。手指上还有老茧,看来是个练家子。看位置,是拉弓的吧。
王浦东默默将小二招呼退下,抬手给九戚打了个手势。
九戚自然看到了那老茧的位置,心中暗自有了猜测。
九戚起了身,几步上前去,敲了敲那桌的桌沿,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阁下可是那执剑之人。”*
这三人都明白,这人用的乃是弓,可九戚故意说他执剑,乃是试探。
走江湖的人,难免有所顾忌,碰面说行话,所言所行都不会明示。
郑修真闻言一笑,慢慢放下那杯子,抬头时那双眼睛正好对上九戚:“自然。”
九戚闻言一愣,郑修真眼神一转,透着股杀意,扫过王浦东后,又悄无声息地转为平静。
原是自己人……
王浦东这才起身,三两步行至九戚身旁。
郑修真低声道:“我乃郑修真,荣霜儿的上司。”
王浦东点点头:“猜到了。”
郑修真:“我们的人,如今都在无石崖。”
九戚纳闷:“为啥会在那里?”
郑修真:“官府大力围剿,我们损失惨重,无石崖之地,有一处山洞,所处隐蔽,不易被发现,乃是我们之前的一处据点。此处不安全,你们必须尽快与我前往无石崖汇合,才好商量对策。”
郑修真领着他们走,王浦东行于郑修真之后,九戚最后。
山路崎岖难行,中间不乏泥地密林,郑修真领着他们穿过一片片密林,直奔无石崖而去。
走了一大段,眼见瞧见了山,只要再走一段,便可登顶了。
郑修真抬手拨开面前的树枝开路,随口道:“近几天下了几场雨,林子里的地遇了水,这才泥泞难行,不然我们早该到了。”
郑修真话音刚落,王浦东就脚下一滑,身形踉了踉。
九戚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小心!”
王浦东一只手搭上九戚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
九戚一挑眉,不动声色。
借着九戚的搀扶,两人对视一眼,王浦东便顺势起了身。
郑修真还在面前走着,听闻身后动静,也没回头,只嘱咐道:“这路不好走,小心脚下啊。”
王浦东突然问了句:“郑兄看起来似乎对此路分外熟悉啊。”
郑修真:“倒也不算太熟,毕竟我们之前都藏身在摘星楼,只是近几日要下山寻你们,多走了几趟路,自然就记下了。”
郑修真跨过一棵倒伏的大树,眼前之景突然开阔了,他们如今已近了无石崖崖顶。
此间山路陡峭,一旁便是悬崖,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生死难料。
王浦东突然笑了笑:“倒是劳烦郑兄了。”
郑修真:“哪里算得上劳烦,只不过……”
郑修真话未说完,却听王浦东直接打断了他,道:“只不过我二人福薄,怕是走不到无石崖了吧?”
郑修真脚步一顿,他面上神情一冷,却在转身之际变化得飞快,笑意盈盈:“王兄此话怎讲啊?”
王浦东和九戚同时退后一步,与郑修真保持一定距离。
王浦东抱臂旁观,轻抬下巴,指了指他的鞋子:“你的鞋子出卖了你。”
郑修真闻言,低头去瞧他的鞋子。
王浦东:“你方才说近几日下雨,你又为寻我们,来回往返于山路之间。可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堪,你若当真来回往返,这双鞋又怎会干净得如同新的一般?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在撒谎!”
九戚顺势补充道:“荣霜儿早就告诉我们,激浊内部有奸细。刚才浦东滑的那一下,就是为了暗示我你有问题。”
郑修真突然间给他们鼓起了掌,由衷赞赏道:“有些遗憾,被发现了。你们确实厉害,不愧是尚书亲口吩咐处理掉的人。”
九戚:“看来今日要让罗仲兴失望了。”
郑修真阴险一笑:“哦?是吗?我既然是奉命来取你二人性命,能会做此等没有把握之事吗?”
郑修真左手袖口下一转,手里便多出一只口哨。
伴随着哨声响起,一大群黑衣人蜂拥而出,将二人团团围住。
郑修真淡淡开口吩咐:“不必留活口。”
下一秒众人行动,无数把刀同时砍下。
九戚和王浦东面色一变,急忙躲闪。
可此间身处悬崖之上,场地狭窄,两人出招不及,渐趋处于下风。
九戚出手果决,一剑封喉,直接取了两个黑衣人的性命。
他一脚踹飞冲上来的人,又一剑血祭一人。
谁知郑修真落得清闲,手上突然转出一把折叠弩。
他闲散地装了箭,瞄准九戚。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被折叠弩正中心脏,根本不可能有一点活路。
王浦东一抬头,恰好看到了:“危险!”
王浦东以臂为刃,硬扛迎面而来左右两刀,手上兵刃一收,刀柄朝外,撞开两人挡到九戚身前。
九戚被突如其来的劲道拽得一个踉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一斜。
可也就是这一下,二人险险躲开了那一箭。
在惯性作用下,两人一齐滑到了悬崖边。
身后碎石滚落,一瞬间就被云层掩盖,再难寻觅踪影,甚至连个声响也不曾有,可见此崖之高。
王浦东偏头一望,果见身后已至绝路。
九戚搀扶着他,瞧着他的伤,眼中含着关心:“你傻吗?!”
谁知王浦东看也不看一眼:“两条手臂换你一条命,值了。”
他竟又为我伤了手臂……
战至此刻,面前便剩下三个黑衣人,还有郑修真了。
郑修真的这种小型折叠弩威力强大,却也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一次只能发射一支箭,想要继续使用,便只能重新装箭。
方才二人躲开了一箭,线下刚好赢得了一线时间。
若不能拼死一搏,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浦东握紧手中兵刃,血便顺着手臂往下流。
他手上一用劲,那把刀便被甩了出去,一下子割了三个人的喉咙。
鲜血淋漓,三人纷纷倒下。
可郑修真已经趁此间隙装好了第二支箭。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冲九戚胸膛!
王浦东神色慌了,一咬牙推开了九戚。
利箭不偏不倚,射入了王浦东的心口!
血开始往外渗,在弩箭的强大冲击下,王浦东身子再难支撑,跌下了悬崖。
九戚反应过来急忙去抓他,却抓了个空:“浦东!”
王浦东的身子在下落,可他却淡然一笑,无声道了句:“好好活下去……”
九戚心中一痛,可王浦东早已没了身影。
身后郑修真还在慌忙装箭,九戚怒火便烧了心,眼神中血丝明显。
他一把冲过去,一拳打在了郑修真的头上。
那把折叠弩飞了出去,落在远处的地上。
郑修真被那一拳打得头破血流,可他不放弃,还想要跑过去捡回折叠弩。
九戚红着眼,不收一点劲道地,又一拳打在了郑修真的脑袋上。
郑修真已经晕头转向了……可九戚的拳头没停,一拳又一拳好像没个尽头。
直至郑修真已没了动静,九戚还是没有停下拳头,此时此刻,他早已疯魔。
待到他耗尽全身力气,这才瘫倒在地上,泪水湿了眼眶。
注:文中*阁下可是那执剑之人,说的乃是一处暗话。
激浊之名取自宋?释慧开的《执剑吕洞宾赞》的一句诗:激浊扬清,摧邪显正。而这首诗,描绘的正是吕洞宾,一个神话传说中的道教仙人,手持利剑,为正义而斩除邪恶。
郑修真无故为二人点菜,而且二人观察到郑修真左手的茧子,推测出他是拉弓之人,对应同知府何应雄被一箭定于柱子上。当晚虽不是郑修真出手,但显然荣霜儿的箭术,师从郑修真。
于是九戚大胆猜测,郑修真为激浊之人。
所以九戚所言所谓执剑之人,其实是暗问对方是否为激浊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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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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