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的人赶到时,王浦东手里拿着一枚豁了一角铜钱。
闫煦进门招呼他时看见那枚铜钱一愣:“哪来的?”
王浦东一笑,淡然收进怀里:“记不清了,好像是很多年前,什么人送的吧……”
他一直用绳子穿起来戴在胸前,大概时间久远,原本的绳子也磨断了,这才出现在王浦东手里。
闫煦没有追问,只是眼神暗了暗,精神恍惚。
“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逍遥……”
王浦东脑中嗡嗡的,突然就响起一个声音。
时年冬天,青栖大雪,满地清白,大雪三日,人鸟声俱绝。
有人踩着雪穿行于长街之上。
长街之上,少年当街纵马,路过青栖县大街之时,突然停下,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彼时的富家小公子流落街头,无人相问。
王浦东待罪之身,官府怜其年小,饶他一条生路。
闫煦:“王家一案我已查明真相为其平反,你不该待在这里受苦了。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逍遥,自不必困于此间。”
未待王浦东做出回应,那人已然走远了。
一枚铜钱落于王浦东身前:“送你了!”
闫煦原是打算给那孩子一笔钱,可翻遍全身上下,竟然只余下那么一枚铜钱。
堂堂青栖县第一捕快,做成他这样,也没谁了。
雪还在下着,渐渐有些大了,没人知道为何今年下起了雪。
这场雪来得毫无防备,闫煦也被冻到了。
他郁闷间去寻酒壶,打开却发现早已经没了:“艹。”
他暗自压下自己要去打酒的冲动,转身去了当铺。
捕快腰牌一亮,那老板熟门熟路搭话道:“呦,闫捕快,又来了啊?”
闫煦扭扭捏捏:“我把腰牌压你这,你给我拿两吊钱,给街上王家那孩子送去。”
送货的小伙进了屋,满口抱怨:“冻死我了。”
闫煦转头看去,就见那人肩头濡湿了一片:“雪下大了?”
小伙边拍雪边道:“可不是,越下越大了。我瞧着都快没过脚踝了。”
铜钱落于柜台上发出声响,是老板恰好收拾好了钱。
闫煦转头提过两吊钱就往外跑:“算了还是我自己去送吧!”
雪下这么大,就那小鬼身上单薄两层布,不被冻死都是命大。
闫煦赶到的时候,王浦东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都在打颤。
他将他抱进一旁的破庙,又去寻了点炭火生火取暖。
王浦东醒来的时候,闫煦正在喝酒,这是他刚才去打的,只得半壶,去也把他的传家玉佩给压上了。
此刻他身上,再也寻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闫煦靠在火堆旁,将那酒壶递给王浦东:“喝点酒,暖暖身子。”
王浦东怯生生接过,猛灌一大口,却被呛到咳个不行。
闫煦瞧着纳了闷:“没喝过啊?”
王浦东坦然点点头。
闫煦笑笑,自顾自道:“酒是个好东西,一醉可解千愁万绪。”
王浦东看着他,不说话。
似乎注意到那人的目光,闫煦难得正经一回,问道:“小鬼,你以后,想做些什么呢?”
王浦东:“我想当捕快,就像您一样!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闫煦摇摇头,不甚在意:“哎呀,当捕快有什么好的。”
当年的他身为青栖第一捕快,也算风光一时,可时过境迁,恐怕早已经没人,忆往昔落寞英雄处了。
那日一绪,他本当戏言,可他没承想他真走上了这条路,成为一名捕快。
闫煦心想,其实王浦东,比他更像一个英雄。
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辈。
逃避了太久,是时候要勇敢一回了。
入职那日,九戚问他为何要做捕快。
九戚:“你为何要做一名捕快?”
王浦东下意识道:“因为一个人。”
九戚:“什么人?”
王浦东:我也不知道……”
脱口而出一句话,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想过这个问题,可究其原因,他却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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