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雨顿时绷紧思绪,赶忙压下霍长扬的脑袋,让被子严实地包裹霍长扬。
霍长扬自觉地敛气屏息,全神贯注地注意柴房外的动静。
片刻后,树枝压折的声音已然远去。那人没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几日我都在这里陪你。”
宋听雨虽然欢喜,但也清楚这般不方便引蛇出洞。
她微微摇头,“我要引出背后之人,若知晓你在这里,背后之人不会出来。”
“那我每晚过来陪你入睡可好?”
宋听雨没再拒绝,她轻轻抱住霍长扬,慢慢珍惜这段时光。
霍长扬也轻轻搂住宋听雨的腰肢,他依偎地贴上她的额头,轻启檀口:“你可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公主?”
“怎么了?”宋听雨略感疑惑,立马撑起身子看向他。
“官家要把公主放出冷宫了,他要给公主请个教习嬷嬷,教导公主的礼仪以备她之后与宋凛冬成婚。”
宋听雨有些不可思议,她很难想象一位公主需要迁就驸马,甚至需要学好礼仪后才能嫁给一位臣子。
还真是难以想象赵恒对这位女儿有多恨。
不等霍长扬说出剩下的话,宋听雨就一口答应了,“放心吧,我会尽力保全她的。”
“并非保全她。”霍长扬摇了摇头,“官家真要她死,谁都阻止不了。更何况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性命护住旁人。等这次事情过后,你可以借着刘兰得势多去公主那走一走。若那教习嬷嬷是个恃强凌弱的便会看在刘兰的面上对公主宽厚许多。”
宋听雨点了点头,还是应承下来了。
一夜安宁,霍长扬趁着天还未完全亮堂就叫醒了宋听雨。虽然时辰尚早,但保不齐会有危险,所以还是要把她叫醒,起码要提醒她注意防备。
既然醒了,宋听雨就没有再睡回笼觉的习惯,她率先抬头望向屋顶,瓦片已经放回原位。
她整理好被褥后才开了房门,门口并没有折断的树枝,但不远处的树底下正好有几根。
不知道是本来就在树下的还是昨晚被人丢在树底的。
宋听雨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她甚至拿起扫帚把侧院的地扫得一干二净,只不过随手撒了点松香,已经被她碾磨成了细粉状,淡黄色的粉末洒在柴房周遭的草坪上,不起眼甚至难以供人察觉,但只要踩上了这片草坪,鞋底就会沾上松香粉末。
宋听雨昨日想过如果凶手要杀的人就是辛朊,那凶手图什么?
尤其选择在辛朊答应了刘兰的计划后才动手,说明辛朊的死在很大程度上与刘兰的计划脱不了干系。
而刘兰的计划是让辛朊为赵恒诞下皇子,宫内谁最见不得有皇子诞生?杨嫣然,杨淑妃。
可她已经被赵恒禁足,原本长乐宫的宫人全部遣出了宫,但在先皇后还在世时,因为先后身子乏力,杨嫣然顺理成章协理六宫,到今年为止已满三年。
三年里,宋听雨不信杨嫣然没有自己暗地里的势力。
但会是杨嫣然吗?
她和皇城司并无关系而且根据那晚影子穿过窗子的时间来看,栖梧宫的宫门应是落锁了……那既与皇城司有牵连,又是栖梧宫当差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翠环了。
宋听雨叹了口气,踩着满是松香的草坪回了柴房。
她想不通如果真是翠环,那翠环图什么?是杨嫣然曾经救过她的命吗?又或者,不是杨嫣然的所作所为。
或许,单纯只是“嫉妒”二字在作祟。
皇子等于权势,母凭子贵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在民间也是常见。
宋听雨猜不透,时间却不会等她悟出谜底而停止流转。
傍晚时分,翠环突然“登门拜访”。
她手里提了个食盒,里面是她们一等宫女的伙食,比宋听雨手中的糙米窝窝头好多了。
“宋姐姐,快吃,我想着你来这柴房肯定住不惯,就特意给你留了几道菜。今日的辣椒炒肉可好吃啦!”
翠环笑得灿烂,仿佛昨日哭成泪人的不是她。
宋听雨逞能地撑起笑容,盈盈一笑间她突然觉得恶心,并非身体上想呕吐,是心底抵触翠环的靠近。
但在真相尚未大白前,她断不能任由这种念头先入为主。
于是,宋听雨逼着自己吃下了面前的饭菜,而后就听翠环好意关怀:“宋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回到娘娘身边当差?需要我去求求娘娘吗?”
宋听雨失落地摇了摇头,把方才的逞强全部在此时展现,“回不去了。娘娘要我侍奉官家,我不愿,于是就来了这里。”
“为何?”
宋听雨哀叹一声,顺着翠环的话径直回答:“我前日找过辛朊便是奉了娘娘的命令去问她是否愿意在伺候官家,为官家生下龙嗣,辛朊是愿意的。她愿意了自然就不必我去奉献,但辛朊昨日突然走了……没办法,娘娘本来还属意你,但你这般纯真良善,我怎么会愿意你被卷入尔虞我诈的后宫?我不愿也阻拦你去,于是娘娘一生气就把我赶到这里了。”
宋听雨说着,眼底当真有了当初为翠环说情时的怜爱,她确实是为她好,但她领情与否就无从知晓了。
见状,宋听雨特意故作委屈,似乎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松口答应:“实际上侍奉官家也并无坏处,尊荣和财富一夜间唾手可得好像也不错……”
说着,宋听雨不经意地对着翠环流露出些许向往。
翠环沉默地点了点头,又好意的询问:“那霍大人呢?一女二嫁可是大忌,朝上的那群言官定饶不了你。”
“所以,我还在考虑。但若官家当真心疼我,想来也会为我改头换面。”
宋听雨说得模棱两可,在旁人看到却是已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没过多久,翠环就离开了柴房。
宋听雨放下手中的碗筷又逼着自己吐出方才硬塞进去的一块肉片。
还真是被霍长扬养矫情了,从前在张府的时候,就算是狗食,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吞下。
如今却会因为心里的膈应宁愿吐出。
等宋听雨清理完一切后,夜幕已经降临。若真是翠环,她今日的那番话以及她特地跑一趟的举动已经足够为她的行动保驾护航了。
但愿不是翠环……
半晌后,屋顶的瓦片又被轻轻掀开几块。霍长扬畅行无阻地飞身而下,一眼就瞧见宋听雨忧容满面的模样。
“怎么了?有情况?”他说着从衣袍里掏出个小包袱,里面是一个油纸包装着各式各样的糕点。
他似乎把她喜欢吃的都带来了。
宋听雨逐渐舒展眉头,捻起一块茉莉花糕就故作轻松地回答:“可能今晚或者明晚就会动手了。等会你就走吧,我要引蛇入瓮,你在的话凶手或许就只有开个门的胆子了。”
霍长扬环顾了四周,直直地走向木炭堆旁,“这里是死角,除非走到木炭堆前,不然不会发现我。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杀你,那她只可能走向木板床。如此一来,我能轻而易举地把她进屋的全过程瞧见,更方便护住你。今晚和明晚你都可以在床上安心入睡,我会在这里彻夜守着。”
“你白日还要……”
没等宋听雨说完,霍长扬当即抢声反驳:“不用,我告了病假。而且我之前在边塞也是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我身子好,两个晚上还是挺得住的。”
说着,霍长扬又走向宋听雨,他蹲半跪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撒娇似地恳求:“我回去也没法安心入睡,就让我在这守着你吧,起码能得个心安。”
宋听雨微笑着点头,忽得又看向木门,“你我都认为是宫女作案,可她若是推门而入,我就算睡着也会被惊醒。更何况这柴房的门只能自外上锁,我还在屋内搬了木桌抵住了房门,她若要强行推门定会吵醒旁人。如此一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闻言,霍长扬顺着宋听雨的目光在木炭堆上落定视线——
对付一个由木板搭建的柴房,放火是最简单的。
而这个天气正是天干物燥的好日子。
“若她放火,我带你从屋顶离开。”
“走不成,一旦起火势必引来官家,若他们瞧见你和我一同从屋顶出来,届时我们都会被按上□□后宫的名义。”
宫内规矩可不会在乎宫女和侍卫是否是夫妻关系,只要超过寻常界限且闹到贵人眼前,下场只有一个——
□□后宫,按律杖五十。
“霍长扬,你现在就出去,她不一定会进来。若真的是放火,你就直接把凶手打晕留在原地就好。”
“你呢?你怎么办?”
“火势闹大了自然会有人来灭火。”
“性命岂是筹码?!这屋子里全是木炭、干柴,一旦点燃,就是猫也得把九条命全搭里头。”
宋听雨哪能不清楚后果,只不过就这一次机会了,她撑起笑容,逞强道:“我先前在衢州城不是跟你学过几招翻墙走瓦的本事吗?这回说不定我也能学着你从屋顶离开。”
“你那……”刚启唇二字,霍长扬对上宋听雨盛水含雾的眼睛下意识就让步了。
也罢,若她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怎么着他也会跳进去接她。
“那我就在附近,你自个也要注意。”霍长扬说完,拿出了一块帕子递给了宋听雨,“万一真的起火,用它沾水捂住口鼻,我不会让你出事。”
哇塞,已经24万字了[彩虹屁][抱抱][红心][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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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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