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范青明显感觉到自家老板周身弥漫着低气压,常常皱着眉头,俊脸结霜,摸不清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是工作量是加倍了。常常一忙就是忙到深夜,恨不得把一周的工作压到一天来完成,身边的下属个个顶着乌青的眼圈,随时待命怕老板需要业绩数据。
哦,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傻傻盯着手机看,不愿意让自己接送他回家,也不问一些跟工作不相关的问题了,比如:S州美食排行榜,什么厨具比较好?送人打火机选什么好?如果这个人他不爱跟我说话是不是因为怕我?你一般怎么跟你朋友聊天…...等等。
范青抱着一沓文件,轻轻放在桌上,“靳总,这些需要在今天内签字完成,加急放在最上面,红色标示。”
“嗯,知道了,”至上次表白被拒后,靳凛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只有一停下来,就想起沈季那句话,‘抱歉,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还没恋爱,就要失恋了,心里酸楚苦涩难耐,郁闷之至。
可是情难自抑,控制不住地想他,他拿起手机,点开和沈季的聊天界面,扒拉了几条聊天信息,都是自己发的,沈季只回过简单的几个极短的文字,他反复看,反复想着他当时发给自己信息时是什么心态,不行,一想更难受了。他退出来聊天界面,又点进自己照片看与他的合照。
爱而不得,退而不舍,这又更痛苦了。
靳凛把手机熄屏,扔进了抽屉,站起身来点了一支烟,透过落地窗,居高临下,看向远处林立的大楼。
靳凛很少抽烟,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烦心事,从小到大任何事情总能顺顺利利的。
一根烟抽完,他笃定眺望远方。
他就是我的报应,我也认!
陈柳受伤住院,沈季第一次与他合作,况且出事那天也在现场,于情于理得过去探望一下,他跟陈柳的助理联系后,约定今天来医院,沈季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靳凛刚好从车里出来。
沈季脚一顿,想往回走,却发现靳凛已经看到自己了,现在回避有点晚,反而显得自己过于敏感和别扭,他就慢慢走上去客气地问道:“靳总,你也来看陈柳的吗?”
靳凛装作偶遇,“不是,一个熟人也在这家医院,刚好过来看看,怎么他也生病了吗?”
其实上次餐厅分开后,靳凛知道最近沈季在给陈柳提供法律服务,还特意打听到最近陈柳出现工伤的事情,又在和宋韶明谈业务的时候,听宋韶明提了一嘴,并说他今天抽空去看,到时沈季应该也会去,所以靳凛早早在医院门口停车等着沈季,来一场不期而遇。
“那我顺道一起跟你去看看他吧,”靳凛说道。
陈柳的病房住的是VIP,在最里面安静的豪华独间,沈季和靳凛询问了病房号,就走了过去。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沈季站在前面正想敲门,突然听见病房里有撞击的声响,他以为有人不小心摔倒碰到桌椅,下意识把门推开,才发现门没有关,门刚开了一道细缝。
沈季呼吸一窒,撞进他眼里的画面,冲击力太大,整个人都凝住了。
房间里两人忘我动作,浑然不知道门外有人。沈季突然一股恶心涌上喉咙,急忙跑开,奔向厕所。
靳凛嫌弃瞄了一眼,转身跟随沈季离去的方向。
沈季跑进厕所,双手撑着水箱,把早上饭都吐了出来,靳凛站在沈季的身后,轻拍着沈季的背,一脸凝重,想杀了刚才两男的心都有了,真晦气。
沈季吐完后,缓了口气,才直起身,打掉靳凛身后的手,“我没事了,别碰我!”语气冰冷透出点厌恶,靳凛尬尬收回手。
恐同这么厉害,以后要精神柏拉图吗?
“你等会,我去给你拿瓶水,”靳凛说完走出厕所。
沈季冲了水,走到洗手台简单漱漱口,然后洗了把脸,双手用力地擦拭眼睛,似乎想把刚才那污秽的画面,从自己眼睛脑袋清洗出去。
靳凛返回时,沈季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站在走廊上,面向窗外,窗外枝桠早被寒风吹落雪花压秃,晃晃悠悠萧条得很。
“沈季,”靳凛叫了声,看到他回过头来,默然不语,寡淡的面容,似乎有些反感,又有些隐忍的厌恶。
靳凛扭开盖,把水递过去,“喝点,如果不想去病房看他,我们现在就走。”
沈季没有接,也没有回答,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才开口,“都来了要去看看的。”
病房里,宋韶明,还有同一个剧组的明洋,潘薇也到了,陈柳一只脚上绑着厚厚的绑带,半躺在病床上,眼神无焦,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摔懵了,实际上是贤者时间。
明洋说道:“柳哥,剧组派我们过来探望你,这漂亮的果篮那可是导演亲自挑选的,心意给你传达到了哈。”
陈柳冷哼一声,“来根烟,”说着向宋韶明伸了伸手。
宋韶明道:“医院不能抽烟,你不知道啊?脑子也摔坏了。”
“电子烟总行了吧。”
“谁抽那玩意,没有。”
潘薇听见马上转头接话,“柳哥哥,我一会给你买去。”
陈柳嫌弃道,“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直播,烦不烦,把手机给我关掉。”
潘薇央求道:“柳哥,我关麦了,收不到声音,放心,我就对着我自己脸拍,哎呀,给我这种十八线小咖一条活路好嘛,赚点钱不容易…”
“停,别演了,也别说了,那小嘴整天叨叨个没完,都是直播惯出来。”
潘薇在圈里努力也真是努力,什么戏都接,不看是女几号,给钱就拍,不放过一刻空闲时间,天天架着个手机播播播,陈柳也见怪不怪了,嘴上说几句,只要不拍到自己,也不禁止。
“谢谢柳哥,”潘薇对陈柳谄媚一笑,继而又对着手机挤眉弄眼,“宝宝们,我刚下班,现在在外面……”
病房吵吵闹闹的,这时,靳凛在前面推门,后面跟着沈季也进来了。
宋韶明一看见靳凛,立马收起吊儿郎当开玩笑的样子,挺直腰背正了正衣襟,立马商务范道,“靳总,您怎么来了?”
陈柳也是受宠若惊,立马坐直,用另一只好脚,立即站了起来,金鸡独立道,“哎哟,靳总,这是……”
陈柳这种明星还不够格让靳凛亲自过来看。
明洋看到靳凛出现脸色惊喜,当看到沈季后,转而露出些许的落寞。
潘薇举着手机,惊讶得嘴合不拢,以前都是在手机上见过的人,今天是撞彩了吗?!
沈季发现刚才被压制的小白脸不见了,看着陈柳也不想多说什么。
靳凛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开口道,“今天刚好来医院看望一熟人,碰到了沈季,就跟着过来了。”
陈柳下床单脚跳,道,“靳总,您坐!”以掌指引到沙发上,示意靳凛。
“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靳凛语气疏离,既然见过了,赶紧带沈季离开,免得面对某些人恶心。
陈柳又跳着脚回来,“哦哦,靳总日理万机,应该很忙,您慢走。”
靳凛看向沈季眼神询问’一起走’,沈季看了一眼,转头不看他’不用’的意思。
陈柳不明真相,看看靳凛,又看看沈季,然后跳近两人,“明洋,你送送靳总。”
话都说到这里了,不走也得走了,靳凛蹙眉冷冷抛下一句,“那我先走了。”
明洋跟着靳凛出去了。
陈柳跳了跳到门口,倚着门框看着他们离去。
宋韶明彻底不耐烦了,“跳,跳,跳,你跳房子啊,还是跳僵尸舞…”说完,自顾自坐在沙发上。
潘薇和事佬上线,“柳哥哥,刚我还担心你呐,看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
陈柳跳回病床,懒懒地躺回床上,“你们都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宋韶明站起身,态度严肃道:“查了吗?谁动的手脚?”
陈柳道:“场务那边说威亚是正常的经久损坏。”
“最好查一下。”
“嗯,知道。”
站在一旁的沈季掀起眼皮,眸如一汪深潭,冷冷地注视着两人。
宋韶明挪步到门口,又转身对陈柳说道,“你别自以为是,靳总和那个明洋已经分了,”不应该让明洋送靳凛的。
陈柳努了努嘴,心道我哪知道。
说完宋韶明走了出门,沈季和潘薇也跟着出去了。
三人走出医院门口,远远就看到停车场那边,靳凛和明洋抱在一起,惊得宋韶明拉着两人,连连退回去。
“潘薇,收起你的手机,刚有拍到他们吗?”
“宋总,放心,我在外面直播,尤其是跟你们在一起,我都是静音的,只对着我自己。”潘薇慌忙解释道。
“等会再出去,怕他们两尴尬。”宋韶明摇头笑了笑,“估计又和好了。”
沈季透过玻璃门,模糊看到靳凛半抱着明洋上了车后座,只见汽车屁股一沉,绝尘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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