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过程漫长而痛苦。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胸腔里像是塞满了碎玻璃。
苏茜用手颤抖的按着地面,花了半天时间才勉强能坐起来,感觉自己像被拆开又胡乱组装了一遍。
她虚弱地靠在墙边,检查自己的身体。
比上次更糟。
皮肤失去光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稍微动一下都头晕眼花。
她艰难地取来水,小口小口地润着喉咙。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里有一道前几天不小心划伤的口子。
忽然,她动作顿住了。
那道原本应该开始结痂的普通伤口周围,皮肤下竟然隐隐透出一种极淡的金色脉络,像蛛网般细微地蔓延开。
一种与他同源的微弱灼热感,正从那里持续不断地散发出来。
这不是她的力量。
这是……他留下的印记?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上脊背。
她不仅偷他的力量,现在连身体都被他打上了烙印?
就在这时,放在她脚边的那个破水杯,突然自己轻轻移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没有地震,没有风吹。
苏茜猛地抬头,骇然看向那个沉睡的男人。
是他?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注视,他额前的一缕黑发,无风自动,轻轻飘拂了一下,又落下。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她忽然想起昏迷前感受到的那股冰冷磅礴的意念。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下,竟然还可耻地掺杂着一丝虚弱的依赖——
至少,在他身边,外面的那些东西不敢进来,而她身体的剧痛也会减轻。
她把他拖入了麻烦,他却在无意识中成了她唯一的生存屏障。
她看着自己手臂上那诡异的金色脉络,又看看那个依旧沉睡却开始显现异常的男人,一股巨大的茫然和绝望狂暴般袭来。
这条路,她似乎只能继续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动为止。
恐惧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但生存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苏茜靠在断墙下,抬起手臂,仔细审视着那片诡异的金色脉络。
它像活物一样,在她苍白的皮肤下微弱地发光,伴随着一种奇特的、与不远处那个沉睡男人同源的灼热感。
除了等死,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闭上眼,努力摒除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片烙印上。
起初毫无反应,只有那持续令人不安的灼热。
但当她回忆起昨天窃取力量时那种撕裂感,试图用类似的意念去“牵引”时——
嗡。
一股难以察觉的暖流,从烙印深处被引动,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流动。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有反应!
她尝试着将这股细流导向指尖。
失败了,能量在她手肘处就溃散开来,只带来一阵轻微的酸麻。
她不气馁,再次集中精神。
一次,两次……失败了很多次后,那丝微弱的能量终于颤巍巍地抵达了她的指尖。
她屏住呼吸,将指尖对准地上的一块小石子。
“动……”她在心里默念。
石子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翻了个面。
成功了!
近乎狂喜的情绪瞬间冲垮了连日的恐惧和绝望!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不再是偷来的、需要燃烧生命的力量。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或者说,是经由她掌控的力量!
她兴奋地再次尝试,移动石子,熄灭又点燃一小簇她用废料引燃的微弱篝火,甚至试图让杯子里所剩无几的水面泛起涟漪。
每一次成功的操控都带来一阵令人着迷的掌控感。
但这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一次次练习,精神上的疲惫感潮水般涌来,而那烙印的灼热感也似乎增强了一丝。
她看着那再次变得平静的水面,狂喜渐渐冷却,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这缕微弱的联系,这把她从绝望深渊拉上来一点的救命稻草,会不会……
也是招来更强大猎犬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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