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无眼，师妹小心了——！”
剑光一闪，鹿灵只觉得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飞了过来，然后就被剑气震出台下。周围一片唏嘘声。
“鹿灵这个废物，平时仗着自己是阁主亲传弟子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出言不逊挑战师姐！你们听听她说的是什么污言秽语！嫣然师姐本就一人徘徊世间，陆家还要被人羞辱！换我我也忍不了啊！”
“就是，搞不懂阁主为何会收鹿灵这个废物，三年了，换个平常弟子配上这么多灵丹妙药都能筑基，这人竟然还在练气？！连她那个废柴四师兄崔允安都比不过！这两人都是废物！”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鹿灵刚刚不是还很狂吗？怎么一剑都躲不开！也是，嫣然师姐毕竟已经是筑基后期，离金丹半步之遥，岂是她一个练气初期弟子能匹敌的？”
被轰出去后，鹿灵的脑子是着地的，刹那间所有信息如同洪水般涌过来，这让她傻傻躺在地上，只能握紧手中的剑来缓解痛苦。
一袭白衣，手持风华剑的陆嫣然微微蹙眉，就算是这个小师妹出言羞辱陆家在先，但她考虑到对方毕竟才是个练气初期，手下只用了三分力，好让她长个记性，按理来说她不该被一剑气就轰出那么远才是。
一些修为尚可的围观弟子自然也联想到了这层，先是感叹一下陆嫣然身为师姐的宽阔胸襟，再狠狠唾弃鹿灵此等恶行：“鹿灵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嫣然师姐真是太善良了，这都手下留情，依我看，这鹿灵平日煽风点火无恶不作，迟早要逐出师门！”
“鹿灵你起来啊！刚刚不是很狂吗！”一道尖锐的女声将鹿灵的意识拉回此间。
“...啊？”鹿灵茫然地睁眼，又被一个硬物爆头。
“妈的，谁啊这么缺德——！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你不懂吗？怎么还打？！”她刚刚消化完现在的处境，不到0.01秒呢又又被人砸了。
“鹿灵！”一声怒吼荡开人群，揉着脸的鹿灵抬眼望去，来者珠光宝气，脚踏七彩流云，穿得都是琉璃火纹靴，上品装备，一件就要三万灵石。
还坐在地上的鹿灵咽了咽口水，愣愣看着向她款款走来的，就差把小爷有钱写脸上的男子，他身后跟着几个气宇轩昂的弟子，个个手持宝剑，不似凡品。
众人见他前来，皆是退避三舍。
“那日你羞辱我，说我季家是暴发户，还说我手中南北扇是赝品！说我有的钱全是靠我爹挣来的，今日又对修仙世家陆家出言不逊，被人打倒在地。”男子一手撑扇遮脸，眼中的怒意不减：“呵——你看看你，现在多么狼狈！凭你也配当亲传弟子？！来人——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身后的小弟递上来一个储物袋。
“停停停。”鹿灵有点记不清这个人是谁：“能不能让我先问一个问题？”
“哼，你说吧，我倒要看看你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倒后，现在有何感想。”男子又把扇子折起。
“你是谁？”
众人哗然声、咒骂声中，男子抽了抽嘴角，旋即又害怕形象有损，迅速以扇遮脸，这回眼中更添气愤与无语：“你你你...你不记得我是谁？！”
坐在地上的鹿灵低头思考了很久，久到腿有了酸意，就在男子耐心失去的前一秒，她拍拍满是灰的衣角，不熟练地拿起剑身，抬头注视男子。
“你、你要干什么？”男子看着她一步一步走来，故作镇定在原地不动，实际手抖扇子都快掉了。
“你是...那个...那个谁来着...我知道了，季家，季季季季......季风？”
“你你——”男子差点把一口鲜血吐出来，侍从连忙扶住他金贵的身躯，他接过储物袋，恶狠狠地从中掏出了...一颗灵石。
“好啊，你不记得我了，今日更不能放过你了！”男子嚷嚷。
“不是吧？鹿灵这是摔傻了？季家少爷季千星都不认识了？他俩不是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季风是他爹啊。”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鹿灵耳里，她旋即一笑：“我知道了，你是季千星。”
众人：......
“嗖”的一声，鹿灵堪堪躲过直冲她而来的灵石，季千星此时脸上更是挂不住，兜兜转转，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教训鹿灵出气，结果鹿灵竟然不认识他了？！
“你...”
“我什么我啊？”鹿灵接受完设定和记忆后也不再呆滞，一举一动没了往日的阴沉：“我鹿灵欺负过的人那么多，差你一个吗？你去我们定天峰问问，想刀我的人从丹峰派排到这里，我仇家那么多，你还要我记住你的名字和样貌，我没事干吗还不如去藏经阁读书。”
......鹿灵这是怎么了？？众人心中一惊。
平日里，她是阁主坐下最小的亲传弟子，在阁主闭关期间挑起其余弟子对立，在其他峰弟子剑上刻字，把长老炼的美容丹换成毁容丹，搞砸各种门派人物，偏偏性子张扬又阴沉，除了挑衅之语其余一字不说，把问剑阁各位弟子惹了个遍，树敌无数。
但今日这么闹腾，巧言令色，还是头一回。难不成真是摔傻了？？
“要你管！！”季千星一连扔出好几个灵石，此举更让众人目瞪口呆：“那日你拿灵石羞辱我的事件还历历在目，怎么样？被人用金钱羞辱的滋味不好受吧！啊？！”
“...你.......”这回轮到鹿灵无语了，她记得原主以前是因为看到一个小人物穿得金光闪闪，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愤愤不平，于是拿出一万颗灵石羞辱了他家祖宗十八代，结果，谁知道这个小人物是修真界目前有权有势的季家少爷啊？！
“哼，怎么样，那日一万颗灵石砸在我身上，我就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那日你出言狂妄，今日我特意找来了帮手，帮我骂，来福，上！”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多少人在地上抢你的灵石。
“够了！”鹿灵大喝一声：“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灵石，不，有什么攻击都冲我来啊！各位师兄师姐不要抢！我知道你们心疼我。”
蹲地上抢灵石的师兄师姐身子一顿，下一刻，鹿灵就以此身能达到的最大速度搜刮完了掉在地上的灵石，一颗一颗小心翼翼放进她腰间的袋子里：“一二三...九百八十一颗，你要千倍还给我的话，加油啊来朝这打！你不是喜欢打脸吗，来来来！”鹿灵把储物袋扯开挡在脸前，一副乞讨的模样，嘴里还念念有词：“来财，来财...”
季千星真是气得要吐血：“来福，你快去骂！”
“少主...这......”来福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输出。看得出他也是个博览全书之人，引进论据拐着弯骂可以，直接一点的粗鄙之词也在行，到最后，来福面红耳赤，已是强弩之末。
“骂完了？”鹿灵头都不抬：“这样吧，你可以骂我祖宗十八代甚至往上一千代都可以，那这灵石...”
反正这身体祖宗都是魔族啊，骂就骂了，而且她可以不听啊！
鹿灵觉得自己真的聪明坏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倒是这个原著里着墨不多的季千星...嘶，有点傻啊。
“够了。”
正当那季千星还要找更多帮手来骂人之际，是陆嫣然出声制止这场闹剧。
“鹿师妹先前有错在先，我在此给季少爷赔个不是。”白衣翩翩的冷清师姐朝季千星作揖，她于光天化日之下微微倾首：“不过...”
“师姐我错了！！”
“噗通”一声，鹿灵直接跪下，双手连剑都不要了，只是拉着陆嫣然白到发光的衣角，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师姐，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今天我这么一摔，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之前多有得罪，真是对不住！待到师尊闭关回来我会向他说明一切！我自愿领罚，只求师姐大人不...”
“居心叵测！”一弟子呐喊。
“惺惺作态！”另一弟子附和。
“装给谁看？！”弟子间尖叫声不断。
“...那我呢？”在这喧嚣之中，季千星的声音便微不足道了。
鹿灵低着头，额前发丝随着微风飘摇，她突然觉得心累，一狠心，转头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诸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甚至是我可能说不上名字的杂役弟子，鹿灵确实做过很多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否认，但是，还请大家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我会将过去所做的事情倾尽全力弥补！”
“谁信啊？”
“就是就是，她鹿灵能是这么真心悔改的人？怕是又憋一肚子坏水。”
“哎，依我看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我听说她原本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结果家道中落，全家被魔族杀光，再来我们问剑阁，想必是三年内修行无进展，只好变着法撒火了。”
“照你这么一说，我们难道还要同情她？！而且她怎么还这么有钱？！当初她可是在我爱剑上刻了一只王八啊！！”
“...这......”
“那你倒是给我道歉啊？！”季千星都要咆哮了。
“为了表示歉意。”鹿灵自动屏蔽掉不重要的消息，她又拿出了先前的储物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袋子里有足足三千灵石，今日就平分给诸位师兄师...”
话还没说完，里面的灵石就被洗劫一空了。
“嗯...其实你们觉不觉得，鹿灵这个人吧还挺实在的...”
“怎么可以因为钱财就向她折腰呢？！不行啊我怎么才分到三块灵石？”
“对啊对啊，其实她干的事情也没到真的十恶不赦的地步...”
季千星仍然在喊：“喂！这袋子里明明三分之一都是我的灵石好不好？！”
“何事再次喧哗——”
一道禁制压在所有人身上，鹿灵本来是跪着的，这么一压又变成四肢着地的样子，她强颜欢笑，在禁制稍稍松动后抬起头，只见紫衣翩翩而来。
“是紫衣长老！”弟子嚷嚷：“鹿灵这次吃不了兜着走了，谁不知道先前她把紫衣长老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美容丹全换成了毁容丹！害得紫衣长老脸上长了个大包，可吓人了！”
“呵呵，呵呵呵...”陈紫衣笑眯眯地给那名弟子下了个禁言令。
“原来是鹿灵啊。”她的笑容明明那么明媚，可在鹿灵心中却又十分瘆人，她款款走至鹿灵面前，说：“怎么几日不见，开始学王八趴在地上了？”
鹿灵挤出一个算是真诚的笑容：“弟子在参悟心法，长老不妨把禁制收一收，好让我再给长老行礼。”
“无趣。”陈紫衣挥手，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鹿灵：“散了散了，这小弟子摔到了脑子，怕是以后都只能是这个样子。”
想了想，她又添上一句：“这样子是不是更好点？”
...就这？
众人仰望紫衣长老御剑远去，目瞪口呆：难道传言有误？不然以紫衣长老的性子定要好好训诫鹿灵的啊？
“我可以起来了吧？”鹿灵小声问。
“并未有人要求过你趴着。”陆嫣然颔首。
“嘿嘿，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吧！”鹿灵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很是愉悦：“来日定日行一善让各位改观啊！”
“...那我呢？？”季千星又被人潮裹挟着远去了，这次他的声音犹有回音，久久不散：“鹿灵！！你还欠我九百八十一颗灵石！我是要收利息的——！”
“胡说！分明是你欠我...一万减去九百八十一是几来着？”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显然是被她的智商伤到了。
“啊啊啊算了，下次你还我这个数就成了！”鹿灵举起一根手指头。
季千星本心里不爽，如此一波三折却是怒极反笑，而他身边的来福略有疑惑：“举手指就举手指，为何一定是竖起中指...？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哈哈哈...看着他们疑惑不解的眼神，鹿灵在心里笑了个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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