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谓的更大的惊喜。”陆小凤睨了眼黏在花满楼身边的叶潇道。
叶潇毫不在意陆小凤阴阳怪气的语气:“我要跟着我哥去江南谈生意,这可是我第一次出南海,还不够让你惊喜的?”陆小凤正要开口辩驳,叶潇截下他的话头,“纵然不喜,惊你一惊,也挺有趣。”
陆小凤气结:“叶孤城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手下!”
“我家城主一向知人善用。”叶潇说完,拉着花满楼进了家酒店,笑意盈盈:“哥哥,我听说这家店的饭菜不错。”
陆小凤抬头看了眼店名,道:“这家店难道不是你白云城的?”
叶潇回头用玉扇掩唇一笑:“你偶尔也能聪明一回,真是可喜可贺。”
陆小凤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来,回头。
西门吹雪浑然没有听见几人的喧闹,一直在看手中的剑,陆小凤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西门?”
西门吹雪抬头,眼神锐利如剑:“何事?”
陆小凤不动声色:“上去坐坐?”
西门吹雪抬头——宿云檐。
酒店的三楼雅间,互以屏风相隔,临窗可俯望大海,环境甚是清雅。因是上午,店内没有几个客人。
海上雾气已被阳光驱逐开去,一眼望去,碧空如洗。暗自为花满楼的眼睛伤感,叶潇柔声问:“哥哥想吃什么?”
花满楼微微一笑:“方在船上用过早膳,我还不饿,不如来一盏清茶吧。”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七童,你似乎心情不错?”
花满楼点头温和笑道:“今日的风格外清新,带着海风特有的腥味和咸味,我之前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所以,有些惊喜。”
陆小凤瞟了一眼跟店小二说着话的叶潇:“别再跟我提什么惊喜了……”
花满楼笑,闭上眼不再接话。
陆小凤的眼睛不经意间扫过西门吹雪——海风吹起轻薄的白衣,墨色的发束在脑后,他看着窗外,额前的碎发随风起伏,若是没有那一身杀气,定能让人赏心悦目。陆小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那么,西门吹雪应该是在发呆?
旁人看到西门吹雪冷着脸,会说西门庄主是在参悟剑道。在陆小凤看来,那不过是西门吹雪发呆时的自然表情。
不过,西门看的那个方向,似乎是白云城啊?叶孤城这个人,似乎有点意思。在这和煦的海风中,陆小凤的思维也跟着跑到了九霄云外。
茶水和糕点很快就上来了,四个人却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平和的心境。
叶潇偷偷打量着西门吹雪,心情有些复杂。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提前相遇,虽然有他的推波助澜,但听闻二人于中秋相遇于西湖之上,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好巧。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的命运纠缠、紫禁之巅……唉,无声的叹了口气,叶潇心思百转,心情也随之郁郁下来。
此时,楼下缓缓走上一个人来,一袭白影闪过,叶潇一惊抬头,略显失望的叹了口气,转回头去——来人长相着实不俗,从衣服材质到周身饰物俱非凡品,而且他的手中也捏着一把精巧的折扇,一幅风流才子的模样。最重要的,他也是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但叶潇却没心思去看他,他在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仍是之前的样子,丝毫没为来人所动。
叶潇展开扇子象征性的扇了扇,掩住了嘴角一丝笑意,也是,若是城主来了,只怕还未进这家酒店,西门吹雪就已经看见了。
来人见了这四个人,先是怔了怔,随即笑了,坐到四人旁边的桌上,点名要了壶这家酒店最名贵的茶。
陆小凤却是来了兴致,目光在来人与花满楼,叶潇之间转了几转。来人看上去就是个纨袴子弟,风流才子,但掩不住的通身贵气,他虽拿着折扇,眉目间却暗藏杀机,此人非富即贵,绝不简单。陆小凤一向知道花满楼是喜欢玩扇子的,江南的纸扇着实细致精美,花满楼更是典型的江南人,用他的话来说,折扇更有江南味;叶潇的扇子,陆小凤只见他用过一次,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陆小凤不愿多想,想来叶潇的扇子质地坚硬,应该是用做武器了,偏偏这小子还爱用扇子遮着半张脸,露出一双狐狸眼来魅惑人,一想到这,陆小凤又忍不住气得磨牙。
客人突然变得多了,三楼一下子有些嘈杂,陆小凤收回思绪,一皱眉:“不对劲。”四人都察觉到了此处暗藏杀机,叶潇冷笑一声:“却不知是冲着谁的?”
话音未落,眼前白光一闪而过,空中只留下剑的残影,叶潇自然知道这是西门吹雪出手了。但在一些普通食客看来,此时倒在地上的人一冲上楼便抽搐了一下,自己一头栽在地上,再没有动静。一些人尚来不及反应,稍微有点颜色的,都急匆匆地起身忙不迭地下楼去。
花满楼已经蹙紧了眉头,陆小凤无奈的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无半点愧色,他的剑仍旧放在桌上,位置丝毫未变,他的手端起了面前略有些凉了的茶。
花满楼道:“西门庄主与此人有什么仇怨。”
西门吹雪道:“并无仇怨。”
花满楼道:“何以此人一出手,便死于西门庄主剑下。”
西门吹雪道:“他不该用剑。”
花满楼只是蹙紧了眉,无话可说。
叶潇亦是无奈,却是看向倒地的人:“他实在不该用剑。”
“该走的人都走了。”叶潇环视一周,起身道,“我们似乎也是该走的。”
“可是你们刚刚不仅没有走,还杀了我们一名弟兄。再想走,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一个虬髯大汉站了出来,指指那个白衣人,“你们是他什么人!”叶潇转头打量那个白衣人,那个白衣人却在看着西门吹雪。
花满楼开口道:“阁下与那位公子有何仇怨以致阁下在此动手?”
那个头目哼一声:“我与他倒是没什么仇怨,但他却碍了别人的路!”
陆小凤饶有兴致地问:“你们是杀手?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不相逢一笑泯恩仇?”
那人极不屑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他什么人?动不动手?”
叶潇直觉地摇了摇头。
那人一指地上尸体,看向西门吹雪:“既然不是,我这位兄弟,你们总该给我一个交代。”看得出来,他似乎十分忌惮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他不配用剑。”
那头目显然不能理解,叶潇解释道:“剑乃是堂堂正正的武器,或御敌于外,或防身于内,总该光明正大,而非于宵小之手,用于暗杀之流。”
那头目听了这番话,悚然一惊,望向西门吹雪道:“阁下是谁?”
西门吹雪已然不耐烦了,冷冷道:“西门吹雪。”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惊的退了一步,拱了拱手:“得罪。”回身将手一招,一伙人干净利落地撤退,除了地上那滩血迹,一切又归于平静。
叶潇看完眼前这番变故,歪头一笑:“想不到西门庄主的名字这般好用。”
那边的白衣人也终于有了反应,施施然走了过来,行了一礼,笑道:“原来是万梅山庄西门庄主,在下宫九,多谢庄主救命之恩。”
西门吹雪懒待答言,宫九泰然自若地转向了另外一行人:“还不知三位朋友尊姓大名?”
陆小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在下陆小凤,这是花满楼和叶潇。”
宫九笑得极其温柔和顺,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纨袴子弟的傲慢样子,热情地道:“原来是陆大侠,花公子和叶少侠!久仰,久仰,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请各位光临寒舍一坐,聊表敬谢之意?”
陆小凤爽朗一笑:“阁下这不拘小节的洒脱,我喜欢!”
宫九亦是朗声笑道:“这么说,阁下是答应了?”
陆小凤摇头,抱歉地摆了摆手道:“我虽然极想跟你去,但西门吹雪是肯定不会去的,花满楼和叶潇回江南有事,我少不得要扫你的兴了。”
宫九赶忙拱手笑道:“哪里哪里,是在下唐突了,西门庄主与诸位的恩情容在下改日再报好了。”
西门吹雪执剑起身:“不必。”
叶潇跟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摇扇笑道:“其实你应该感谢这位花公子才是。”
宫九从西门吹雪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请教?”
叶潇道:“有他在,是无论如何不会看着别人杀你的。”说完,跟着西门吹雪下楼了。
空气中还有未曾散去的血腥味,花满楼俊秀的眉峰没有舒展的迹象,对宫九却仍是礼貌的:“公子多加小心,花某告辞。”
陆小凤附和地点点头,听到花满楼告辞,跟着道:“异日若再有缘相逢,我必请你一杯酒,告辞了。”
目送着四人的背影,宫九站在窗边,不疾不徐地摇开折扇,目光里一闪而过的狂热:“西门吹雪。”
上路后,四人之间弥漫着的低气压挥之不去。西门吹雪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花满楼刻意慢下两个身位,陆小凤无奈地走在二人中间,奇的是叶潇居然选择与陆小凤一起。陆小凤被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叶潇似笑非笑地注目良久,仰天长叹一声:“陆小凤啊陆小凤,你果然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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