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面对不太正常的你，只是笑的温和：“这位是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同志，是情报部的部长，同时也是一名出色的试练者。”
“试练者吗？”你回想了下费奥多尔给你的那份文件的其中一份合同里，好像确实提到过新人要接受试练才能正式进入这个地方的事。只不过你起太早了，困，然后水灵灵的把这件事忘掉了。
等等，契科夫？
啊啊啊啊，是契科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你对契科夫的了解不多，看的作品也不多，但在你高中时，可是被‘套在套子里的人’这篇文章惊艳过的。
但是就算是契科夫，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控制别人的思维意识。
尤其是这个‘别人’正是你自己。
你幽怨的看着费奥多尔：“早上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默认您已经知晓。”费奥多尔叹气，看起来还有些委屈。
“等等，‘早上起来’？”契科夫显然注意到了盲点：“你昨天和他睡在一起？”
“都是朋友了，在我家睡一晚怎么了？”你撇嘴，显然还对试练的事心怀不满。但你还是没说什么，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灰白色加绒大衣。
“有双氧水或者高锰酸钾吗？”你扯了扯自己的衣物。有些苦恼的看着粘上血迹的地方，事实上你非常不喜欢洗衣服，尤其是血迹如果干太久的话就洗不掉了。
“你的内伤需要治疗。”契科夫不明白你的重点为什么在衣服上，而不是身上的伤，“第一次见为了离开幻境把自己搞到半死不活的。”
“哦。”你垂眸，长而茂密的睫毛盖住了那双青蓝色的眼，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和破碎感。随后，你有看向费奥多尔。“那我算是合格了吗？”
费奥多尔抚上你大衣上还未干的血迹，指尖被染上了属于你的血色。你不知道为什么，你看到这一幕，心脏跳的有些快。
but，以你对费奥多尔的了解，他多半在根据血的颜色分析你身体的受损程度。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看来您的内脏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这些损伤过于严重，需要专业的异能医生才能治疗。”费奥多尔没有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反而避开话题道：“在您醒之前，我便提前联系了治愈系异能者。算算时间，她马上就要到了。”
正说着，门恰好被‘推开’，用推来形容或许有些委婉了些。不大不小的声音此刻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而这背光而来的，是一位有着黑色短卷发，和深棕色眸子，五官明朗而娇艳的女子。
她眼中还带着上早班独有的怨气和大早上被人莫名喊过来的不爽。
“伤患在哪儿？”她那双宛若陈年松香的深棕色眸子很快锁定了你这个病号。“主啊，我刚刚似乎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随后她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你推到了床上。那只纤细的手就这么按上了你的胸膛。
你浑身僵住。按照大多数小说的发展，这个时候男角色通常会脸红，甚至产生一些旖旎的想法。
可你却觉得生不如死。
你讨厌被人触碰命脉的感觉，这对你来说，已经超过安全距离了。此刻你的脸色惨白，甚至开始发抖，浑身肌肉紧绷，像是随时准备反击。轻微的挣扎甚至牵动了你的身上，你不断的从嘴里吐出新的血液。
她皱了皱眉，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竟是直接掐住了你的脖子。把快要从床上弹起来的你摁了回去。
“请您放松。”
你下意识的就要运起异能反抗，可青光刚包裹住你的双手，费奥多尔却按住了你的右手手腕。
“冷静。”
你听到费奥多尔的声音，彻底不再挣扎。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不知是因为挣扎时牵动内伤疼的还是因为恐惧流出的。它濡湿了你的眼角和一小片原本干燥的白色枕头。
“别碰我……”
她皱了皱眉，决定速战速决：“异能力『安魂曲』。”
壮烈而温柔的乐章自你脑内响起，若同流水般抚平了你因负面情绪而造成的沟壑。渐渐的，连你的颤抖也停了下来，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终于清明。
内伤像是被月光照耀，不在因疼痛而躁动、摇曳着，像是月下的残余逐渐聚拢成了原本的模样。
但就在这时，无数阴暗漆黑的手拔地而起，死死握住了心脏，骷髅头被手抛起又抛了回去，有的落在了‘地上’被摔碎，有的继续成为手中的玩物。
绝望、痛苦、焦虑、不安不分先后的全部涌来，不断的冲击着你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灵魂。
“呃啊……”你不断喘着粗气，狼狈的呻吟从你嘴里漫出，你想要强行去捂住嘴，可一双手却不断的拉开你的手，摁住你的脖颈，揪住你的头发。
救命……
你被逼的甚至想要用‘风震’自杀。
就在你觉得快要死去之时，一双洁白而又纤细的手，有力的拉住了你。将你从那无尽地狱中拉回了人间——
“原本可以慢悠悠的治疗，非要逼我用我最讨厌的治疗方法。”她无奈叹气：“恕我直言，您似乎没有跟我提过患者拥有心理障碍的事实。”
费奥多尔深深的看了你一眼，“抱歉，是我疏忽了。”
一边的你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涣散的盯着天花板。
契科夫见你醒了，调侃道：“为了考核把自己弄到半死不活的你还是第一个。”
你自闭了，不想说话。
你以为经过前世的自我调节，你的精神状态会好上许多。但现实却是给你狠狠来了一个巴掌。
有时候你真的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你将头埋进了膝盖，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想看。仿佛只要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没有人可以责怪你。
你的思维陷入了一片混沌，混乱喧闹的黑色粒子在你脑中不断搅动，翻涌，直到交缠成一堆杂乱的丝线，不断的缠绕在一起，越缠越乱。
你看着这团解不开的丝线，光是看着就快要焦虑到崩溃，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的狼狈不堪。你想要将自己的头狠狠的砸向地面，直到鲜血淋漓，才能安宁。
“维塔。”
一道声音横插到了你的心脏之中，隔着跳动的血肉挑断了那杂乱不堪的线，你的心跳不断，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
“契科夫、戈连科同志，请留给他一些空间。”
费奥多尔待契科夫和女子出门后，轻声关闭屋门。他重新走回到了你的床边。
“看着我，维塔。”
你不敢抬头，可费奥多尔此刻的话就好像带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你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头。
那双绝望，空洞，好似死人般没有焦距的眸子就这么对上了费奥多尔。
“看着我，维塔。”费奥多尔抬手，抚上了你的眼角：“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时光会冲蚀过去的记忆，而人格是不断发展向前的。
如果现在的您被过去所绊住了脚步，那么未来的您依旧会回望过去，不断跌入无尽的绝望。神明会为您留下惋惜怜悯的泪水，而您的一生，也就此到达尽头。
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费奥多尔的动作并不温柔，略带茧子的手把你的脸摩的生疼，甚至你能从中感受到些许不耐，但更多的像是恨铁不成钢。
他欣赏你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眷恋你不惧生死的理智。可独独有一个意外，割裂了这样一个令人满意的艺术品，任谁都会心生不快。
可很快，他又释然了。
正是因为有弱点，才能被他握在手里，不是吗？
他心下有了决断，“不论如何，我们是挚友。若是一方迷失在黑夜里，另一方总是要坚定的拉住对方的手。不是吗？”
你怔怔的看着费奥多尔，人在脆弱的时候，是很难全面思考的。如果是平时，你定能听出来，这是费奥多尔的攻心计。但现在，你鬼使神差的、坚定不移的暂时相信这样美好的誓言。
“好。”你听自己这样说道，“我会为了你站起来，为了自己而不断完善自己那残缺不堪的人格。若你有一天……不，只要我存在一天，我定不会让你陷入黑暗。”
神明啊，快回答我，什么才是正确的？是高尚的痛苦，还是廉价的幸福？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的人，笑对着不存在的神明，自顾自的回答——
痛苦被定义为高尚，可一切痛苦本源是否高尚？幸福被定义为廉价，可一切幸福却比痛苦更加来之不易，何来廉价一说？
哪怕一刻也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暂时的忘记所有痛苦。若是能享受丝毫的幸福，抛去一切又有何妨？人生难道不就是为了这名为‘幸福’的盼头不断从泥地里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的吗？
哪怕亲自敲碎自己的头骨，揉烂自己的脑髓，也要爬着，去见证所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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