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林初夏一直待到天黑,那对母女早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女儿挽着妈妈的手,林初夏一直看到她们的背影消失不见。
最后她走的时候,把检查单和药一起扔进了旁边垃圾桶。
后来林初夏就不出门了,她变得越来越嗜睡,醒来后如果天还没黑,就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窗外天一点点变黑,她的身影也被黑暗吞没。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她应该吃药,应该出去走走,应该提前去工作。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总是在程清远快要回来的时候,变成另外一个阳光,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的灵魂好像被分割成了两个人,一个阴郁,一个阳光。
有一天晚上,程清远回来的很晚,带着一身毫不遮掩的浓重烟味,和一脸疲惫,眼睛红红的把她抱的很紧。
林初夏沉默的被他抱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脸的麻木。
她觉得他大概会跟她分手。
可是他抱了她很久,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后来他越来越忙,经常出差,或者有时候不出差也几天不回家,他之前劝她先去他公司,现在也不再提起了。
林初夏越来越肯定,程清远一定会放弃她。
但是他不挑明,她就无耻的假装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打扫卫生,看到了一本藏起来的房产证,她鬼使神差的打开,里面地址是她家乡,名字是她自己的名字。
像是个补偿,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给的分手费。
11岁那年,父母离婚,为了争夺弟弟的抚养权而争吵,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她的时候,林初夏就知道,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如今他也一定会放弃她,就像他第一次那样,就像她爸妈那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生下来好像就是被人放弃的。
恨他的父母吗?如果她站在那个角度,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恨他吗?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呢?
一边是养育之恩的父母,一边是她。
他不是没有争取过,只不过坚持不下去了而已。
她好像谁都不能恨,谁都不能怪,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苦衷。
林初夏缩在衣柜角落里,把脸埋在腿上,痛苦的抱住头。
可是她真的好痛苦啊,痛到快要疯掉。
要是没有遇见,就好了。
林初夏不想待在他家里,可是又没有地方可去,像个幽魂一样逛荡了很久,还是坐在了小区漆黑的亭子里。
不知道坐了多久,程清远给她打了电话,林初夏没有接,看着屏幕亮起又暗,重复了好几遍。她才把手机放进口袋,低头往程清远家走。
果然看到程清远步伐焦急的从单元楼门口出来,一边打电话。
程清远远远看见她,猛松了口气,挂掉电话,无奈的看着她,大步走过来,习惯性的抱着她,用带着宠溺的语气埋怨道:“是不是又开静音了?去哪了?”
林初夏任他抱着。
察觉到她的沉默,程清远摸摸她的头发问:“怎么了?”
林初夏用沙哑疲惫的声音说:“我好累啊。”
埋在他怀里的眼神是一片死寂,可是她的语调是上扬着的,她很会伪装。
程清远当她是在撒娇。
林初夏说:“程清远,我想去看海。”
他有点惊讶她突然愿意出去了,很高兴的说“好,过几天我带你去。”
“我想去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你住过的那个渔村,我想去住几天。”
程清远犹豫了一下,松开她,改为牵着她的手,触手她的手掌冰凉凉的,
“好,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找程清月她们陪你去。”
“不。”林初夏松开他的手,退后两步,声音苍白,表情却很倔强的看着他,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一周内就出发。”
她虽然有些小任性,但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方式说过话。
程清远一时没有回答。
“你要是很忙的话——”林初夏仰起脸笑笑,冷着声轻声说:“那就不去了。”
他当她在故意闹脾气。
程清远立刻就皱起了眉,犹豫了一秒,无奈的笑笑,“知道了,那你等我两天,咱们周五就出发。”
林初夏“嗯。”了一声。
他们之前约好过很多次要去看海,他跟她讲过他童年待过一段时间的海岛渔村,是他童年最快乐的回忆。他们说过很多次要一起去,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去。
但是看完这场海,她就放他走。
程清远办事效率高,而且言出必行,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预备后天出发。
林初夏提前一天收拾行李。除了要出去玩的行李外,还有放在程清远家的,她所有的东西。
分手的事他不捅破,她就装不知道。
好像不捅破,就可以自欺欺人,还可以过最后的一段时光。
她给他留了一封信,在房产证上面。她想等7天后,旅行结束再告诉他。
林初夏先打包他的衣服,然后开始打包她所有的东西,幸好她当初带的东西不多。
她的东西里,有很多情侣的款式,她把那一份全部扔了,至于他的那一份,他以后怎么处理,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东西被扔的七七八八,最后收拾出来的东西只有两个小行李箱。
一个行李箱是带去海边的,另外的是要寄走的。
太久没有运动,她最近身体虚弱的很,很容易气血无力,打包这些行李的运动量都把她累的浑身无力。
收拾好后,她给快递打了个电话,就干脆坐在地上等快递员过来,一边计划后来的事。
她打算离开这里后,她准备先回趟家,拿她寄回去的行李,离开半年,她很想看看爷爷奶奶。
然后,她想去西藏,去拉萨看布达拉宫,去墨脱吃吴邪吃过的石锅鸡,去林芝感受西藏的小江南。
世界高远辽阔,她要去看山看海,她不能永远困在过去里。
她在心里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下一秒视线不经意撇过的行李,却突然产生了一种索然无味的厌烦,刚才那些让她心潮澎湃的计划,也变得很没有意义。
下午5点多,程清远给她打电话,让她准备好,他现在上楼接她。
林初夏应了,拉着两个行李箱往外走,关门前她最后看了一眼。
她关上门,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正好停在这一层,程清远从电梯里走出来,对着她笑。
他也很开心的样子,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干净清爽的很好看,看着她笑。
一瞬间很像从前的样子。
林初夏才发现,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程清远了。
从这里开车到他说的渔村要两个小时,林初夏说要到地方再吃饭。
到地方的时候天刚擦黑,虽说开了旅游项目,但是人并不是很多。
民宿程清远早就安排好了,还带一个小院子。
把东西放下后,林初夏兴奋的像个小孩子,连饭也不想吃了,兴冲冲的要去看海。
程清远无奈的说:“等会,拿件衣服。”
程清远拉着她的手制止她,弯腰打开她的行李箱,找到一件衬衣。她肯定会淌水,湿了水,晚上海边可能会冷。
程清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初夏这么开心的笑了,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程清远寻着记忆,带她沿着村里宽阔的柏油路到了海边。
夏天傍晚的天,转瞬就黑了,最后一丝夕阳也落入云层,四周的景色变成一片黑乎乎模糊的轮廓,海浪不急不缓的冲刷着海滩。
林初夏怔怔的看着四周的黑,热烈的情绪陡然低落起来。
她觉得自己是看了一场从盛到衰的过程,好像这世界所有都是如此,无论是感情还是天气。
天下真的没有不散的宴席,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她知道自己是又犯病了。
最后程清远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路两旁种了一排椰子树,高高昏黄的路灯照着路面。
路上人不多,有散步和在海边慢慢骑自行车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海风吹过来,有热热凉凉的夏夜气息,还有一股海水的味道。
晚饭是在一家特色餐厅吃的,这里的房子属于自建房,都不高,高度也很统一,最多有个三四层楼。
所以坐在露天阳台上,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海边那条他们走过的柏油路。
林初夏看着不远处的海面灯塔,“这里离海这么远,为什么要定在这啊?”
不是都应该住海边的吗?
程清远把粥放到她手边,耐心的跟她解释,“离海太近有海浪声,听不习惯的人,会睡不着的。”
他总是这样,对别人冷淡严肃,唯独对她这么好脾气,这么耐心,可是以后,他的温柔他的纵容也会对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因为他会放弃她,他要跟别人结婚。
一股强烈的恶意从心底涌出来。
林初夏放下筷子,突然说:“我想喝奶茶!”
程清远给她夹菜,“好。把粥喝了再喝奶茶。”
“我不想喝粥。”林初夏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漂亮黝黑的眼睛带着怒色,盯着他不说话。
程清远皱眉,然后在她坚持的目光下,还是败下阵来,无奈的点点头,“好,但是只能喝常温的。”
程清远很快就回来了,拎着一杯没听过名字的奶茶,是她平时爱喝的口味。
常温的奶茶在夏夜里拎了这么一路,喝起来甚至已经变得有些热。
林初夏喝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怎么这么难喝,我不想喝这个味道的。”
程清远好脾气的再次下去,对她突然的坏脾气没有半点不耐烦。
很快,程清远就回来了,他大概是大步回来的,微微的喘着,额头上带着汗。
这次林初夏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喝了两口就重重放在一边,说不想喝了。
杯子里的奶茶因为她的东西还在微微摇晃,因为她坚持要喝,他跑了两趟买的奶茶还是满的。
程清远依旧很好脾气的,替她把奶茶放进垃圾桶里,头顶的灯光照在他额角的汗珠,还有眼下淡淡的青黑。“好,不想喝就不喝了。晚上喝太多甜的不好。”
林初夏心狠狠疼了一下,突然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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