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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识

太初四十一年。

天光微曦,寒风裹挟着雪沫打在李宅朱漆的大门上,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昨夜扬州又落了一场雪,积雪尚未融尽,踩在上面发出“嘎吱”脆响,寒气透骨,令人心生倦怠。

然而,李宅后院一隅,却无半分安宁。

沿着幽深的夹道一路往里,青砖铺就的小径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霜花。

路旁梅树枝头压满积雪,红梅半掩,倒映在一间破旧的柴房门前。

那柴房四面透风,屋顶几处破败,门窗竟被一条生锈的铁链牢牢锁住,寒意顺着柴门缝隙渗入,一片死寂,竟无半点生气。

门外,几名奴仆低垂着头,缩着肩,似是不敢抬眼去看站在前头的人。

那人披着一件墨色狐裘,裘毛上还沾着未曾拂去的雪痕。

他双鬓微霜,眉峰微蹙,一双沉如寒潭的眸子盯着紧锁的柴房,薄唇紧抿,脸色冷沉得可怕,竟比这冬日更冷三分。

这正是才从漠北匆匆赶回的皇商李氏家主,李峥岳。

他背负双手,冷冷道:“开门。”

刘其闻言,心中一凛。

他虽是李府的总管,伺候李老爷多年,可今日见自家老爷如此神情,仍觉心惊。

未及多问,他立刻挥手,低声对一旁的两个小厮道:“去,把门打开。”

两名小厮手脚冰冷,彼此对视了一眼,还是哆嗦着走上前去。

“咔哒——”

锁扣落地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尤为清晰,锈迹斑驳的铁链被生生扯开,门闩吱呀一响,沉重的木门缓缓被推开。

屋内的光景登时显露。

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屋内,柴火堆积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娃娃。

她静静地蜷缩着,瘦得皮包骨,衣衫褴褛,袖口破损,露出一截冻得发白的手腕,上面布满冻疮。

那身淡青色的旧衣早已积满尘垢,颜色暗沉,分不清原本模样。

她垂着头,靠在身旁婢女的怀里,一动不动,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神色木然,气息微弱,仿佛已然不觉寒冷。

而那婢女,早已断了气,双眼半睁,脸色乌青,唇角凝着血迹,身上的衣裳更薄,手腕上勒痕深重,死前似曾挣扎,终究没能逃过一劫。

风透过门缝吹入,屋中血腥气混着霉腐之味,冷得叫人心惊。

-

李老爷的脸色顷刻间沉了下去。

他一步迈入柴房,脚下踩碎了地上的枯草,快步上前,动作间带着隐忍的怒意。

他一把脱下自己肩上的狐裘披风,轻轻覆在小女孩的身上,掌心落在她瘦削的肩头时,触感冰凉,竟像是摸到了冰块一般。

“沅丫头。”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尽力放缓了语调,生怕惊到她,“外祖父回来了,别怕。”

披风落在她的肩上,沉甸甸的,带着残存的体温,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然而,她没有反应。

她仍旧蜷缩着,杏眼半阖,眼神空茫得像是看不见人。

-

李老爷心头一震。

他俯身,伸手轻轻将她抱起,怀中的小小身躯轻得不像话,像是一阵风便能吹散。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背脊上,透过单薄的衣料,能感觉到她嶙峋的脊骨,胸口隐隐起伏,气息轻得几不可闻。

——这哪里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娇俏可爱、总爱缠着他撒娇的外孙女?

-

院中一角,几株寒兰孤立雪地,叶色青碧,花瓣微张,傲然挺立,犹在严冬中吐露幽香。

然而,与之相对的,却是他怀中如枯枝般瘦弱的小小身影——

她原该是温暖屋檐下被精心呵护的兰花,而不是这般被遗弃在风雪中的孤零零的折枝。

“我让你们好生照顾沅丫头,你们便是这般照顾的?”

五个月前,他尚在漠北和林城赈灾,忽只收到长女夫妇二人修书一封,言及大女婿被佞臣所害,被贬潮州,因怜惜幼女身子弱,便遣人送到他府上小住。

他从前时常去往京城探望大女,自然与外孙女亲近熟络,当即应下,随即遣人送信回扬州,嘱咐夫人悉心照料。

谁曾想……

谁曾想他今儿个回府一遭,外孙女便被“照看”成了这副模样?

若他再晚回来一日……

李老爷不敢想,只声音低沉,隐隐透着怒意,一字一句,如冰锥般狠狠扎在众人心头。

跪了一地的奴仆们皆不敢作声,皆是瑟缩着身子,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

而站在一旁的李夫人,身为兰沅卿的外祖母,她面上并无半点忧心,眼下,她唇角似笑非笑,瞧着倒更像是尽然不在意小姑娘的死活。

“老爷这话未免说得重了些。”

她轻叹一声,语气虽温婉,却无半点愧色,“沅丫头虽是您的外孙女,可到底是个孩子,顽劣不懂规矩,妾身与姮儿原本只是想着小惩大诫,教她学些礼数,也不过是为了她好。”

李家夫妇膝下只一双女儿,李大娘闺名作李玉婵,原是兰沅卿的身生母亲,李二娘闺名便是李玉姮,便也就是兰沅卿的姨母了。

“为了她好?”

李老爷直直望向李夫人,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将她关在这阴冷柴房,不闻不问,连一口热饭都不给,甚至任由她身边的丫鬟活活冻死……这就是你们的‘小惩大诫’?”

他此番快马加鞭赶回家宅,正也是他留在家中的亲信传书,言说外孙女被妻女羞辱,将要丧命。

如此荒谬之言,他初次读来却还不信,可如今真瞧见了……

真真是荒唐!

李夫人闻言,微微一笑,似是无奈,又似带着几分嘲弄:“老爷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沅丫头毕竟不是寻常孩子,既是大家嫡女,怎可连些许苦头都受不得?”

她说着,眼神微动,似笑非笑地看向怀中瘦小的兰沅卿:“难道您真要将她养成个没规矩、不知分寸的姑娘?妾身不过是让她学些规矩,吃些苦头,免得日后……”

“住口!”

李老爷陡然低喝,声音像是风雪压枝,冷硬而森然。

他目光如刀,直直刺向李夫人,牙关紧咬,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声音:“齐氏,若沅沅因此出了半分差错,你——”

李老爷话未说尽,猛地一甩袖,转身抱着兰沅卿大步离去。

他从前也是行伍从军之人,知晓这寒症最是伤身,如今外孙女年纪尚小,轻易不能留下病根,自然是要先找了大夫看看身子的好。

“回松鹤院!”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其反应极快,连忙应声,几名小厮也立刻去备软轿。

李夫人见状,眉心微蹙,唇角微微一抿,却终究没有再多言。

她本就不喜这个外孙女,何况如今她的父亲远在潮州,也再不是那京城贵胄,一个身子本就不好的小女娃娃,就算是真的死在李宅,她自有千万个借口说头,岂能奈何的了她?

丈夫这般怜惜这个小丫头,却又是为了什么?

-

风雪中,李老爷怀抱着兰沅卿快步穿过小径。他的步伐沉稳,却透着隐隐的焦灼。

怀中的孩子轻得让他心惊,每走一步,心头的怒火便燃烧得更旺。

回到正院,早有丫鬟匆匆端来温水,备好汤药。

“去请大夫。”

他沉声吩咐,旋即抱着兰沅卿走进暖阁,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丫鬟赶忙取来炭炉,房中暖意渐升。

他亲手为她掖好被褥,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沅沅,外祖父在这里,别怕。”

然而,小小的身影仍旧蜷缩着,毫无反应,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寒冷与沉寂之中。

李老爷拳头微微收紧,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他回身对刘其冷声道:“去查,凡涉此事之奴,一律发卖,若有首恶,杖责而诛,不得宽宥!”

刘其心头一凛,立刻低头应下。

-

松鹤院,李府东侧偏院,庭中遍植苍松翠柏,几株寒兰于雪中傲然挺立,幽香暗浮。

院中一片静谧,唯有寒鸦偶然振翅而过,扑落枝头积雪,簌簌作响。

东厢房内,炉火正炽,烛影摇曳。

几名小厮低头屏息,正小心翼翼地安置随行行李,案几上已摆妥笔墨砚台,窗下的紫檀书架空出一层,显然是留作日后所用。

刘管事负手立于堂中,待下人安置妥当,方才整了整衣襟,低头上前,语气恭敬且谨慎:“二公子,老爷特意交代,院中诸事皆已备妥,公子若有吩咐,只管差人知会。”

“……老爷此刻正处置府中事务,一时分身乏术,待稍后闲暇,定会亲自前来看望。”

话音落下,少年自案后缓缓抬眸。

那是一双澄澈而沉静的眼睛,漆黑如夜幕,却藏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微弱的烛火映照下,少年半侧着身,肩背挺直,如松竹一般,不见半分孩童常有的慵懒散漫。

他穿一件深青色云纹锦袍,衣襟收得极紧,袖口以暗金丝线绣着游龙缠枝,极是繁复。

然他举手投足间,衣摆微动,却无半分累赘之感,反倒显得干净利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敛。

案上陈设简洁,唯有一只白瓷茶盏,盏中热气氤氲,他却并未碰,只是静静端坐,眉眼淡淡垂着,似是在思索什么。

刘管事立在堂前,目光微微一斂,心中不觉生出几分敬意。

他知晓这位二公子身份尊贵,虽年幼,却随镇北侯镇守漠北,行军布阵、习刀弄枪,皆是军中风骨。

这等出身的贵公子,本该天性骄矜,可眼前之人举止间却半点张扬都无,反倒透着一股沉稳端凝,让人不敢轻易揣测他的心思。

-

覃淮并未立刻开口,而是侧耳听了一瞬,窗外风声呼啸,掠过檐角,隐约还能听见正院方向传来的动静,似有女子低低啜泣,还有奴仆急促的脚步声。

他微微蹙眉,手指轻叩案几,声音极轻,却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堂中的沉寂:“那姑娘是谁?”

刘管事一怔,随即垂首应道:“是老爷的外孙女。”

这话说得简短,似不欲多言,然少年目光未曾挪开,眸色清沉,不见情绪流露,却叫人莫名生出几分拘谨之感。

刘管事心头微微一顿,复又躬身补上一句:“表姑娘原是前吏部侍郎兰慎贤之女,彼时兰侍郎仍在朝中,兰家门户规整,亦算得上是书香人家。”

“......只是前些时日,兰侍郎遭贬,现已调任岭南。表姑娘原本随父母一同迁往潮州,只因兰大人怜惜她年幼体弱,不忍她随行受苦,故而暂居李宅。”

覃淮闻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复又问道:“她原是长安人?”

“正是。”

短短两字落下,堂中一时无声。刘管事微微屏息,垂首静待,少年却未再追问,只是微微颔首,复又移开目光,似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状,刘管事方才拱手道:“二公子若无别的吩咐,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他话音甫落,正要转身退出厢房,少年却忽地从袖中取出一只素白瓷瓶,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拂,将其递了过来。

“此药可治寒症,你且拿去。”

刘管事一怔,伸手接过瓷瓶,心头微微一震。

他原知这位二公子自幼随镇北侯驻守漠北,耳濡目染,医术亦略通一二,此番竟早备了药来,足见其心思缜密。只是——

“公子如何知晓……”

他话未说完,便被覃淮淡淡打断:“碰巧罢了。”

漠北苦寒,比之扬州长安更甚,他原先跟着阿耶阿母在战场上呆习惯了,随身带着这些药丸子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只今儿个凑巧碰上了。

刘管事心中微颤,连忙恭敬行礼,道:“老奴谨遵公子吩咐。”

少年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刘管事垂首退下,步履匆匆,连气息也不敢重。

待屋中重归寂静,覃淮方才缓缓抬眸。窗外风声猎猎,檐角的风铃被寒气裹挟,微微晃动,发出低微的声响,似乎整个院落都隐在一片沉静之中。

他微微眯眼,缓缓摩挲着指尖,似是在思索什么。

尽管他未曾亲见,但只凭那自正院隐隐传来的动静,也能猜出个大概——那位表姑娘,怕是遭了难的。

否则,以李阿公的脾性,何至于震怒至此,甚至将府中奴仆尽数发卖、杖责?若非事涉真切在意之人,哪里至于闹得如此不堪?

可他并不打算深究。

这李宅,不过是他临时落脚之地,李家之事,旁人之事,于他而言皆是过眼云烟,他本无意置喙。

不过是看在李阿公与自家的情份上,才帮拂一二罢了。

新文!!!~

我流青梅竹马!!

男主:覃(qín)淮【其实本来想写秦,但是感觉这个姓好常见哦,就不太喜欢了】

如沅水之清,如卿者之雅,如淮河之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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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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