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词并没有对把他抱在怀里的陆羡延起一点疑心,还认为是自己把人咬太凶了。
有力无力道了歉后,他彻底打消了自己度过口欲期的念头。
看来病症还是需要对方的帮助。
从对方腿上下来,洗漱完以后,陆羡延还待在客厅。浑身缠着雾气的舒词走过去,发现他……还in着。
不自在撇开视线,舒词装作没看见,提醒对方:“……你可以去洗澡了。”
陆羡延起身,递过来一张卡。
舒词:“这是什么?”
“房租。”
陆羡延之前也主动提说要交房租,但对方本人对这个家的贡献价值已经远超房租,加上本就是舒词主动要求帮忙,所以一直不肯收钱。
大概是今晚这事,陆羡延怕被丢掉……不对,什么丢掉?他怎么也开始把人当成狗了……
舒词没打算要,不过好奇卡里多少钱。
陆羡延:“差不多五十万。”
舒词瞪大眼睛。
陆羡延又加了句:“不是家里给的,是我这几年的奖学金和做项目的钱。”
“好厉害……”舒词不禁感慨。
陆羡延唇角微微朝上提了提:“是我用来攒老婆本的。”
什么?
舒词突然烫手。
老婆本干嘛要给他呀?
舒词没要,将卡退回去,可陆羡延就随便把卡塞进了冰箱旁边的布袋子里,把密码发给他后还直白地说:“我现在没老婆,就给你用。”
舒词听得耳根发烧。
第二天中午醒来,舒词收到了傅之衡约去某家餐厅吃饭的信息。
他愣了愣,迟钝道:【这也是大冒险吗?】
傅之衡在那头表情僵住。
【不是。】
【本来要跟朋友去的,他临时有事。】
【你要有约的话就不要勉强。】
傅之衡已经请他去看了演唱会,按说是他请吃饭才对。舒词本来想说这顿他来请,结果在查到这家餐厅的人均消费后小声倒吸了口气。
陆羡延的耳朵真的很灵,待在阳台都能听到这点动静。
进屋问他:“怎么了?”
舒词老实说了。
陆羡延沉默片刻:“你可以用我的卡。”
舒词诧异。
用陆羡延的老婆本请别人吃饭……
嗯……他朝陆羡延的头顶看了眼,有种那里以后会变绿的错觉。
当然,陆羡延也不是那种大度丈夫:“我可以一起去吗?”
想到上次陆羡延跟傅之衡之间不对付的样子,舒词觉得算了,他本来就嫌贵,于是跟傅之衡说了实话,说不想去。
傅之衡表示理解。
【我请。】
舒词说不用。
傅之衡:【有约?】
【还是你男朋友不让你出门?管这么严?】
【随便你。】
最后一句“随便”,舒词能感觉到傅之衡的心情不太好,他正纠结要发什么,对方就又发消息过来——
【你别被骗了。】
【到时候什么都被骗走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舒词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就从吃饭变成被骗了?去那么贵的餐厅才是被骗吧?
纠结之余,手机又震动了。
傅之衡发来了几家餐厅的地址:【你自己挑。】
舒词一一点进去,最后选了一家感兴趣的。
和傅之衡约好后,他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原来是有外卖送花上门。
收花的是陆羡延。
舒词:“你买花了吗?”
陆羡延点头:“昨天的花死了。”
什么?
舒词朝餐桌上的花瓶看去——昨晚傅之衡送的花竟然都枯萎了!
虽然是鲜花,养不活太久,但也不至于第二天就死。
舒词诧异,自言自语地问怎么这么快就枯了。
陆羡延安慰:“可能质量不太好。”
又将自己刚买的话递到舒词面前:“这些你喜欢吗?”
舒词本来还有点失落,在看到鲜花后心情明显好了些。
陆羡延看到别的男人送舒词的花都会嫉妒。
更何况是舒词被约出去吃饭。
可他不敢说什么。
像一条隐忍的、蛰伏的安静野兽。
他怕自己的质问会让舒词不满,只好在家里憋屈的等人回来。
当然,在舒词眼里,只是家里多了一条黏人大型犬。
他一回来就凑过来,像是在嗅闻他在外面有没有沾花惹草。
时间久了,舒词很好奇。他自己不是主动去交朋友的性格。可人是社会性动物,就算他不主动找别人,别人也会联系他。编辑、大学同学、学长、社团成员……都会主动找他闲聊,聊到兴头就约出来见一面。
关系好的周明然更是隔三差五约他出门。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宅了,可陆羡延看起来比他更宅。
除了做实验,就是回家。
他经常会在客厅看到陆羡延看文献或者接别人的电话,大概是问学术上的问题。
陆羡延回答完就淡着脸拒绝别人的邀请。
看起来格外冷漠。
就像高中时那样。
——好像还是只有他和周明然两个朋友。
舒词很好奇,他们不联系的这些年,陆羡延没交新朋友吗?
但他不好意思开口问,也不知道从哪问起。
他很怕自己问出来,得到的回答是“那些不重要”。
不重要——
也包括他。
舒词谁都没说过,离开江城之前,他在单方面跟陆羡延置气。
生气的原因早就忘了,可那种心情还记得。
舒词看着淡淡的,不爱交际,可实际上是个高需求的人。他希望朋友都能很重视自己,给予高度的情绪价值,用更自私一点的话来说——他希望他们只有自己这一个朋友。
可惜,这很难做到。
*
转眼到了深秋。
舒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一趟江城。
外婆的墓在那里。
舒词跟陆羡延报备了要回江城,但没说要去干什么。陆羡延没问,主动帮他把行李收拾好。
他就去三天,陆羡延给他准备了衣服和一些感冒药,临走前还非要去车站送他。
舒词婉拒了,陆羡延前天晚上很晚才从学校回来,第二天醒得比他还早,他怀疑对方一晚上没睡。
陆羡延拎了拎背包,觉得重量舒词能够承受后才交到他手里。
听话道:“那我等你回来。”
男人平日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可相处久了,舒词能够从对方微小的变化中察觉出什么。
提嘴角是高兴。
嘴角平直是紧张或生气。
而现在,眼梢压着、嘴角垂下,是失落。
“我会早点回来的。”舒词忍不住踮脚去摸他的脑袋,揉了两下后,发现自己的动作很像在摸狗。
可陆羡延,甚至弯下腰乖乖给他摸。
嗯……舒词没去深想这其中的缘由,他收回手,后知后觉陆羡延的发丝并不柔软。
这样的触感让他想到……对方脑袋在他腿间的那次。
两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皮肤稍微接触都能起反应,舒词每当这个时候都挺无措的,他想偷偷掩饰过去,可陆羡延每次都能发现。
发现就算了,还非要问他要不要帮忙。
在舒词拒绝后,他还会继续问:“真的不需要吗?上次帮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好舒服。”
“我用嘴帮你,不会弄伤你。”
舒词觉得陆羡延太直白了,竟然能用如此平常坦荡的语气说出这种……不太正经的话。
好像就没有尴尬过。
幸好还是听话的。
他说不要的时候,陆羡延就会点头:“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话,要跟我说。”
陆羡延是被掰弯了吗?
舒词很想找个时间跟他聊一聊,如果是他把直男掰弯了,罪过可就大了。
*
外婆的墓按照生前遗愿放置在村里,落叶归根。
舒词转了好几种交通方式,从早上六点出发,到下午两点才到地方。
旅途劳累又无聊,他尝试着给陆羡延和周明然发消息,幸好这两人都秒回,时间才过得快一些。
深秋天气,村里的小路被落叶盖成了枯黄。
舒词特意从村头唯一一家小店里买了把扫帚带去了墓地。到了墓地后,他才发现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墓前放了一束白色的菊花。
他哥哥舒荣应该来过了。
柴敏跟舒国奋两人离婚时闹得很僵,他跟舒荣各自跟一位,分居两地,这几年大人之间没怎么联系,舒荣倒是会在节假日发几条消息,给他发很厚的红包。
舒词每年都会回江城给外婆上坟,一开始跟着柴敏一起去,后来柴敏去国外发展,他就一个人去。
每次去的时候他会给舒荣发消息,舒荣去车站接他,两人去看完墓后就顺势去家里吃饭。
今年舒词谁都没联系,因为舒国奋结婚了,组建了新的家庭。
他去显得多余。
舒词把花放在了墓前,又原封不动将扫帚带回来。
扫帚买都买了,他决定去给外婆的屋子做大清洁。
结果到屋外时,锁都开了,屋里有个高高瘦瘦的影子。
舒词定睛看了眼,在对方朝他这边看后,低声喊了声:“哥。”
舒荣应了声,朝他手里的扫帚看:“去过了?”
舒词点头。
“卧室已经扫过了,你先进去待着。”舒荣开了卧室门,又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瓶矿泉水放在他旁边,就一声不吭继续打扫着堂屋。
兄弟俩都不是闹腾的性格。
舒词从小就不黏他哥。
不是不想黏,是没办法黏。
舒荣的时间很不自由。舒国奋干了一辈子游泳教练,从小就把培养舒荣当成必生事业,他的眼里只有舒荣,谁也比不上舒荣参加比赛获奖重要。
他们原本住雾城,小时候一家人陪着舒荣来江城参加游泳比赛,他那时才6岁,没人看管,被小巷子里的流浪猫吸引过去,并不知道这是当时绑架犯的惯有手法。
这些缘由都是他后来从柴静那里听到的,他被救以后就发了一场高烧,记忆断断续续,几乎什么都没记住。当时舒荣因为愧疚不愿意再学游泳,被舒国奋关在屋里打了一顿,他被吓坏了,抱着舒荣的胳膊哭,说想要看哥哥游泳。
舒国奋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舒荣身上,后来,为了舒荣更好的发展,他们全家搬到了江城。
舒词跟自己熟悉的朋友道别,来到陌生的环境,每天沉默地一个人去上学。
他的成绩如何,上几年级,学文还是学理,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跟同学相处如何,这些舒国奋都不清楚。对方只清楚记得舒荣有几场比赛,每天需要几次特训。
他记得有次把试卷递过去签字时,舒国奋并不在意划在旁边100分的鲜红分数,随手写了个名字后,用略带惊讶的口吻:“你都上高一了?”
……
扬起来的灰尘弥漫在阳光下。
舒词咳了声。
舒荣听到后,停下动作,从屋外洒了点水。
清理到一半,突然开口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舒词点头,又发现自己半个身体被门挡着,于是“嗯”了声。
“要不要去家里吃饭?”舒荣说完又加了句,“这个点已经没车了。”
舒词原本就没打算直接回雾城,他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舒荣。
委婉道:“家里有人,我就不去了。”
哪知舒荣回答:“我搬出来了,给你留了房间。”
*
舒荣说的留房间,并不是简单给个带床的卧室,而是将他那年搬走时没来得及带走的物品都一并搬进房间。
舒词惊讶看着面前的布局,床、衣柜、书桌……都跟他原本的房间很像。
他回头,惊喜看向舒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兴奋喊了句:“哥!”
舒荣抓了抓头发:“你先休息。”
等人走后,舒词坐到了床上,对着四周来回看了几分钟,随后打开抽屉。
里面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
舒国奋手里还举着奖牌——那是奥运奖牌。
在他刚上高二时,舒荣不负众望拿了游泳队冠军,舒国奋将夺冠片段来回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截图做成照片放在家里客厅。
舒国奋是真的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舒词也同样为哥哥感到高兴,可正面情绪很快就被“冠军弟弟”这种称呼一点点消磨。
上门的亲戚这么喊他,同学和老师也这么喊他。
他抿着唇瓣对大家笑,不敢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强装不在乎。
只有陆羡延,从头到尾喊他舒词。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黏陆羡延的呢?记得一群记者在学校门口堵他,话筒都要碰到他脸上时,是陆羡延站出来,把他牢牢挡在身后。
成绩优异为人礼貌的好学生,那次连称呼都没加,声音听起来冰冷。
他们贴得很近,从胸腔发出的轰鸣声传入他耳中。
“没看到他不愿意吗?”
“都滚开。”
……
“嗡嗡”——
手机弹出来两条微信消息。
舒词回神,点开。
陆羡延:【到了吗?】
陆羡延:【图片.jpg.】
舒词瞪大眼睛。
陆羡延发来的是那只小猫的照片,看起来比之前在朋友圈里看到长大不少。
他主动问:【你养猫了吗?】
陆羡延:【表姐家的。】
舒词恍然:【你去她家里撸猫了吗?】
陆羡延:【你要来吗?】
舒词觉得可惜,怎么陆羡延就专挑他不在的时候呢?
【等我回去哦。】
陆羡延:【不用。】
陆羡延:【我在江城。】
*
舒荣在厨房准备食材,就看到他弟弟从卧室里出来。
今年看起来比去年胖一些。
气色也不错。
舒荣端过去一盘水果,也不知道是不饿还是不合胃口,舒词没怎么吃,倒是时不时朝阳台那边晃一圈,像是在等人。
舒荣有种弟弟要被某个黄毛小子拐走的错觉。
——十分钟后,他等来了那个黄毛小子。
没染黄毛,骑着一辆鬼火机车。
可舒词兴奋极了,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觉得那辆机车很拉风。等人在楼下停好后,就开始找理由说要出门:“我有朋友想找我聚聚,就出去两个小时,晚上会回来吃饭休息的。”
舒荣不愿意。
可舒词的模样太乖了,他舍不得拒绝。
“我正好下楼扔个垃圾。”
舒词也看出来舒荣的忧虑,下楼时主动跟哥哥介绍起陆羡延,好证明自己没有跟什么坏人来往。
“是好多年的同学了,成绩特别好,还经常教我做题。”
当然,现在住一起的事情他没说。
舒词一下楼就看到了陆羡延微信里提到的那辆炫酷机车,比他想象中要更酷一些。
他立刻小跑到机车跟前,兴奋地绕了一圈,又摸了摸把手。
纤细的背影像只雀跃的小鸟。
舒荣很多年都没见过了。
舒词看完车才想起来介绍:“这是我哥。”
他没想到陆羡延直接愣头愣脑跟着喊了声“哥”。
舒荣看到那张略带熟悉的面孔后,像是想到什么。
只是叮嘱一句“路上骑慢点,注意安全”后便上了楼。
他记得这个人——那时舒词跟着柴敏回雾城,他想要去机场送行,却被舒国奋强扣在车里,逼着他去特训营。
隔着车窗,他看着这个男生拿着奖杯离老远跑过来,衬衫整洁,额角的汗珠却顺着青筋往下淌。
敲窗后,男生言语混乱又急迫地问他舒词去哪里了。
没想到,他们还有联系。
*
“你什么时候买的?”
舒词羡慕地看了眼,接过陆羡延递过来的头盔。
坐到后排后,他的角度能看到男人的侧脸。
碎发搭在额前,专注的表情多了点痞味。
好像跟平时的陆羡延不太一样。
陆羡延:“大一时买的。”
大一吗?
舒词诧异,竟然跟他一样。他大一时还去店里看过几次,只是柴敏觉得不安全,便不了了之。
这车看起来跟陆羡延的气质不搭。舒词笑了笑,将头盔往脑袋上随意一扣,下意识环住他的腰,脸颊凑过去,声音黏黏糊糊的:“你怎么想起来买的?”
陆羡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以前说过,喜欢这种车。”
舒词的眼角由于诧异变得圆钝,看起来格外清纯。
“头盔戴好了吗?”
舒词沉默将头盔摘下来,却无意间发现头盔边缘处刻着几个小字。
——舒词。
竟然是他的名字。
舒词一怔。
他来不及多想,手里一空,随后,脑袋多了个重量。
陆羡延帮他戴好头盔后,自己才戴上。
为什么会是他的名字……舒词茫然地用手指绞住衣服,却发现,自己绞得是陆羡延的衣服。
好像离得太近了。
都怪他,总是无意识在贴近陆羡延,才会影响到直男的性取向。
舒词松开手,往后挪了挪,两人间空出一块缝隙。
他垂着脑袋,安静等着陆羡延骑车,可等了半天,对方都没动。
于是抬头——
结果就对上陆羡延的眼睛。
男人盯着他,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开了口。
“你还说,谁买了机车,就最喜欢谁。”
陆:谁买了机车,就给谁当老婆。
宝宝:当吧当吧[托腮][托腮][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