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车变多,车速慢了下来,他们已经到医院附近。刘鹏随着车流缓慢的把车开进医院,在急诊楼前停下。
元嘉下车过来拉开后座的车门,用手挡住车门顶,避免周敬衍抱她下来时撞到头。
周敬衍右脚踩到地面站稳,半坐在座位上,扭身过去给贺年解开安全带,把她抱过来坐到自己刚坐的位置,左脚顺势下车站稳,弯着腰一鼓作气把贺年抱下车。
他迈步走向医院急诊大厅,身后拉着门的元嘉迅速地探身进后座拿起贺年的病历资料快步跟着进了急诊大厅。
大厅里面人声鼎沸,嘈杂无比,吃坏肚子就医的“哎呦哎呦”哀嚎声,陪诊的说话声,还有车祸送来的带来的血腥味。这边医生护士刚推着急救病床冲进抢救室,那边大门口又冲进来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在大喊:“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家孩子!”
周敬衍抱着贺年走到挂号机附近,元嘉从后面疾步走到自助挂号机用贺年的身份证挂了个急诊号,看了下前面还有百来号等待就诊,回到周敬衍身边说:“前面还有122号等待就医。”
周敬衍侧眸瞟了一眼嘈杂的大厅,说道道:“给陈策打电话让他安排个病房。”
元嘉点头:“好的。”掏出手机拨了陈策的号码。
陈策很迅速地接起电话:“小嘉,你们到了?在哪?”
元嘉左右张望了一下:“策哥,我们刚挂完号,在急诊大厅自助挂号机附近。”
陈策:“我这就下来。”他说完准备挂电话。
元嘉忙道:“策哥,有移动病床的话推一张来吧,我瞄了一圈这大厅没有空的移动病床。”
陈策一口应下:“行。你们往南边门诊楼走,过了中庭20米左右有几部电梯,你们在那等我下来。”
元嘉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过来跟周敬衍说道:“策哥让我们往南边门诊楼方向走,过了中庭走20米有几部电梯,在那等他下来,那边人少一些。”
周敬衍点了点头:“嗯。”
这时章惠兰和于问梅也进了急诊大厅和他们汇合了,刘鹏和老陈还在地下停车-库找空位。
元嘉带着一行人往门诊楼方向走,边走边跟章惠兰说明情况,很快几人就到了那几部电梯前等待。
电梯门开了,陈策带着一个护士推着一张移动病床下来了。
陈策眼中带点戏谑,语气又十分热情:“是言子呐。来来来,把姑娘放这病床上。”
周敬衍斜瞟了他一眼,没说话,把贺年放到病床上躺好。
元嘉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憋住了笑,跟着进了电梯。
陈策看到了后面跟着的老人家,态度端正了不少,热情打招呼:“章阿姨、于阿姨,这么晚了,怎么您二位也来了?”
章惠兰走进电梯站稳:“策哥儿,今晚要麻烦您了。”
陈策谦逊道:“不会不会,自家兄弟不说这个。”
章惠兰主动解释道:“年年是女孩子,言哥儿几个都是男孩子,我担心有些事哥儿几个不方便做,跟来看着,搭把手。”
陈策连忙说道:“您别担心,有护士在,可以找护士帮忙的。”
章惠兰轻轻叹了口气:“我心里也不放心,得亲自来看着才能安心些。你不知道她几个晚上都是这样,高烧不退。”??
陈策确认:“几个晚上都这样?”
“嗯。刚搬来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发热,第二天白天退烧,下午5-6点又开始发热,这是第三天了。”章惠兰一边说一边去摸贺年的手,“昨晚也来过医院打针。”
陈策瞄了瞄正伸手给贺年挡灯光的周敬衍,又瞄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贺年打着石膏的脚,接着问:“会不会是炎症引起的?”
元嘉代为回答:“脚是月中骨折的,十来天后才调来北京的。”
陈策语气变得有点无语:“从哪来的?”
周敬衍抬眉看向他:“广州。”
陈策完全被无语到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我说哥们儿,这一南一北,两千一百公里路啊!飞机要飞三个小时,高铁最少也要七个多小时。你让她拖着条伤腿跨越两千一百多里,这还不够折腾?”
贺年被这声音吵到哼唧了两声。
周敬衍回身用手盖住她眼帘,转头怒视陈策。
陈策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他还是觉得挺无语的。
进入病房做了一系列抽血、检查,很快出了检查结果。
陈策拿着一叠检查报告单逐一看过,看完后抬头说:“这些报告显示没啥问题啊。”
和周敬衍一对视,陈策叫冤:“你别用看庸医的眼神看我!这些检查报告真没啥问题,就普通的细菌感染。”
周敬衍低眸看向病床上的贺年,护士给她手背涂碘伏消完毒正在扎针。
周敬衍有点疑惑:“细菌感染会连续发烧吗?”
陈策解释道:“不至于,也许是水土不服引起的。”
周敬衍再问:“水土不服能连续烧烧到39.7度?”刚才在病房里量体温已经39.7度了。
元嘉站着在病房门口,插了句话:“策哥,她是白天不烧,下午5点之后开始烧起来,第二天白天打针把体温降下来,一过5点多又开始发烧,这样反复了3天。水土不服不应该是肠胃不适、食欲不振、睡眠不好那些吗?”
陈策没好气的说:“那就剩最后一个理由了。也许这姑娘八字轻,又带着脚伤入京,被某些东西看中跟上了,才会夜里反复发烧。”
周敬衍闻言有点诧异:“你还信这个?”
陈策双手环胸,呲笑一声:“哥们儿我在医院上班,什么没见过?”
陈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签字笔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了两行字,撕下来递给周敬衍,“这个人,明天你上门找他看看,见到他你就知道了。把钱准备好,要不少钱。”
周敬衍伸手接过纸条:“行,我去试试,谢了。”
陈策调皮的对他眨了下眼睛:“要不要哥们儿陪你走这趟?我明天刚好轮休。”
“不了。你难得休息,在家陪陪媳妇孩子吧。”周敬衍拒绝了他的好意,“明天我跟小嘉走一趟。”
“行吧。这也没啥事了,我回去了。”陈策说完往门外走去,忽地又停下回头,“哥几个得空聚聚,有阵子没聚了。”
周敬衍敷衍的点点头:“嗯。”
元嘉送他出去,两人出了病房,元嘉说道:“策哥慢走,今晚麻烦你了。”
陈策背着手,随意摆动两下,“客气。”
众人回到病房坐了十来分钟,周敬衍站了起来,见他有动静,几人提起了精神,慢腾腾的一个接一个的也站了起来,目随他走到病床前弯腰伸手摸了摸贺年的额头,又见他把手伸到贺年后背摸了下。
章惠兰略带疑惑的问:“言哥儿?”
于问梅猜测问:“是不是后背汗湿了?干净衣服在这。”她举起了手提袋。
元嘉从口袋拿出一张独立包装的湿巾递给周敬衍。
周敬衍接过湿巾擦手,“出了点汗,没湿透衣服。有带干毛巾就垫条干毛巾在后背上就行。”
“带了干毛巾,我想着可能要擦身,就带了年年自己用的干毛巾来。”于问梅连忙从袋子里拿出干毛巾,并快速的给贺年后背上垫好毛巾。
周敬衍站在床前凝视着贺年,一会儿他抬眸看向章惠兰,声音很轻,“章阿姨,这药水要三四个小时才能滴完。都坐在这等也累,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这边搞定就回去。”
“这怎么行?”章惠兰不太赞成,她年纪大了,觉轻,回去躺着也睡不着。
周敬衍轻松拿捏她:“这里有护士帮忙。况且还要麻烦您回去把厢房收拾收拾,今晚我和小嘉回去歇那。”
过了几息时间,他又说道:“让老陈送你们和老刘回去,留一辆车给我们哥俩。老陈送完你们也让他回去休息吧。”
“那听您的安排。”章惠兰没再继续坚持守病房,回去换床单被罩也是大事。
周敬衍扫了一眼元嘉,元嘉点头示意。给老陈老刘打了电话安排车回去,随即送章惠兰和于问梅下楼和他们汇合。
她们走后,病房安静下来。
周敬衍坐在窗边的二人沙发上,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元嘉送完他们回来,递给周敬衍一瓶矿泉水,“哥,忙了这么久,喝口水吧。”
周敬衍接过拧开瓶盖一口气喝掉半瓶水,“你也找个地方歇着吧,走的时候我喊你。”
“好。”元嘉应了一声,出去把门轻轻关上,把空间留给两人。
凌晨3点42,手机响起,元嘉一个机灵醒来接起电话,声音低沉:“哥?搞定了?行,我马上过来。”元嘉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醒神。
元嘉开门走进病房先看了一眼药瓶里的药水,再看向周敬衍,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确定剩余药水快滴完了,他拿起病床上挂着的用药单,说道“哥,我去叫个护士来拔针,顺便下去结算,我在楼下等您下来。”
周敬衍颔首表示没问题。
元嘉打开门,出去前又想起一件事,回头问他:“要叫护士给贺小姐换衣服吗?”
周敬衍摇头:“不用,回去再说。”
元嘉说道:“那我结算完直接在楼下等代驾,代驾到了给您发信息。”
“嗯。”周敬衍捏了捏鼻梁,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叫了三次护士来换药水瓶,将近4个小时他基本没能好好睡一觉。眼瞅着最后一瓶药水剩个底儿了,周敬衍按了第四次铃找护士来拔针。
周敬衍定定地站病床边看着护士拔完针出去,垂眸盯着贺年的脸蛋。这姑娘睡得是真死啊,几个小时除了哼唧了两声,硬是没醒过。
周敬衍忽然有点气不过,你打完针倒是神清气爽了,爷我累得够呛。
他咬着后槽牙,用了点力气捏了两下贺年的左脸,贺年疼得轻轻叫了一声,脸瞬间被他捏红了一块。
周敬衍讪讪地收回了作恶的手。
右手垂在身侧,三指并在一起揉搓着,似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不一会儿,他屏住呼吸弯腰凑近她的脸蛋,一两秒后又直起身远离她,眼神变得更幽深。
过了一会,手机“咻”地响了一声,微信来了新消息。
周敬衍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是元嘉发来的信息,说是代驾到了。
周敬衍轻手轻脚的把贺年扶起来坐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勾起她腿窝,慢慢的抱起她出了病房往电梯口走。
护士站的护士见状跑过来帮忙按电梯,电梯门开了又赶紧进去按住开门键,等周敬衍上了电梯再松开手按一楼,到了一楼殷勤的把周敬衍送上车,等车开走后才回护士站继续值班。
无惊无险的把贺年抱上了车,很好。
元嘉钻进副驾,扣安全带的时候,意外从后视镜瞄到贺年的脸蛋有块突兀的红痕,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是吧?不会吧?
元嘉内心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这是亲的?还是掐的?
他定眼正准备看仔细一点,从后视镜里跟周敬衍冷冽的眼神对视。
元嘉瞬间坐正,乖巧,安分。
代驾的开车技术不错,一路上开得很稳。就是在开进胡同的时候碾过一颗石头导致车轻轻的晃动了下。
贺年被晃醒,迷迷糊糊的,眼睛还睁不开。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车里,车开得缓慢,有轻微的晃动,很快车停了下来。车又动了,然后彻底停下了。
脸旁边传来热源,她正靠在一个人胸前!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的胸膛跟着呼吸在规律的起伏。
这个人身上带着很淡的酒味,应该是喝过酒。衣服可能是熏香或者喷了香水,是木质香调,很清冽,很高级的香味,很好闻。
贺年动了动,惹来靠着的人的注意力,知道她要醒了。
贺年深深地呼吸两下,支起脑袋,举起手正要揉眼睛,手腕被一只手扣住,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别直接用手揉眼睛。”
随即手中被塞了一张纸巾。
贺年抓起纸巾去擦眼睛。
元嘉刚解开安全带,回身看向后座正在擦眼睛的贺年:“醒了。”
“嗯。”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回答他。
“嗯。”贺年闷声回答,擦完眼睛放下纸巾,发现她果然在车里。她探头探脑看了下外面,他们在车-库里。
坐在副驾和她旁边的人她也认识,她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是她的老板。
车门打开了,旁边的不苟言笑的老板先下了车。
贺年挪到车门边,一只手扶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迈右脚下来探地,只穿着袜子的脚在那试探性的点啊点的,没踩到地面。
周敬衍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脖子放回车上和她的左腿并拢,然后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一只手从她腿窝穿过,一把把她抱下了车。
身体突然腾空,贺年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两手用力抱紧了男人的脖子。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啥?不重要!别摔我才是最重要的。
周敬衍站定颇有些无语的盯着贺年看:“不用这么用力,你不乱动,就不会摔下来。”
元嘉站一旁摸了摸鼻子掩饰笑意。
贺年讪讪的松开手劲。
周敬衍抱着她继续往院里走。
贺年越过他肩头往后看,代驾小哥正推着他的折叠自行车从车-库门口出去。
元嘉一边支付款项一边和刘鹏送他出去。周敬衍几步路就出了车-库小门,走上垂花门进了二院,她往后看也看不见车-库了。
贺年收回目光,看向他,迟疑的问了一句:“老板,您怎么在这?是章奶奶找您来的吗?”
周敬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穿过中庭继续往跨院走。
等着他们的章惠兰几个人已经迎出来了。
章惠兰欣喜的说道:“言哥儿,您们回来了。”
贺年看见她,支起身子准备说话。
周敬衍低头说她:“别动。”
贺年噤声,又靠回去,不敢乱动了。
周敬衍抬起头对她们颔首:“阿姨,辛苦你们了。”
于阿问梅已经提前把贺年的房间门打开并开了灯。
周敬衍径直抱着贺年过了游廊进了跨院她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
贺年偷偷瞄他一眼立马挪开了视线,低声地道谢:“谢谢老板。老板您辛苦了。”
“嗯。好些了就早点休息。”周敬衍放下她也没有停留,转身朝门口走去。
“老板,晚安。”贺年目送他关灯出了门,待看不见他之后马上缩腿上-床,面朝里躺下。
不一会儿,贺年翻身出来面对着窗户,外面游廊的灯还未关,微微透过窗帘照进屋里,她有点心烦气躁,睡不着。
默默叹了口气,贺年坐了起来,下床穿上鞋子进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出来喝了两口水,又躺下。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睡不着。
虽然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显而易见的,今晚她又发烧了,然后章奶奶她们给他打了电话,他就去医院看她,顺便送她回来。
贺年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回到这里,她对怎么去的医院没有印象,只知道跟他坐同一辆车回来,知道她的脑袋还靠在他肩上。下车是他抱她下车,他还抱她回房。
想着这些,贺年感觉自己已经心动过速了。
老板能对普通员工做到这个份上吗?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吗?
贺年突然对着自己的脸用力的拍了几下。
你清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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