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好接，帝辛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感叹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你不能用超前的目光去看待过往。”
人祭在秦之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想改革，也是觉得人不够自己用，而这也是他被众多贵族不满和背叛的根源。
姬昌和姬发跟他是一样的想法，但人家会制造舆论和包装，于是贵族使用人祭就有了一个标准，他们都有了美好的未来。
“屠龙者终成恶龙。”苏妲己抬眸看一眼敖丙，“后世之人总结的至理名言很值得人深思。”
这世上的资源就那么点，爬上顶峰霸占资源的人，不仅不会欢迎后来者，还会想尽办法阻止后来者攀上顶峰，所以阶级固化就成了永恒不变的主题。
“妲己啊，其实我觉得后世的制度也没好到哪里去，剥削和阶级只不过是藏得更深，它们向外展示的包装也特别美好，所以九层的普通人都生活在信息茧房里，像螺丝钉一样维持着社会的运转，当时代大势滚滚向前时，他们跟旧时代的人一样注定被抛弃。”
帝辛说着这话时，不禁觉得嘴巴有些干，想掏一壶酒来喝，却发现自己存的酒都没了。
他指尖动了动，便把五指握成拳，随后舒展开来。
敖丙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立即动用水之法则给他制造了几瓶酒，方道：“文明是不断进步的，所以后世的制度再有弊端，对时下的凡俗生灵而言却是想象不到的优越。”
“且主世界的命运一旦被打破，那未来就会是千变万化，谁也无法预料和窥见，因此这制度也会随之改变，令人琢磨不透。”
“我们与其想到那一点不好，还不如把这制度的改变交给后来者。”
敖丙把话说到这里，眉头不由一蹙。
“帝辛，你不应该担心这一点呀，你又不打算长久地干下去。”
做天喜星时，帝辛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哪有那个毅力长久地做一件事情。
“妲己的话，何尝不是在说那些磨灭良心，彻底堕落的神仙。”帝辛意有所指。
土行孙等人出生在商朝，对于吃人的事，谁也没有他们熟悉，也因此他们就算做了神仙，有封神榜束缚，也改变不了陋习。
后来飞升的人却是出自各个朝代，他们比土行孙这些生活在奴隶制下的神仙们文明多了。
结果为了实力的增长，他们也对有智慧的生命体下了手，现在为了寿命，更是对自己的同类出手。
“天道是秩序规则的运转，地道是山川河流的变化，人道是万物生灵的轮回。”敖丙听出他的深意，面上毫无异样，只说，“可惜有很多不愿苦修的人目光短浅，认知狭隘，再加上香火愿力的影响，他们的路就越走越窄，到最后没了回头路。”
“什么没有回头路？明明是一条路走到黑，不愿回头。”哪吒双手抱臂，目光冰冷，“毕竟上面有高个子顶着，他们才不怕因果的纠缠。”
“更别说有一些飞升者还是上古大能的化身、转世，他们底气足着呢。”
说到这儿，哪吒特意往镜面观察一眼，发现各个大能的马甲都不在，就那些被土行孙等人同化的神仙在，他的神色不禁有些晦涩难明。
杨戬一眼看破他的念头，从容道：“背景强大的仙二代、仙三代们早就被保护起来了。”
“我们不也是吗？”哪吒面上不当回事，声音却冷，“苏妲己，你想要做的事得再三斟酌，不能照搬照抄，不然土行孙等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你不掺和吗？”杨戬略有些意外。
“苏妲己是在为凡俗生灵谋划未来，我们又不是凡俗生灵，掺和进去做什么？”哪吒满脸冷漠。
大罗金仙以上的前辈们还活得好好的呢，天地大势该怎么变，有他们操心，他们这些小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哪吒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免得打击一些人的积极性。
毕竟人的前进动力就是**，而人的**又是无穷无尽的，还擅长人吃人。
他们给些庇护，行事有分寸，不能没有边界感，就可。
“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呢，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苏妲己表情很淡定。
她们之前加速变化，何尝不是在吸引幕后黑手的注意力。
如今幕后黑手出现，她们已没了作用，那么之前制定的计划该怎么实施，就得好生斟酌一番，哪里会什么改变都不做，就照搬。
要知道此时的凡俗生灵力量比后世的生灵强多了，等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主世界的命运开始飘渺无踪，他们各方面都会随着主世界的变化而增强，到那时他们中最弱小的人寿命都有万年。
思及最初命运线的凡俗生灵，苏妲己只觉命运固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它会消耗天地众生的潜力，让生灵一代不如一代。
“你们若是不打算出去的话，可以在这里试验一番。”敖丙听到杨戬的话后，一直在思索，等苏妲己的话一落，他方回过神来。
“你想出去？”哪吒眼中含笑，“是去凡间，还是去修仙界。”
敖丙瞪他一眼，便道：“我两个地方都想去。”
“我要去修仙界。”邓婵玉迫不及待地开口。
不亲手杀一回土行孙，她念头会不通达。
苏妲己琢磨敖丙的话，莫名觉得他话里有话。
特意看他一眼，见他神情如往常一样温和，一点都没有固定命运线中展露出来的扭曲和疯魔，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心念一转就道：“我要出去。”
姜皇后没说话，相比于危机四伏的外界，她更倾向于待在这里。
“二哥，我有宝莲灯，它能庇护我们，所以我们也去一趟外界吧。”杨婵心里有其它的想法，但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只能给杨戬使个眼色。
见小辈们各怀心思，龙雀和十尾狐对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等他们做出决定，再做安排。
帝辛不打算出去，但见敖丙做出决定，邓婵玉又一派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也只能舍命陪朋友，“前辈，我们出去后该如何来到这里？”
十尾狐轻声道：“我会在你们的身上种下一个印记，当你们遇到危险时，我们会护着你们的真灵。”
“有劳前辈了。”苏妲己作揖道谢，之后一出归墟，就直接前往凡间。
敖丙看着她飞走的身影许久，直到瞧不见了，方叹了一口气：“苏姑娘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
哪吒收回目光，面色平静：“她在封神时期深受迫害，之后轮回转世又被满脑子情情爱爱的神仙们荼毒得厉害，这一朝觉醒，她的想法自然跟我们不一样。”
“且她背后的人能耐着呢，凡俗生灵未来如何，就得看她了，我们不能继续搅和进去，否则会得罪人。”
闻听此言，邓婵玉看着哪吒的眼神不禁有些莫名，“这一点都不像你呀。”
哪吒做事哪一次不是仗着自己的实力蛮干，哪里动过脑子？
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邓婵玉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在噩梦里轮回太久，从而被李靖迫害得换了个脑子。
“你这是什么眼光。”哪吒恼羞成怒，“我以前在李靖的麾下效力，地位再高也只是个表面光，日子过得还不如你们这些小神，整个人憋屈得很，所以不屑动脑。”
“现在有机会摆脱李靖，为了我和敖丙的未来，我自然得多思考几分。”
苏妲己能让帝辛这个心眼多的人退让，足以说明她本身的后台十分强大。
哪吒没恢复记忆时，一心惦记着敖丙跟自己心意相通。
恢复记忆后，他脑子稍微一转就想明白一些事，自然不愿在一些小事上浪费时间，只想和敖丙拥有朝夕。
所以苏妲己说到‘屠龙者终成恶龙’时，他就知道她真正的打算。
他特意说出那样的话，就是不想苏妲己利用敖丙达到目的。
敖丙之前是龙族，现在是凶兽，身份从始至终都很特殊，他哪里舍得让他冒险。
“我们先去修仙界帮邓婵玉解决土行孙，之后再去天庭找一找魔佛。”哪吒拉住敖丙的手，语气看似寻常，却足以让人感知里面含有的霸道。
敖丙看他一眼，耐着性子道：“苏姑娘是人族，她做的事情都是为人族，而龙族作为祥瑞，天然站在人族那一方，因此她的一些打算，我能看明白，也愿意配合她。”
“你们两个还挺有默契，这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邓婵玉下意识道。
哪吒用混天绫绑住她，轻轻一甩就把她甩到土行孙的面前，冷声道：“见你精气十足的模样，想来你一人足以应付土行孙，既如此，我们就不去帮你了。”
邓婵玉被送走后，杨婵立即扯了一下杨戬的衣袖。
“哪吒，我准备去找孙悟空，你要跟我一起吗？”杨戬却问。
哪吒神色微顿：“二哥，你应该明白我和敖丙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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