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淋浴花洒滴下两滴水在秦淮舒脸上，将秦淮舒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知道已经关掉花洒多久了，秦淮舒就这样站在卫生间里，想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秦淮舒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想着案源从哪里来。
明天上班就是以执业律师的身份了，律所不会再发工资，每个月领固定2000元低保的生活从此远去。一想到这里，秦淮舒就觉得肉疼。
还要负担那么多的执业成本！“要不把我卖了吧”，秦淮舒呈一个“大”字躺床上，开始每天自怨自艾、杞人忧天的时间。
“我今晚有一个朋友有酒局，还有你初中前桌肖翔从香港回来了也会去，可能会对你有些帮助，你要一起去吗？”微信弹出消息，是赵毅发来的。
其实秦淮舒很犹豫，她一向不喜欢这种推杯换盏、逢场作戏的场合，何况大多数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再加上此前赵毅对自己的行为解释成吵架喝酒后的戏言，发现赵毅手机里的内容也是在酒后，秦淮舒对酒精和酒局是非常抵触的。
但是想到自己的执业也许会需要更多的交际，也需要更多人知道自己在从事律师行业，饭局上也有自己很久不见的老同学。
秦淮舒咬咬牙，同意了。
酒局开始的时候已经快要12点，昏暗的灯光，吵闹的音乐，一迈进酒吧的那一刻秦淮舒就很想要逃离。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秦淮舒走了进去，坐在了赵毅身边。
赵毅并没有向任何人介绍秦淮舒，而是在和朋友们继续玩着骰子游戏。
秦淮舒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眼角余光在偷偷观察着周边的每一个人。基本上都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着游戏，脸上是轻佻的神色，因为音乐实在太吵闹，人和人之间要凑很近说话才能听清，因此男女之间都保持着比较暧昧的氛围，桌子的最右侧还有两个人在热吻。
有点难受，还有点想吐。
终于等到了初中的老同学肖翔。肖翔走到秦淮舒身边，拿起酒杯和秦淮舒轻轻碰了一下。
“好久不见。“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当律师啦，刚刚执业，以后要多多关照。”
秦淮舒觉得，自己像小时候偷偷穿妈妈的高跟鞋一样故作成熟，拼命伪装成大人的样子，尽量显得自己没有这么格格不入。
“说来奇怪，其实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但是一直觉得不太礼貌”，肖翔明显顿了顿，还是试探性开口，“你怎么会和赵毅在一起？”
秦淮舒也愣了一下，轻轻笑：“朋友介绍认识的呀，怎么啦？”
“也没什么，只是我一直觉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秦淮舒其实很想问下去，但是又觉得这么追问对双方其实都不好，也会让肖翔难堪。
“可能还是要多了解一些，我们也好久没见了”，秦淮舒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我想去趟卫生间，回头见”。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去了卫生间，秦淮舒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到底还是缺乏这样场合里社交的经验，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在场估计只有自己这么做吧。
再晚点就离开。
回到酒局已经不见肖翔的踪影，赵毅也和朋友们玩得正嗨。也许是有些喝多了，秦淮舒听见赵毅在和朋友一边摇骰子一边说：“像我这样的，还没有我拿不下的女人。”
酒桌上的其他人哄堂大笑。
秦淮舒感到一阵恶寒，很想说点什么，也很想问问赵毅，平常的酒局都是这样吗？我作为你的女朋友在旁边听到这样的话是什么感受你有考虑过吗？
可是人太多了，秦淮舒还是把所有想说的都到嘴边咽了下去。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凌晨一点半，秦淮舒有点想回家，发现赵毅拿着手机从酒桌上离开，匆匆忙忙留下一句要去洗手间，便不见了踪影。
秦淮舒在酒桌上左等右等，周围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简直如坐针毡。
过了40分钟，赵毅依然不见踪影。秦淮舒很担心是不是出事，给赵毅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十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在酒吧转了好多圈都没有看到赵毅的身影，过往的伤疤在这一刻撕开了似乎已经结痂已久的伤口，露出血淋淋的、从未愈合过的血肉。
无数的怀疑、猜测占据了秦淮舒的脑海。
终于，在秦淮舒即将失控的边缘，赵毅不知道从哪里回到了酒桌。秦淮舒看着他，全身散发着酒气，特别陌生。
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怒气，秦淮舒问：“你去哪里了？”
“我实在是太醉了，刚刚在厕所吐了一下，你等等我，等下我们一起回去。”
秦淮舒其实很想马上就离开，但是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秦淮舒也没有带伞，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秦淮舒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你能不能接电话？互相尊重很难吗？”
赵毅没有理会，又一次离开了酒桌。
这一次，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秦淮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的这一个小时。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离开，原本热闹的大卡座就剩下三四个人，秦淮舒一个人也不认识。
看着手机上无数的拨出无人接听的电话，微信上一长串无人回复的消息。情绪的火山已经处于喷发的边缘。
秦淮舒拉住在场的一个男生，她不知道名字，但是看关系和赵毅应该是很熟悉的朋友。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男生也已经醉醺醺的，看了秦淮舒一眼，语气轻佻：“他去陪别的女生了啊，不会回了，你别等了。”
这一刻，所有隐忍已久的，曾经未被妥善处理的，积压已久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
秦淮舒觉得愤怒的情绪牢牢占据了自己全部的大脑，没有给理智留下任何一丝可以存在的空隙。
她很想打人。
再拨打了十多个电话后，赵毅终于回到了酒桌。感觉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智。
“你去哪里了？手机给我看”。秦淮舒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和。
“有事，陪朋友，回去给你看。”
“我让你给我看！”秦淮舒听到了自己特别大声地嘶吼。
赵毅继续坐在酒桌前，保持沉默。
”你知道这两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给我看手机，你到底去哪里了？”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沉默。
秦淮舒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是不是疯了，虽然平时开朗外向，但是其实在陌生人多的场合秦淮舒几乎很少说话。对待陌生人也是保持着礼貌和疏离。
可是偏偏，偏偏在这样的场合，在自己的怒吼声已经吸引了周围人目光的情况下，秦淮舒也完全无暇顾及。
两个多小时里不停的转圈、踱步，无数个没有任何回应的电话、短信，同桌男生说的
愤怒、怀疑、痛苦……
在离开学校前的那个晚上就一直扎在心中的刺，在这一刻仿佛化成了一柄长剑，贯穿了秦淮舒的胸膛。
秦淮舒狠狠扇了赵毅两个巴掌，拿起桌上不知道是谁剩下的酒，泼在了赵毅头上。然后将酒杯重重放回桌面。
赵毅抬头看了一眼秦淮舒，“对不起”。
秦淮舒听见自己说：“我们分手吧。”
秦淮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酒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淋着大雨骑着电驴回到家的。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其实秦淮舒很震惊，很久没有回过神，大脑里只有嗡嗡声。
刚刚的那些举动真的是自己做的吗？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秦淮舒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在这段畸形的、病态的感情里，她几乎要不认识自己了。
放假前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天晚上，发生的事秦淮舒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年来，它从未被抚平，反而愈扎愈深，戳进了心脏的最深处，每一次心跳都会疼。
每一次赵毅不回消息、每一次赵毅出去外边跟朋友喝酒或是应酬，不好的猜想就会浮现在秦淮舒的脑海。
然后整个人坐立难安。
疯狂给赵毅打电话发消息没有回复后，秦淮舒就会愤怒。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明明在一起的第一年，即使赵毅一天没有回消息，秦淮舒也会安心把自己的事做好。
真的还爱这个人吗？继续在一起，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
这些年来的每一天，秦淮舒都仿佛行走在碎玻璃渣上，一遍一遍摔倒，又一遍一遍强迫自己站立。
直到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这一刻，秦淮舒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出租房昏黄的灯光下，秦淮舒看着镜子里头发湿透、凌乱，眼睛红肿的自己，一股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
那个朋友们口中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秦淮舒突然很想念以前的自己。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闭环，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对自己心软、优柔寡断的惩罚。
人一旦违背了自己的直觉，就会受到命运千万倍的报复。
赵毅的男朋友身份就到此为止啦。对这段错误感情里很多事件的补充会在之后慢慢完善，查理苏要出场了！大晚上的写得心碎。也许有人看到会想说女主完全是活该，当初事情发生为什么没有果断分手，但是在作者看来，初恋对于一个第一次恋爱的女生意义是很不一样的，秦淮舒在感情方面完全一片空白，再加上这段感情中有让女生觉得动容、深刻的片段，便会因为这点温暖去原谅所有的伤害，其实这也是不够自爱的表现。后续女主会逐渐清楚这一点，所有的经历，无论好坏，都是成长的养料～[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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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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