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砚恒快速抓住父亲的衣角:“父亲!”对方也抓住儿子的手,重重地摁了摁,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母亲温柔的挽着他的胳膊:“儿子,别担心。”
“不,母亲!”冷砚恒快速打翻二人手中的水碗,他的手被洒落的药水浸湿,整个身体如同陷入了万年冰窟,刺骨的寒气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全身。他死死的抓着空了的碗,像被抽掉灵魂的机械体,唯有眼下的两行泪可以证明他是活物。
他很慌乱,他下意识的觉得,水有问题,他害怕,他怕父母再一次死在自己的眼前,害怕是由自己亲手造成的灾难。
“大家快看,他心里有鬼。”人群中炸起了阵阵怒吼,如果刚才听了冷泉一言之后,大家的眼神收敛了一丝憎恨,那么此刻,每个人的眼睛都好似一把刀,恨不得直接刺向他,毫不顾忌地进行一场猩红的凌迟。
“孩子,别担心,你要相信你的朋友。”说罢,冷母轻轻拂过儿子紧握的双手,将他们一根根松开。
触碰到儿子冰冷的双手,冷母的眼眶红了,她抚上儿子苍白的脸颊,将冷砚恒的泪水擦干:“孩子,答应娘,不论发生什么,勇敢一点,好吗?”
“不,娘。”冷砚恒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他死死的攥着母亲的手,身体剧烈的起伏,止不住地抽搐,鼻涕混着泪水,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那位壮汉将冷砚恒拉到一边牵制住,冷砚恒就在一众叫好中,看着双亲喝下了药水。
顷刻间,冷父冷母咳嗽不止,剧烈的咳嗽让他们无法保持好的神态,但是看向儿子时,他们依然用力扬起了一抹微笑。
牵制着冷砚恒的力道松开了,但他却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直直跪在了地上。
冷泉夫妇的举动显然起到了安抚作用,短暂的时间里,没有人再为难冷砚恒,村民们也松口,让他出去找人。
只是,村民们看着他的眼神,早已不复开始的尊崇。
无所谓,他不在乎。
冷砚恒穿梭在种满草药的山林,他传讯了一遍又一遍,风昕沐还是没有消息,若不是记忆太过深刻,他都要怀疑那天回来送草药的人是鬼。
等他回到村庄已是深夜,村子里已经静悄悄了。
不对!不应该这么安静!
冷砚恒赶忙回到家中,一进大门就呼喊父母的名字,无人应答。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冷风凄然擦过他的脸庞,带来阵阵凉意,只停留了一会儿,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推开了房间的门。
很快的,他来到了父母的床边,两人平躺在床上,神色平静。
只是——没有了呼吸。
“啊——”
冷砚恒发出一声怒吼,手里的剑不顾一切,刺向自己的心脏。
只是还未感受到疼痛,一双有力的双手强势地抓住了剑:“喂,你疯了?”来人,竟是那久未露面的风昕沐。
“呵,呵呵——”冷砚恒低下头,止不住地大笑,再抬起头,眼泪早已布满整个脸庞:“你回来了。”
“我回来晚了,但我知道怎么——”
冷砚恒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的陈述:“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现在满意了吗?!”
“我满意什么?”风昕沐这才注意到冷砚恒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被他抓在手里的剑突然调转了方向,直接朝他刺了过来。
“唔——”
一阵鲜血喷涌而出,风昕沐当场就晕了过去,紧接着,冷砚恒也心力交瘁,一头倒在地上。
恍惚间,冷砚恒听到了很多声音,它们层层叠叠交错出现,随后又融为一个整体。到他慢慢反应过来,才意识到是父亲和母亲在呼唤他的名字。
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他立刻就要起身,但被冷母按了回去。
“母亲,你们没死!”
“傻孩子,我们没事,是你那位朋友救了我们,他伤的可比我们重多了。”
想到自己最后刺向他的那一剑,冷砚恒有诸多疑惑。
“师——兄?”他复又直起身来,“可是,不是他害了你们吗?”
一直站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冷泉开了口,“孩子,有些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需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才可判定,我和你母亲感觉死期将至的时候,也曾怀疑,你那位朋友是不是真的要害了大家。”
不知想到了什么,冷泉一向威严冷峻的脸庞,此刻被愧疚占满。
“可是,我们错怪了他。”
冷母也自责难当,替他说了下去:“他顶着一身重伤,将大家救醒,然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消失了,我和你父亲都很担心他。”
“消失了?他说了什么话?”
“他说,给草药的那个人不是他,是一个名为黑城的妖怪易容成了他的模样。”冷母的坐在床边,眼眶有些红,“恒儿,如果你能再见到他,一定要替我们说一声对不起,问问他的一身伤,好些了吗。”
难怪,难怪他觉得“风昕沐”回来之后就怪怪的,原来,不是本人。
一身重伤——一身伤是哪里来的?他记得自己当时力道不足,方向偏了一点,只刺向了他的肩膀。
他抓紧母亲的手:“一身伤是哪里来的,哪里还有伤?”
闻言,冷母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冷砚恒的手上:“因为他穿着一身红衣,我们一开始也没有看出来,只是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后来又见他双手作法,两只胳膊上竟是一道道红痕,道道渗血。他脸色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我和你爹要为他上药包扎,但他微笑着拒绝了。”
听罢,冷砚恒的心一阵刺痛,他想到风昕沐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脸色很苍白,当时的他注意到了,但是悲痛凌驾在理智之上,唯一的感受,是恨不得杀了他。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冷砚恒不禁愧疚万分,这一个月,风昕沐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是很强吗,他不是惊雷宗的继承人吗,还有谁能伤了他。
在他历经万难回来之后,迎来的却是自己的剑,他该是什么心情。
冷砚恒迫不及待想见到风昕沐,他想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忽然,冷砚恒想到了一种假设,而这个假设,让他苦涩的心田有了一丝难言的喜悦。
难道上一世,刺杀全村人的也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冷砚恒冲出门外,嘶哑的嗓音挡不住他想见到风昕沐的急切,他一声一声,呼喊着风昕沐的名字,他的目光略过了很多村民的身影,或老或少,就是没有那一抹靓丽的红。
忽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丝明亮的白光,光芒如昼,让他睁不开眼。
“唔——”待慢慢睁开了双眼,冷砚恒才明白,梦境破除了。他下意识看向风昕沐的方向,没有人。他立刻站起身,想要找到风昕沐。
地上乌漆漆倒了一片,大家都未转醒。除了自己和风昕沐,其他人还在困在梦境之中。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年轻人,你过关了,可以随机选择一个灵兽。”
“我师兄呢,你见到他了吗?”
“你很担心他?”
冷砚恒沉默不语,是的,他不想承认,他很担心他,只是,这一份担忧中夹杂了几丝寻求真相的意味,也未可知。
“放心吧,他没事,梦境中受的伤在现实生活中不会反射在身上,他说有点事情处理,让我允许他在万象林中寻找一位药材,现如今应当还在林中。”
泣虎停顿了一瞬,看向冷砚恒:“他的情绪,确实也不算好。”
听到他没有受伤的消息,冷砚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情绪不好是应当的,换做谁,被自己的弟子刺了一剑都不能坦然相处。
他按下想立刻见到风昕沐的冲动,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我想要你。”
“我?年轻人,口气不小,给我一个你的理由。”
“我想变强。”
闻言,泣虎不似刚才的客气,语气中带了点不耐:“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理由,并不能让我认同。”
少年的语气掺杂了几分急迫:“我不认为想变强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想有能力保护自己珍重的东西。”想到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冷砚恒就冷汗直流,他害怕,如果上一世,风昕沐不是凶手,那说明还有未知的敌人在等着自己,如果不能变强,他将会和梦境中一样,除了白白的等待什么也不能做,除了接受一场不知时辰的凌迟什么也做不了。
冷砚恒死死地握住自己的双拳,他恨透了这种无力的滋味:“我不想当个任人宰割的废物,我想尽可能地掌控一切。”
泣虎停住了脚步:“掌控一切,有意思。年轻人,你可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你所愿,你终究不能掌控一切。”
“我明白。”少年低下了头,带着一丝不甘,“可是不试一试就退缩,和懦夫有什么区别,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办不到呢。”
泣虎转过身来,望着少年坚定的目光,漆黑如墨的眼瞳透露出一往无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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