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看完日落,他总是会想起夕阳映射下,风昕沐那一副略显轻佻的脸。他扶着自己的手,似乎也沾染上了落日余温,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一点点渗入四肢百骸的阴暗地带。
他恨自己,竟被这样的风昕沐吸引了。
轻蔑的嘴角和肆意的眼睛反复交叉重合,又反复分道扬镳。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上一世冰冷的他太不一样了。
距离上一世风昕沐屠杀全村,还有五年。
冷砚恒捏紧双拳。不论他有什么阴谋,这一世,我都不会让他得逞。同样的,他也不会再给风昕沐任何瓦解印象的机会。
贯金楼的考核大赛还未开始,顾青和苍玄倒是先完成任务回来了。
顾青最先破门而入,像一阵风呼啸而过,衣摆将身边的椅子撞倒在地:“师兄,我们这次做了很多行侠仗义的好事呢,法力也增进不少,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去参加积文阁阁主的选拔呢。”
自上一任阁主意外归寂之后,继承人人迟迟未定,然陶寺上下都为上一任积文阁阁主的离世悲痛不已,遂无暇顾及。
再后来,各门派事务繁忙,加上积文阁事务简单,暂时不需要管理,阁主之位便一直空缺至今。
风昕沐含笑摇了摇头,他知晓自己的两个徒弟是个闲不住的,时不时地也会了解一些小道消息:“早呢,现在各宗门都忙于训练新入宗门的弟子,暂时还分不出心思来,不过我会和积文阁几位长老商量一下,希望能早日定下。”
“哥,虽然咱们约定一起竞争阁主之位,但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吧。”苍玄珊珊而来,将顾青碰倒的椅子扶了起来,带着一丝无奈。
“我急啊,我想立刻安定下来,总不能让北月跟着我继续到处颠簸吧。对了,小玄,你一向比我有天赋,法力也比我高深,要是你得了阁主之位,可要收留我们当一对闲云野鹤啊。”
苍玄愣了一瞬,微微一笑:“我会的,哥。”
风昕沐闻言,立刻化身听到鸟儿鸣叫的猫,一溜烟儿凑在了顾青身边:“有情况啊,北月是谁,怎么回事,快细~细~道来。”
苍玄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霁北月就是我们在——醉,醉青楼认识的。”
冷砚恒白眼一翻,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你你你,你们,你们竟然进了那种地方,你师兄我都没进去过呢。”
苍玄脸颊微红,急着辩解:“不是那样的,我们当时正在追一恶徒,谁知那恶徒直接躲进了醉青楼。”
顾青抢着接了下去:“正当我们快要抓到那个恶徒时,那个狡诈阴险的小人竟然挟持了正在舞台上演奏的北月,台下立刻乱作一团,我和苍玄被人流撞来撞去,眼见那个恶徒越跑越远。”
“嘚,为师且问你,歹徒挟持她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你们两个人一起追,竟然还给他留了威胁你们的筹码。”
风昕沐对着两个脑袋哐哐就是两拳。
“还是不够快。”
顾青:“抱歉,师兄,我和小弟当时确实有机会一招制敌的,只是,只是恰巧那名女子的面纱滑落,我,我看花了眼。”
冷砚恒又一个白眼翻上了天,无耻,下流。
“哈,竟有那么美?一下就迷倒了你们。以后出去,别说我是你们的师傅,丢人!”风昕沐的胸中蹭得生升起一团怒火,紧接着额头的青筋突起,脸颊也红透了半张脸,懂事的小叶子立刻化身绿色的扇子,左右围绕在他身边扑闪,为他降火。
“师兄,我们也不是完全被美色所迷惑。我就愣了一瞬,真的。我只是震惊,霁北月被挟持后,不哭喊,也不大叫,只是坚定地看着我们。”苍玄抹了抹自己轻微冒汗的额头,“当时我和哥立刻分头行动,哥飞跃到那人身后进行袭击,我则用箭刺穿了他挟持北月的手。”
“照你们这么说,此女子倒是颇有几分气魄。能让你们~~看花眼~~”风昕沐的脸恢复了往日白皙的模样,“只是这名女子,现今在何处?”
“说到这个,我先将她安顿在了一间客栈,等阁主之位一定,我就带她来拜见师兄。”顾青一提起霁北月,面上的笑容就遮不住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儿,有胆量,有自信。”
说罢,顾青和苍玄这才注意到已经不知道翻了几个白眼的冷砚恒。
“师兄,这位就是你新收的徒弟。”顾青的视线绕过风昕沐,向他身后打量起来,“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个眉眼俊朗的小朋友,小孩,你叫什么呀。”
内心年龄大于外在年龄5岁的小孩简单地回答道:“冷砚恒。”
相比于顾青,苍玄就没有那么热情了,他善意地笑了笑:“你好师弟,我叫苍玄,是你的师兄,今后请多多指教。”
冷砚恒也恭敬地回应:“苍玄师兄好。”
风昕沐非常喜欢如此热闹的场景,以前有顾青和苍玄在,他可以时不时地逗一逗内敛的苍玄,和顾青仰天大笑。还可以和池融,穆尘他们一起学习新的功法。
但是他们毕竟都有要事在身,池融穆尘多了师傅的身份,空闲时间大大缩短,顾青和苍玄又要下山历练好增进修为。
他本想跟着徒弟一起下山,却临时有事脱不开身。
好不容易有了新徒弟,却是个摸不清的性子。
不过现在好了,热闹啦。
“咳咳,冷小孩的基础练习得差不多了,可以带他去万象宗选择适合自己的灵兽了,我也和穆尘,池融商量了,一起带着徒弟们去。刚好你们回来了,一起去逛逛吧。”
“好啊,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云露师姐了,自从她嫁给楚昔眠那个冷面男,我再没吃过她做的麻辣拌了。也不知道楚师兄哪里好,云露师姐非他不嫁。好歹是前任万象宗宗主的女儿,竟然选择一位无所事事,功不成名不就的年轻人。”一提到麻辣拌,顾青就不由自主得吞咽,仿佛下一秒口水就流出来了。
“哥,楚师兄只是当时有点浑浑噩噩,现在很厉害的,云露师姐现在也是宗主夫人了,要协助楚师兄整理宗门内外的事情,哪能和以前一样悠闲啊。”苍玄有些无奈,但顾青说的没错,他也很想念那口感丰富的美食。
一想到温柔可爱的云露师姐整天和一冰块在一起,苍玄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云露师姐乐在其中,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到冷砚恒有些疑惑的神色,苍玄好心提醒道:“冷师弟,你初入宗门,不知道万象宗宗主和云露师姐是正常的。楚师兄和云露师姐以前是师兄妹的关系,现在结为仙侣,我们都很为他们高兴。只是楚师兄不爱说话,行踪隐秘,平时见不到身影。只有在学子们进入万象林时才会出现。选择灵兽方面,楚师兄不会多加阻拦,只需要通过万兽之王这一关。不过你放心,有师兄帮忙,你会顺利找到属于自己的灵兽的。”
冷砚恒瞟了风昕沐一眼。
风昕沐立刻竖起一个不失风度的微笑。
然而下一秒,冷砚恒就转过身,回馈给苍玄一个甜甜的微笑:“谢师兄。”
这笑容太刺眼了,风昕沐在旁边腹诽,看来,冷小弟只对他冷漠。失败,这个师兄做的还是太失败了。
令人期待的万象宗考核很快就到了。
有关于灵兽的选择,大家期待向往的同时,也都珍之重之,因为——它不仅仅是一个修道之人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也将会是彼此最亲近的家人。
在每个修道之人选择灵兽的同时,灵兽们也在选择他们。双向奔赴的关系也给灵兽的考核赋予了一层妙不可言的神秘色彩。
只是,将灵兽视为奴仆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旦灵兽与人类缔结契约,非死不能相离。除非双方同意分开,又或者得到万象宗宗主的判决,要求他们停止这一契约,否则,契约会一直在,羁绊也不会断开。
而万象宗宗主除非必要,一般不会特意为了此事来拨冗裁决,判定谁对谁错。纵使有冤屈,也无处说理。
因此,万象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与灵兽结契,他们将会成为一个赶不走,也走不了的兽类。你想干什么都可以,让他端茶倒水,添衣叠被,甚至杀人越货,只要有契约在,他就必须为你办事。
契约结成,双方就成为了一个利益共同体。灵兽的身上会出现不同印记,分别代表不同的人。这些印记可以证明,他们已经有了结契的人类。
契约规定,灵兽需要遵从主尊己卑的准则,无论另一方要求什么,他都要不遗余力的办到。一旦违背,刻在身上的印记就会灼烧他们的肌肤,让他们备受煎熬以至夜不能寐。
契约的不平等关系,引得一些桀骜不驯的灵兽拼命反抗。只是,再强硬的性格,也抵抗不了身体的剧痛,也熬不过望不到头的折磨。
有些灵兽经不住折磨,在绝望中放弃了百年,千年,甚至万年的修为,以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求生且难,求死亦不易,更多的灵兽害怕死亡,他们依旧苦苦挣扎,希冀迎来黎明的曙光。
而这一现状,在楚昔眠成为新任宗主,泣虎成为万兽之王后,出现了明显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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