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将那份呕心沥血（东拼西凑）完成的《关于集团业务线聚焦与优化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发到了顾言的邮箱。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她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仿佛也随之飘走了。
这份报告，简直是她职业生涯（虽然也没几年）中最大的挑战。
她查阅了大量自己都看不太懂的资料，借鉴了无数份网上能找到的模板，最后用尽毕生所学，将“聚焦核心业务，剥离不良资产，优化资源配置”这类正确无比的废话，填充进了顾言要求的框架里。
“完了完了，”她瘫在椅子上，对着那盆愈发油光水亮的绿萝念叨，“小绿啊，你说顾总看到这份报告，会不会终于醒悟，意识到我其实是个草包，然后把我发配去地下室整理档案？”
绿萝静默无声，只是叶片在空调微风下轻轻晃动，像是在摇头。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阶段性挑战，特发放安慰奖励：沙雕能量*100。请宿主再接再厉，持续为世界注入欢乐（社死）能量。】
林笑笑：“……”
这安慰真是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她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上午，想象着顾言看到报告后勃然大怒，或者冷着脸让李助理通知她卷铺盖走人的场景。
然而，直到下午快下班，她等来的不是解雇通知，而是李助理亲自来到她的工位。
“林小姐，”李助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顾总请你过去一趟，关于你提交的报告。”
来了！审判的时刻终于到了！
林笑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勇士，悲壮地站起身，跟着李助理走向那间熟悉的办公室。
一路上，她甚至开始默默盘算，被开除的话，N 1的赔偿能拿多少，够她躺平几个月……
再次踏入总裁办公室，林笑笑低眉顺眼，不敢直视办公桌后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顾总。”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顾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林笑笑依言坐下，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绞在一起。
顾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打印出来的那份报告，翻看着。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每一秒都让林笑笑如坐针毡。
她偷偷抬眼瞄去，试图从顾言那张冰山脸上读出点什么。可惜，对方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终于，顾言放下了报告，目光落在她身上。
“报告我看了。”他开口，声音平稳。
林笑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条理清晰，逻辑……自洽。”顾言缓缓说道，用词谨慎。
林笑笑一愣。
条理清晰？她自己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逻辑自洽？那是因为她全程都在自说自话啊！
“尤其是开篇提出的，‘剥离冗余，回归本源，如同树木修剪枝丫，方能主干茁壮’的观点，”顾言的手指在报告的某一页上点了点，“与……你之前的某些行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笑笑：“？？？”
她之前的行為？可达鸭？猩猩舞？还是对绿萝告白？哪個和修剪树枝有异曲同工之妙啊？顾总您的联想能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
她完全不知道，在顾言的脑补世界里，她的每一次沙雕行为，都被解读成了打破常规、直指核心的“道”。
而这份报告中那些看似正确的废话，在顾言看来，正是她将那种玄之又玄的“道”，用世俗商业语言进行的一次“降维阐述”，是为了让他这个“凡人”能够理解。
“不过，”顾言话锋一转。
林笑笑刚放下去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就知道有“但是”！
“关于‘优化资源配置’的具体实施路径，略显……空泛。”顾言看着她，“缺乏更具冲击力和……启发性的视角。”
冲击力？启发性？
林笑笑直觉得懵了。
她一个运营小助理，能写出什么具有冲击力和启发性的战略路径？她连公司核心业务的技术门槛都搞不清楚好吗！
难道要她写“把服务器都换成土豆，利用生物能降低碳排放”吗？
【叮！检测到关键需求词：“冲击力”、“启发性”。触发即时任务：解决方案的“降维打击”。】
【任务要求：针对报告中的“优化资源配置”问题，提出一个看似荒诞不羁、实则（在他人脑补中）蕴含至理的解决方案。】
【任务奖励：沙雕能量*300，世界稳定度 0.05%。】
【任务失败：宿主将获得“言语混乱”DEBUFF，持续48小时，效果：开口必带病句，无法清晰表达观点。】
林笑笑眼前一黑。
又来？！还是在总裁对她报告表示不满的节骨眼上？！提出荒诞方案？这是怕她死得不够透，还要再补一刀吗？
可那48小时的病句惩罚……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何等惨烈的社会性死亡现场！
被开除只是失业，中了这个DEBUFF，她可能会因为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而彻底社会性消亡！
两害相权……她只能取其轻（？）！
林笑笑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顾言探究的目光，用一种豁出去的、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
“顾总！我觉得……优化资源配置的核心，不在于怎么‘分’，而在于怎么‘用’！”
顾言眉梢微挑，示意她继续。果然，她要开始真正的“点拨”了。
“我们……我们可以把公司想象成一个巨大的……火锅！”林笑笑硬着头皮，开始胡扯，“各部门就是不同的食材！技术部是毛肚，七上八下就能创造最大价值；市场部是肥牛，需要快速涮烫，抢占先机；行政部是白菜，看似普通，但缺了它，整个锅底都不完整！”
顾言：“……” 火锅？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
林笑笑越说越觉得自己在鬼扯，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有人想把毛肚煮一个小时，有人想把白菜生吃！这能不浪费吗？！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胃’（消化系统）！啊不是，是一个高效的中央调度平台！就像……就像火锅的汤底和火候！由它来决定什么食材什么时候下锅，涮多久，才能让整个公司……这顿火锅……效益最大化！”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这比喻就像离谱的亲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甚至不敢看顾言的表情，绝望地闭上了眼。心里盘算着----完了，这下真的要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那种熟悉的、让林笑笑窒息的沉默。
顾言确实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紧闭双眼，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模样的女孩，内心却再次被震撼。
火锅……食材……汤底……火候……
如此世俗、如此平常的比喻，却将复杂的集团资源配置问题，剖析得如此生动、如此一针见血！
“各部门特性（食材）”、“协同效率（下锅顺序与火候）”、“核心调度（汤底与掌控）”……这哪里是荒诞？这分明是直指本质的“大道至简”！
她竟然能用一顿火锅，就将现代企业管理的精髓阐述得淋漓尽致！
顾言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之前困扰他的许多关于部门协调、资源争夺的问题，在这个“火锅理论”下，似乎都找到了全新的、更本质的解决思路。
高人！果然是高人！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看向林笑笑时，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佩？
“受教了。”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这个‘火锅理论’……很有启发性。我会让战略部据此重新评估资源配置方案。”
林笑笑猛地睁开眼，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受……受教了？火锅理论？还要让战略部评估？！
顾总……您的味觉（和脑子）……真的没问题吧？！
她看着顾言那副明显陷入了认真思考的模样，突然觉得，可能不是顾总有问题，而是她自己……或许、大概、可能……真的不小心触摸到了什么宇宙的真理？
----虽然是通过一顿火锅。
【叮！任务完成！成功提出“降维打击”式方案，引发目标深度思考与震撼！奖励发放：沙雕能量*300，世界稳定度 0.05%。宿主，您正在将沙雕升华为哲学！】
林笑笑：“……” 不，我并不想啊！
她拿着顾言让她“先回去休息”的特赦令，再次飘出了总裁办公室。
这一次，她不仅保住了工作，似乎还……升职加薪（在顾总的脑补里）了？
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只觉得，这个由脑补构成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而她，好像在这条沙雕救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六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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