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被老板亲自“撑腰”之后，虽然周围的暗流并未完全平息，但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明显少了。
毕竟，陛下态度明确，谁再不开眼地撞上来，那就真是自找没趣了。
林清欢也懒得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耗费心神，她牢记老板的话——凭本事吃饭！
于是，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京畿营田改良进度图”的绘制中。
这次她做得更加用心，不仅列出了传统指标，还加入了土壤墒情监测（靠老农经验估算）、新式农具推广覆盖率、农户参与积极性（她设计了个简单的问卷调查，让人下去走访）等“软性指标”，力求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项目现状和潜在问题。
这日，她将最终成图呈给江临月。
图纸比之前的更加复杂，符号图例也更多。
江临月展开图纸，仔细看了许久，凤眸中异彩连连。
她指着一处用特殊符号标记的区域问道：“此处‘农户意愿低’，你是如何得知？”
林清欢早有准备，拿出几张整理好的走访记录摘要（她口述，让手下小太监写的）：
“回陛下，卑职让人询问了部分农户，发现他们对新式堆肥法心存疑虑，担心费力不讨好，且对官府推广的新农具租金觉得偏高。
故虽知可能有利，但参与意愿不强。”
江临月看着那几张虽然字迹稚嫩但记录清晰的摘要，心中震动。
她以往收到的奏报，多是“百姓踊跃”、“感恩戴德”之类的套话，何曾见过如此直白、甚至略显尖锐的基层反馈？
“你竟想到去问农户本身？”江临月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清欢。
林清欢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呃……卑职以为，政策好不好，最终要看受益者买不买账。
就像……就像商铺出新货，总得问问老主顾喜不喜欢吧？”
她又忍不住用了现代比喻。
江临月闻言，竟是轻笑出声。
这比喻虽俗，却一针见血。
她越发觉得，林清欢这种跳出框架、直指核心的思维方式，珍贵无比。
“说得不错。”江临月赞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图纸上另一处，“这个……像云朵又像耳朵的符号，又是何意？”
“这个代表‘潜在风险’或‘需倾听的民意’。”林清欢解释道，“比如这里，有农户反映水利设施年久失修，若夏季雨水不足，恐影响灌溉。虽目前未显现，但需提前关注。”
江临月听得极为专注，不时发问。
两人就着这张图，讨论了近半个时辰，从农事到吏治，林清欢那些现代管理学的理念，夹杂着通俗易懂的比喻，常常让江临月有茅塞顿开之感。
讨论告一段落，江临月看着眼前这个谈起正事便眼眸发亮、侃侃而谈的女子，心中涌起一种怪异的满足感。
她身边从不缺谋士能臣，但像林清欢这样，既有奇思妙想，又能脚踏实地去验证，还能用如此生动方式呈现的人，绝无仅有。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檀香袅袅。
江临月忽然起身，走到一旁的多宝格前，取下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瓷瓶，走回林清欢面前。
“手伸出来。”江临月道。
林清欢不明所以，乖乖伸出双手。
江临月拔开瓶塞，一股清冽的药香散发出来。
她执起林清欢的右手，林清欢下意识地想缩回，却被她轻轻握住手腕。
“昨日见你手指有墨渍，还有被纸张划破的小口子，”江临月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这是太医院配的润肌膏，活血生肌，效果尚可。”
说着，她竟亲自倒出些许莹白的药膏，用指尖蘸了，轻轻涂抹在林清欢的指腹和手背那些细微的伤痕及墨渍处。
微凉的药膏伴随着江临月指尖轻柔的触碰，像羽毛一样扫过林清欢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酥麻感。
林清欢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尊贵无比、执掌乾坤的手，正在为自己……涂药？
陛下的手，指尖微凉，动作很轻，很仔细
林清欢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
她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清冷的龙涎香，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
“陛、陛下……卑职自己来就好……”她声音发颤，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别动。”江临月头也没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快好了。”
直到将两只手都仔细涂抹了一遍，江临月才松开她，将白玉瓶塞到她手里：“拿去，日后记得用。”
林清欢握着还带着对方体温的药瓶，感觉那瓶子烫得吓人。
她低着头，不敢看江临月，声如蚊蚋：“谢……谢陛下。”
“嗯。”江临月应了一声，看着她连耳根都红透的模样，心情愈发愉悦。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这种逗弄她、看她方寸大乱的感觉。
“林清欢。”江临月忽然又叫她。
“卑职在。”
“你说，”江临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戏谑，“朕这般对你，又是为你撑腰，又是赐药膏，算不算是你们那儿说的……‘笼络人心’？”
林清欢猛地抬头，对上江临月含笑的眼眸。
那眼神仿佛在说：朕知道你看得透，朕就是故意的。
林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加速。
她张了张嘴，脑子里闪过“职场PUA”、“糖衣炮弹”等词，但最终，看着江临月那戏谑中又带着一丝认真期待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陛下这手段……有点高明。卑职……有点扛不住。”
这话半是抱怨，半是……认输？
江临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清越，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
“扛不住便好。”她止住笑，看着林清欢，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朕还怕……这药膏不够甜呢。”
林清欢：“！！！”
陛下！您这已经不是职场PUA了，您这是**裸的……撩拨啊！
看着林清欢彻底石化、满脸通红的模样，江临月心满意足地坐回御座，重新拿起朱笔，仿佛刚才那个“调戏”下属的人不是她。
“退下吧。明日……朕教你品茶。”
林清欢晕乎乎地行礼告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她看着手里那瓶白玉药膏，再回想江临月刚才的笑声和话语……
“完了完了……”她靠在廊柱上，捂着滚烫的脸颊，“这老板的糖衣炮弹……毒性也太强了！”
她好像……真的要彻底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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