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里屋外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关我的小屋门口传来动静。不一会门锁落地，有人推门进来，来人手里拿着火把道：“温大人，可算找到你了。”
这人是五皇子的部下景历，他走近道：“五皇子殿下已经派人将这里围起来了。”我抬起头打量着他，他看着不像安着什么好心的样子。
果然，他走近一边笑着一边威胁道：“陛下病倒之后，温大人就失踪了，紧接着温大人您的部下还有门客纷纷叛变加入叛军的队伍，朝中人人都说温大人必定是金蝉脱壳，早就加入大皇子的阵营了。只有五皇子殿下和穆大人相信您，殿下的意思是温大人现在如何选择就决定了这次要用什么身份从这里出去。”
我点点头，疑惑地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景历说：“陛下一病不起，昏迷数日。五皇子殿下觉得蹊跷，发现是皇后娘娘在陛下的药里做了手脚，于是派人跟踪了皇后娘娘，调查了数日才采取行动。”
我称赞道：“你们殿下倒是谨慎，跟着他是个不错的选择。”景历听我这么说十分高兴问道：“那您决定好了吗？”我点头，局势如此清楚，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会站在五皇子这一边。”
得到满意的回答，景历给我松了绑说：“那到时候就麻烦温大人作证，检举皇后娘娘的罪行了。”
我疑惑：“为什么不去解决大皇子，反而针对皇后？”
景历回答：“大皇子叛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皇后娘娘一直视五皇子为眼中钉肉中刺若能趁早解决，殿下才能安心。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回来了。”
“什么？子涉回来了？“我很惊讶，但景历说：”没错，人是五皇子殿下找回来的。你知道三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关系一向不错，此次殿下希望温大人能劝说三皇子写一封让位诏书给殿下，这已经是殿下能做的最大的退步了。毕竟谁也不想想手刃血亲，是吧。”
我也知道陛下还是想让三皇子即位，但依然是猜测。五皇子很可能担心陛下逝去后遗诏上写的是三皇子的名字，到时候无论三皇子想不想回来都得回来即位。与其如此，不如趁早解决。
看来着急的人不仅是皇后还有其他可能即位的皇子。
我问：“陛下现在醒了吗？”
景历道：“不久前才醒，皇后娘娘的事，殿下还没有说。这事要有劳温大人去陛下面前开口了。”我点头：“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入宫后，老夫远远看见了三皇子和五皇子谈话，五皇子笑着比划道：“再过两年我就能长的和三哥一样高了。”
三皇子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五皇子一脸担忧地说：“三哥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救温大人了，温大人一定会没事的。”
三皇子摇头：“我虽然很担心老师，可我更担心母后，她做了那样的事……”五皇子安慰道：“三哥放心，母后的事我是不会说的，温大人肯定也会保密的，所以母后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的我只想说：他没事吧？他真的没事吧？雨前龙井比不上一口一个三哥哥的五皇子茶味重吧。
“咳咳!”我轻咳几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三皇子看到我很开心，我向他们行礼，三皇子向我问好：”老师，许久不见我很想您，见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点头：“在外过得可还习惯？”三皇子回道：“一切都好，比在宫里自在许多，等母后的事了结了我就离开。”
注意到五皇子的视线，我语重心长地说：“你母后这次做的有些过分，恐怕不好处理。”三皇子说：“我知道，我愿意替母受过。”
五皇子听此急忙道：“三哥，不要。我会替母后求情的！”三皇子心疼地摸了摸五皇子的脑袋。
………我开口道：“五皇子殿下，我有事想和您谈谈。”
五皇子乖巧地看向三皇子，一脸单纯，听到三皇子说，去吧。才跟着我走到了没人的角落。
一到角落，这小子就换了副面孔冷声道：“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我按压下想要骂人的心情道：“老夫会劝说陛下传位给您，但希望您能放皇后一条生路。”
五皇子沉默，脸色阴沉。我说：”三皇子不会让皇后娘娘出事的，与其如此，不如让三皇子带着皇后娘娘一起离开。“五皇子开口道：“母后会同意？”
我点头：“皇后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皇子殿下，如果三皇子殿下不在宫中，她也不会想继续待下去。只要陛下将位置传给您，她没了念想，皇宫自然留不住她。皇后娘娘年轻时可是征战沙场的女将，比谁都喜欢自由，子涉就很像她。”
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的可能性，五皇子又说：“母后这些年可没少为难我，如此轻易就放过她了吗？”
我笑道：“三皇子少时最疼的就是您，放才您也听到了，他要替母受过，不如就恩怨相抵。”五皇子道：“最好你能做到。”
进入陛下的寝宫，这里的陈设多年没有变过，陛下勤俭持政了一辈子，兢兢业业做了一辈子明君，如今躺在那张卧床上，显得有些凄凉。
屋里是沉重的药香，我走进去，陛下睁开眼睛。
我轻轻摆布着香炉说:”陛下，你的孩子都很优秀。如今他们已经在这场皇位争夺中得出了胜负。”
陛下问：“子硕还活着吗？”
我说：”还活着，五皇子带兵围剿了大皇子的叛军，大皇子虽然起兵了，但却是受人挑拨，几次都没有攻进城门想来也只是为了争一口气。让您看看他。”
陛下沉沉地道：“逆子，不必再说。将他流放到敛洲去，无诏不得回京。”
好歹保住了一条命，我叹了口气。陛下道：“涉儿回来了？”
“回来了。”我回答。“那就让他别走了，这位置本来就是留给他的。”
闻言我叹气道：”陛下，三皇子志不在此，更何况五皇子的心性谋略明明更适合这个位置，你又何必执着呢？”
陛下愣愣地说：“可是这个位子不该是子遇的。”
他转头看向我：”这位子也不该是子涉的，该是你的。”
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地质问我：“你要把它抢回去吗？拿着父皇的遗诏你要把它抢回去了，是吗？”
陛下好像糊涂了，我看着他摇头道：“这个位置不是我的，是你的。虽然你弑父杀兄才得到了它，但这个位置确实是你的。”
陛下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力气，他垂着头低声道：“是我的，父皇再不承认我是他的儿子，这个位置最后还是我的。”
良久，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意儿，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也不想记得。你知道吗？我对父母的记忆要比你陪伴我的记忆要少很多很多。我恨过你，可你得到这个位子活的并不开心，我宁可你在这个位子上担惊受怕，愧疚难安地活一辈子，也不想你就那么容易死于我的手上。你是个明君，我父亲来做，做不到你这样的明君。他不适合做，就像子涉，他虽然血统纯正，但他不适合做一个帝王。如果你不想看到兄弟相残，你的儿子和你一样痛苦一辈子，就把位子交给子遇那孩子吧。”
陛下低下了他的头，我离开那间屋子前，他拉住我的手力气大到吓人。
他问我：“你能原谅我吗？“我回答：“也许我可以选择，但我没有资格。对不对？对不起，陛下，老臣已经用一生在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
陛下最后立了五皇子做太子。皇后娘娘也和三皇子一起离开了。只有大皇子，他被发配到敛洲去了，不过还好一路上有蒋明月陪着。
蒋明月和大皇子和离了并没有受到牵连，但大皇子起兵后，她就变卖了家产。临走前她说：“等到了敛洲，就让傻大个给我做男宠，好好把他调教一番，才不会像现在一样又呆又傻又蠢。“
陛下离世之后，五皇子登基我就辞官了。奈何五皇子非要压榨老臣最后一点价值，让老臣以贪污罪被赐毒酒而死。
毒酒是穆扶尘配的，难喝死了。老臣死后，新帝以调查贪污受贿为由，整肃朝堂。他答应我等我死后，就同意让女子也能入朝为官。五皇子也许要比他的父亲更加适合当一个皇帝。
我死后穆扶尘也死了，死因是给我配药时死于药物中毒。就这样，我们五十岁拿着新帝给的养老金一起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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