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屿京到家的时候接近12点,收拾收拾准备睡。
昨天洗的衣服干了,正要收回来。没走到阳台就发现不对劲。
“啪嗒”,是拖鞋踩在,湿滑地面发出的声音。她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果然阳台积了大片的水洼,洗衣机底部在断断续续的往外渗水。
积水很好处理,她很快拿来拖把简单清理了下。问题在漏水不停,瓷砖上之前没有清理干净的的胶水痕迹此刻被水一泡,边缘竟微微发涨,像被浸软的老树皮掀起了卷。
更麻烦的是,水流正顺着瓷砖的缝隙往下渗。
洗衣机是房东留在这的,她不会搞这些东西,也没有其他师傅的联系方式。只能打算电话让房东来修一下。
很急,打了两遍都没人接。
落屿京其实不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从小一遇到事就喜欢哭。
想打电话给夏湘,但她注重美容管理,这个点早就睡了,这种事情只会让她烦。
洗衣机还在往外漏水。
她突然想到了池飞鸟,住对面那个人。
只是来这一个月了,除了第一天在楼道里,其他时候没见过她,也没听过对面有什么动静。浅灰色的门总是关的严严实实,像无声的屏障把里面的世界捂得密不透风。
脑中飞快闪过什么,她隐约记得池飞鸟门前贴着一张修理电器的电话号。
落屿京拿起手机往门口走。
声控灯随着开门的“吱呀”声亮起,池飞鸟看门被打开,先是愣了下。
她小段时间没回来,结果就发现死钥匙不知道被扔哪去了,正想出去凑活一晚。
余光瞥进对面门缝里,眼角似乎有一点极淡的光。
又看了看站在她对面的姑娘,穿着拖鞋,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哭过还是怎么回事,真他妈亮。
“有事?”她主动开口。
落屿京也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池飞鸟?”
那人给她一个有事说事的眼神。
“我家洗衣机坏了,想找师傅修一下。”对面的人比较高,半遮着门,看不清上面有没有广告。
“谁家师傅这个点起来给你修?”
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想试试而已,正要开口,听见池飞鸟接着说:“我去看看。”
“你?可以吗?”说完就觉得这话有些看不起人,“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了。”
“试试呗。”
池飞鸟要越过她推门进去,指尖搭在门门把上时,目光落在落屿京脸上顿了半秒,搜寻到她的眼睛,问:“方便吗?”
“哦方便的,谢谢。”落屿京往后退了两步,让出玄关的位置。
池飞鸟进去后大致扫了眼,家具不多,收拾的干净。户型和她的不一样,只有两室,:“阳台吗?”她问,视线已经落在了半开的阳台门上。
“对。”落屿京跟在后面回她。
洗衣机的漏水没停,池飞鸟蹲下身凑近看,水是从机器底部的排水口附近往外冒,滴滴答答砸在瓷砖上,溅起的水花四处碰撞。
抬眼,是阳台还没收回来的衣服,浅色系的衬衫和裙子, “这两天洗的?”
“是。”落屿京蹲下身,看她手指的位置,还突突往外冒着水,“昨天洗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放学回来就看见漏水了。”
“一放学回来?”池飞鸟慢悠悠重复了这句。
“嗯。”
“漏水都是有情况的,你这就是排水阀的问题。”池飞鸟伸出手指,在排水口边缘敲了敲,“你看。”
落屿京凑近了些,几缕发丝落在身旁人的肩上。
风从阳台外刮进来,带着淡淡的清香味,混在她俩中间。
“排水阀密封圈老化,里面没及时清理过,有异物卡住,就是这一圈关不严漏水。”
“你房东也是的”池飞鸟嗤笑,戳了戳洗衣机外壳,“留个老古董。”
“你怎么知道是房东的?”
“猜的。”池飞鸟起身,“有胶带吗,我给你堵上,明天打电话让房东来修。”
“有的。”
落屿京也跟着站起来,很快去卧室拿来宽卷胶带,同时给她倒了杯橘子汁。
池飞鸟顺手接过,仰头喝了大口。
落屿京看着她低头撕胶带,手指灵活的在排水口缠了几圈,动作灵活的不像第一次做。不过几分钟,滴水声就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偶尔一两滴的余响。
“差不多了。”池飞鸟把胶带递给她,“能顶一阵,有事再喊我。”
“谢谢。”
“加个联系方式。”池飞鸟忽然说。
“什么?”她没听清。
“联系方式,转钱。”
落屿京耳朵烫烫的,她差点就忘了这事,“不好意思啊,差点忘了,多少钱?”
“看着给。”池飞鸟把码打开,等着她扫。
落屿京很快扫完,池飞鸟也没墨迹,说了点注意事项就离开。
半小时后落屿京洗漱好,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是朋友验证请求。
池飞鸟的微信名是CFN,名字的缩写。头像是一片黑色,准确来说是一片暗蓝色,点开可以看到右下角散布的小片零散流星。
感觉这头像挺衬他人的。
落屿京本来想转50,但担心池飞鸟不收,想了想,转过去20。
还没放下手机,段麦林电话就打了过来。
“晚上好啊。”
“不早了。”
“哎呀这不没睡?”段麦林在床上趴着看平板,“别那么计较啦。”她开玩笑。
“干什么呢?”
“看平板,无聊。”
“我还行,明天有个考试。”床头柜的书有些歪,落屿京重新摆正。
“考试对你来说简单。”
“还行。”
“你老是说还行,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那边说话能听懂吗?”段麦林正在下载一个加速器。
“学校里都是说普通话的。”
很多人对这里刻板印象,干旱又是高寒,说话听不懂,其实并没有,城市被湟水谷地环绕,城市周边都是山林和农田。而且近些年发展迅速,商业、交通、医疗设施完善。
什么地方,人都是一样的人,你也是一样的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在这里自在,你呢?”
“我啊,我好的很,妈的!”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烦,妈的我想进个外网,刚下载完加速器还得挂梯子。”
“正能量的吧?”落屿京皱眉。
“是,听说里面有很多当红明星的爆料,炸裂的那种。先不说了,我搜刮到什么告诉你,拜拜。”
在中国,没有经过电信部门批准,不能私自建立或租用专线或其他渠道开展跨境活动,使用“加速器”和“梯子”都是绕过合法网络。背后的开发售卖,到后期维护规模大的超乎想象。
但也是因为这种,他的**性也极高,很多人在上面发布不雅视频或各种爆料,本质上还是踩着法律的红线。
不知道段麦林又在做什么。
一夜无梦,连风都踮着脚走过。
接下来考试几天落屿京没有在小区内碰见过池飞鸟,她应该来的早,因为每次到班都能看到她。
成绩出的很快,池飞鸟年级第一,落屿京第七。
10月下旬,一场流言席卷开来,是关于池飞鸟的。
很久之前,落屿京见过初春屋檐的冰棱,它们白天在暖阳里滴着水,看似无害。可总有某个夜晚,悄悄结成坚持没有弧度的尖刺。
风言风语最狠的地方,不是声嘶力竭的谩骂,而是无中生有的可怖。它没有明确的发起者,每个人都在无意识中完成了信息的失真放大。用观测者效应来说就是,议论本身改变了被议论者的存在状态。
人总以为真相是盾牌,却忘了多数人看世界时,本就蒙着自己织的纱。更清醒的是,沉默未必是妥协。
落屿京最开始听到的是池飞鸟家里很有钱权,但她爸妈都不要她。后面又说她是私生女,被扔在这里,本来就不管她了,再加上之前和人打架伤到别人,身上现在还欠着债,还有人说经常看到她去酒吧,是陪女。
晚霞璀璨,两个男生趴在栏杆上,压低声音,“听说她现在住那栋房子,房东上个月就催着喊搬了,估计是欠着房租吧——也是,爸妈不管,自己又背着债,哪来的钱。”
“谁知道呢,男不男女不女的。”
有一个是他们班班长,落屿京端着杯子走过。
嫉妒天成。
回到座位上,落屿京掀开单词书。
第一个单词,悲悯,compassion。
第二个单词,女士,maiden。
肩上有被轻戳的痒,回头。
池飞鸟趴在桌子上抬眼看她,半垂的眼睫遮挡了不少情绪:“你平时都正常回家吗?”她开门见山。
“没什么事的话都正常的,怎么了?”
洗衣机的情况房东已经知道,找了修理师傅,换了新排水阀,虽然老是吱吱的响,但也能用。
“麻烦你个事。”
“什么?”落屿京疑惑。
池飞鸟这个角度是仰视,可以看到她嘴唇很粉。
“也不是什么别的,我钥匙老丢,你帮我拿个备用的。 ”
邻居之间互相拿个备用钥匙很正常,爸爸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么做。“没问题,可我有时候也可能不在家。”
这是让她自己拿好钥匙的意思,池飞鸟这么理解。
“好,我尽量,钥匙下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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