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泉之焦急地赶往音乐系的钢琴室,一下撞开了大门。
里头的三人均被吓了一跳,吃惊地回过头来,周明深手中的鸡翅甚至仓皇中落了地。
“泉之?你真的来了?”周明深嘿嘿一笑,无措地招招手,又捡起地上的鸡翅扔入了垃圾袋中。
魏语洋高兴走来,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将他带入了教室中。
“你来了就好了,先吃东西再练习吧。”
“你们......”姜泉之看着他们这副悠闲之态,有些茫然,“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啊?”周明深问道。
“照片。”
“哦、哦,抱歉,”他害羞地挠挠头,“刚才把番茄酱挤到薯条上的时候,不小心把袋子挤爆了,撒了一地。”
董韬卓抱怨道:“都怪你这个傻子,害我们收拾了好久。”
“嘿嘿,抱歉抱歉。”
“......”姜泉之撇开魏语洋的手,转身离开。
“喂,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啊?”魏语洋将他扯了回来,牢牢困在臂弯。
“放开!”
“噗......你不会是以为我们出了什么事,特意过来救我们的吧?”魏语洋哈哈大笑了一阵,揉着他的脑袋一副宠溺的模样,“你这小子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你......”他竟因这样模糊不清的照片而担心这三个傻子......
他才是傻子吧!
“好了,好了,谢谢你的关心,反正都来了,待一会儿吧。”
“......”那魏语洋每次都用这句话来堵他。
“跟我们一起吃烤鸡啊,刚点的。”
“不吃。”姜泉之走到架子鼓旁边,用指尖敲了敲。
“你有兴趣?我教你。”魏语洋立即同他介绍了架子鼓各个部分的名称,敲击效果,打击顺序,并亲自上手演示了一遍。
姜泉之便随意敲击了一段,并越发熟练了起来。
魏语洋趁势打开音乐,让他顺着音乐的节奏自由发挥。
姜泉之却像是发泄情绪一般,浑然忘我,丝毫未注意到那三个因赞叹他的天才学习能力而呆若木鸡的人。
直到音乐结束他才甩下手中的棒子,吼叫了一声便冲出了教室。
“喂,喂......他今天是怎么了?”
周明深正想追出去,董韬卓却拦下了他,提醒他魏语洋已追出去了。
“喂,小泉,发生了什么事?你在烦恼什么啊?”魏语洋一路跟着姜泉之,他走到哪儿,魏语洋便跟到哪儿。
“走开!”
“有什么烦恼说说啊,不要一个人硬扛着,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走开!”姜泉之拽过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我要退出这个比赛,不许在报名表上标注我的名字,听懂了吗?”
“就算要退出也不用这么激动吧?难不成报名这个比赛,还能让你死了不成?”
魏语洋生生将他拽下地,两人就那么缠斗了一会儿,姜泉之便知自己敌不过眼前的人了。
“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不要跟着我。”
“兄弟不就是这时候用的么,尽情地把烦恼倾吐出来吧,我会照单全收的。”
姜泉之被他那副认真表情惊着了,两人非亲非故的,这横来的友谊实在莫名其妙,甚至有些诡异。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魏语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要你解释清楚在烦恼什么,我就告诉你。”
“......”
两人起身,默不作声地并肩走了一段时间,沿着公路走到了河道,姜泉之望着宽阔河流,终于敞开心扉,却是淡然的语气。
“我五岁开始学吉他,是我大伯亲手教的,听说大伯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追到大伯母,苦苦学了好几年的吉他,才成功一曲拿下了大伯母的心......”
姜泉之开始回忆起从前的事。
“后来他还把当初追大伯母的吉他送给了我,我宝贝了多年......”
姜泉之已不愿再回忆下去了,他可不想当着魏语洋的面做出与寻常形象不合的事。
“然后呢?快说啊。”魏语洋催促道。
“我大伯有一个女儿,比我大八岁,因为学校离我们家很近,再加上大伯和大伯母工作都很忙的缘故,寻常她都同我们住在一起。
我十岁那年,生日的前一天,大伯和大伯母特意开车到我们的城市,想给我庆生,却出了车祸,车子在跨河大桥被甩下桥栏,撞上堤岸,发生了爆炸,大伯和大伯母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就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车祸......
这么巧。
魏语洋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唯有静静陪着,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们来之前,大伯还电话联系过我,说到时候要检查我吉他练得怎么样了。”谁能想到,那最后的话,已是遗言,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姜泉之认真学好,想要弹唱给他听的歌。
“后来,后来......”
姜泉之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但他仍然强撑着把话说完。
“后来,只要我一弹吉他,姐姐就开始傻傻地看着我笑,脸上却总有泪水,还一边擦眼泪一边和我道歉,说最喜欢听我弹吉他了......呵,骗谁呢,那个蠢女人,太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不久后姜溪之便去了国外,且很少回来。
姜泉之便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害了她的父母,所以她不愿见他,远远逃了。
魏语洋听明白了,“所以你怕你姐姐难过,就再也不肯弹吉他了,或者说是不敢弹你大伯送的那把吉他,是吗?”
这个事确实麻烦,无论是逼迫他放下过去,重拾吉他,还是尊重他的意愿,不去揭他的伤疤,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你大伯的女儿......”魏语洋偷瞄了姜泉之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她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长得跟你很像?你还有没有亲姐姐或者亲妹妹什么的?”
“怎么?”
“随便问问,你们长得像不像?”
“不像!”姜泉之这话多少带了个人情绪。
他的父亲与姜溪之的父亲是孪生兄弟,因而他与姜溪之有八分相似,犹如双胞胎。
但他不愿承认和那个懒散的女人长得相似,至少两人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哦......”方才魏语洋有一瞬间以为姜泉之同他的姐姐长得很像,有可能......
但即便很像,年龄上也不对,那年的她不过是一个高中生,年纪或许更小一些。
且,她也不姓姜。
“那么你呢?为什么这么纠缠着我?”姜泉之心情缓了许多,转而嫌弃道,“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是啊。”魏语洋顺着他的话回道,“可惜你不是女的,我也不喜欢男人,如果你姐姐长得跟你很像的话,岂不是正好。”
“!!”魏语洋既这么说,姜泉之就更不可能告诉他,姜溪之同他长得很像了。
若是这麻烦的家伙成了他的姐夫,这日子哪还有盼头。
“我没有骗你,你长得......跟我前女友很像。”魏语洋笑道。
那笑,却是满带苦涩的笑。
“什么?”姜泉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还是张大众脸吗?
已经长得同父亲和姐姐很像了,现在又多了个魏语洋前女友?
“那是我大一的时候,开学才一个多月,我在街上走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逃命似的撞在我身上,我将她扶起来后,她看着我一脸错愕,望了眼身后西装革履呼喝着冲过来的几个彪形大汉,吓得浑身发抖。我本想帮帮她的,她却抓着我的手带着我跑了......”
“......”魏语洋嘴里的故事活灵活现,让姜泉之脑中有了画面。
这确定不是电影中的情节吗?魏语洋又在瞎编逗他玩儿呢?
“我们逃到了一条小巷里,她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突然大笑了起来,说谢谢我的正义感,不过下次不要再那样做了,要是对方拿着武器,多危险啊,还是保命比较要紧。”
魏语洋定是对那段感情十分刻骨铭心吧,才会两年了仍对初次见面的场景及她说过的话牢记于胸。
“她长得很漂亮,我看她穿着本市一所高校的校服,就跟她要了联系方式,她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
你知道她有多可爱吗?她甚至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没记住,是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我的电话,才成功互留了号码......
闲聊中,我得知那几个彪形大汉是她父亲派来的人,只是要抓她回去。”
“本市高校,保镖......”姜泉之想起,本市确实有一所著名的贵族学校,那里有不少明星富贾的子女就学,夸张到每日豪车保镖接送。
那是本市最好的高中,表面风光,内里却因“贵族”们的荒唐“统治”而混乱不堪。
若是那个学校的学生,魏语洋所说的一切倒是不足为奇,甚至是小场面。
那个学校......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们分别之后,我经常给她发消息,她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说是被父亲抓回去了,高三学业繁重,每天都要努力读书,毕业后须得接受家人安排。
聊了近一个月,中途见过几次,我表白了,她也接受了。”
“高中生......”虽然姜泉之觉得他不该那么做,但那所贵族学校似乎并无禁止恋爱的校规。
“她经常到夜里十点钟后才有时间同我见上一面,但我们仍然很开心,她说和我在一起很放松,可以在繁忙的学业中解脱一会儿。
后来,我带她去了上次我们去过的酒吧,并且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我会站在那个舞台上,用第一名的身份再次和她表白......”
姜泉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比赛,如今被赋予了这样的意义,属实让人难以拒绝。
魏语洋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脑袋也越发低了。
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比如眼泪,之类的。
“我们在一起不到一年,某天我在街头看见了她,她大概又在反抗她的父亲吧,逃得很急,很匆忙,我喊了她一声,就在她回身看向我之际,一辆车子疾驰而来......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那一瞬后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等我回过神时,她已经不见了。”
魏语洋身子不住抽动,声音夹带着浓浓哭腔。
“我发了疯似的找遍了本市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找到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消息也不再回复,电话也没有再接通。小泉......如果不是我喊了她那一声的话,或许她就会注意到转角的车了,她就不会......”
“......”车祸,又是车祸。
如果不是为了给他过生日,伯父伯母就不会出车祸......
姜泉之只觉得头疼欲裂,把这两件事完全交织在了一起。
“我整个暑假都过得浑浑噩噩,一遍又一遍梦到她被车撞到的场景......在我升上大二之后,偶然在学校中看见了你,你竟然和她长得很像......”
魏语洋突然紧紧拽住了姜泉之的衣袖,“我一度以为你就是她,我以为她车祸后受了伤,失忆,因而做了......做了变性手术什么的。”
“.......”这是什么展开?姜泉之有些跟不上他的脑洞。
“我甚至怀疑她本来就是男的,她怕我知道这个秘密,车祸后便刻意和我断了联系。可是你比我还高很多,她虽然也挺高的,但没有我高。
她已经是高中生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短时间内不至于长成你这样高的身材才是......”
“......”
这么说,魏语洋仍然认为那个她就是姜泉之了?
“我是男的。纯爷们。”姜泉之无奈道。
“我知道......我知道......”魏语洋颓丧地松了手,“我观察了你很久,虽然你们长得很像,但是性格,喜好,完全不一样。她很活泼,你很阴郁。你们一点都不一样......”
“你可别把我当成了她。”
“呵呵......”魏语洋苦笑了几声,突然又大笑了起来,“刚刚说的话......都是玩笑呢。是为了让你继续参加比赛编出来的......”
“......”这话才像是编的吧,“别逞强了。”
声音颤抖得这么厉害,要姜泉之如何相信。
“呜......”魏语洋终究还是没绷住,两手攥住了姜泉之的衣领,质问道,“喂,姜泉之,你真的不是那个人吧?告诉我,你真的不是她吗?”
“是的,我不是她。”姜泉之看着他回道。
“你真的没有和你长得很像的亲姐姐,或者亲妹妹了吗?哪怕是弟弟或哥哥呢?”
“没有。”
“呜,呜......”
魏语洋这个大男孩竟当着他的面痛哭不止,让姜泉之不知如何安慰。
同他长得很像的女孩子,本市的贵族学校......
姜泉之想起,姜溪之确实曾在那里拍过戏,因学校中的贵族学生们不太配合,导致拍摄进度极慢,光拍高中时代的戏份便拖了近一年,以至于这个剧今年年初才刚播出......
每次姜溪之有新片上映,她都会要求片方将全剧发给她,而她便会将片子发给姜泉之,让他第一个先看。
不过,不会吧......
“喂,魏语洋,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姜泉之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有表弟在那个学校,或许我可以请他帮忙问问。”姜泉之随口胡诌的。
“郑心悦。”
“......”
姜泉之的天都快塌了,他一定是在做梦。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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