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怨鬼和阎王身边的亲信能合作什么？
纪临夜知道沈青的疑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沈青继续看那本册子。
地府这么大，功德多的鬼魂不在少数，可这么多天都没有顾客上门，说明鬼魂还在观望，观望他这个跟阎王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新生鬼魂究竟想做什么。那么打消鬼魂疑虑的最好办法，无疑是选择跟沈青这样常居地府的怨鬼合作。
沈青生前曾是上市公司的高管，管理一家商店肯定不在话下，将来顾客多了，专业的管理人员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阎王已经采纳了他的建议，既然沈青不肯投胎，不如选择迂回政策，与其在三区盘踞占用地府资源，不如来商店打工，还能给怨鬼们找点事干。
不过…上面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顺带。
他就是懒。
他不想一个人打工，所以得找个苦力跟他一起分担。
沈青看完后，看着纪临夜的眼神略带欣赏，这样一份完备的计划对她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纪临夜一下就切中了怨鬼的痛点。
“我承认你的计划很完美，我也很心动，”沈青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只是我有我的考量，跟阎王合作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所以很抱歉。”
纪临夜支着头，不奇怪沈青的回复，他轻声道：“我知道…”
“你在等你丈夫，算算年岁，距离他来地府应该也不远了。”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平和的氛围瞬间崩塌，沈青身上的怨气突然爆发，周身刮起的阵阵罡风顷刻间击碎了一旁的盆栽，她原本平滑无痕的肌肤被浓郁的阴气覆盖，渐渐开始破裂成一块块碎片，黑色的魂体吞噬掉周边每一丝光亮。
这瞬间的变故惊到了在外面站岗的富贵，富贵猛地推开门就看到了已经怨鬼化的沈青，他的手搭在腰间的武器上，却在看到纪临夜的眼神后迟疑了。
周围的罡风越来越强烈，那破坏力让商店的门窗开始摇摇欲坠，商店附近的鬼差也纷纷围上来，个个蓄势待发。
可跟紧张的鬼差们不同，纪临夜并没有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到，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他坐在靠椅上佁然不动，罡风吹动他的发丝，他只是随手一撩，看着沈青的眼神还是那样平静，好像对她突然的发难毫不在意。
沈青眯起眼，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样温柔的样子，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开口道：“我的生平，你如何知道？”
说话间，怨鬼化的沈青已经闪到纪临夜身前，尖长的指甲带着凝实的阴气逼近了纪临夜的脖颈，看得不远处的富贵心下一紧，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微微用力。
沈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印象中自己活着的时候从未见过纪临夜，而且她跟丈夫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纪临夜的魂体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他能知道自己的生平，除了灵魂档案，没有别的可能。
可灵魂档案是地府最高机密，阎王亲自看管，他一个新生灵魂怎么拿得到？
想到这，沈青睁大眼睛，看着纪临夜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她指尖的阴气一滞。纪临夜转过头回看过来，他似是对这种场面完全不惧，还是那样平和地跟她对视。
纪临夜能看灵魂档案！
一时间不知是纪临夜知道她的生平还是他能看灵魂档案带给沈青的震撼更大。要知道，灵魂档案是地府最高机密，由阎王亲自保管，甚至连鬼差都不能触碰，他再怎么看也只是个普通鬼魂，怎么能让阎王冒着触犯戒律的风险给他看灵魂档案？
见沈青周身的罡风似有消散，纪临夜转头又给了富贵一个眼神，富贵迟疑了一会，慢慢退了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
纪临夜没再看沈青，而是把刚被罡风刮到地上的册子捡了起来，册子被罡风撕碎了几页，他叹了口气轻声道：
“怨鬼不能私自踏出所属的区，你的丈夫就算来了地府你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你就算收再多的怨鬼，消息网也不可能囊括全地府。”
沈青垂下眼眸收回了手，被阴气占据的魂体也渐渐回归正常，只是被她用来遮盖脸上伤痕的那部分消散了。
纪临夜是对的，她就算在地府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她丈夫的灵魂。
“那又如何？”沈青略带嘲讽地笑笑，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你又能做什么？”
纪临夜支起脑袋，还是那份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所有的困难在他这里都不算个事。
“我是如何得到你的生平的，我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得到你丈夫的。”
“跟我合作，做我商店的第一个顾客，我会让你满意的。”
多年后，已经在地府坐到三区主管位子上的沈青仍然没有忘记她跟纪临夜初次谈话时的场面，靠坐在椅子上一副慵懒模样的少年，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决定了她丈夫的命运，彻底拨开了笼罩她数年的阴云。
沈青沉默了很久，纪临夜也没有催她的意思，他随手拨弄着桌上的摆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沈青道：“好，我信你一次，但是满不满意要我说了算，如果我不满意…”
“如果你不满意，我不仅给你提供你丈夫的消息，还不再拘束你在地府的活动。”
沈青深深地看了一眼纪临夜，坚定道：“一言为定。”
…
跟沈青达成合作让纪临夜心情很好，在富贵复杂的目光下，他晃悠着回到了阎王殿，阎王还在整理最近的麻烦事，这会看到他来也没起身，只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随便坐。
纪临夜也没客气，伸手顺走了阎王身边放着的果篮，边吃边含糊着说：“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剩下的就要靠您了，尊敬的阎王大人。”
阎王听到这话一个激灵，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纪临夜，颤着声音说：“你正常点行不行。”
逗阎王爷算是纪临夜最近的一大乐子，他慌张的样子成功逗乐了纪临夜。
阎王停下笔，迟疑道：“那个沈青，你想靠帮她复仇拉拢她，我劝你还是省省，不是我话多，主要是地府有…”
“地府有规定，我知道。”
阎王知道纪临夜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些，听到这话他更疑惑了，但是他若是表现出来，又免不了被纪临夜嘲笑…
最后他还是没抵住好奇心的驱使，忍不住问道：“你既然知道，还答应她？我之前给你看灵魂档案已经是在红线的边缘了，要是再来这么一遭，不说你，我也得玩完。”
虽然本着相信纪临夜能力的原则阎王一直不对他的行动多问，只是他现在做的事全是在规则边缘疯狂试探，他这个做阎王的不得不怕啊，别到时候钱没赚到，脑袋上的帽子先没了。
纪临夜笑道：“放心，在灵魂档案之前我就看过地府规章了，不会不知道规矩，我做的事不会影响你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纪临夜偏过头，又回想起了沈青的生平，一个本来前途大好的女人是如何被一个平庸无能的男人毁掉一生的。
这不是逼他…惩恶扬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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