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顶级美味以后,沈闲一直惦记着那几种好吃的菌子。可惜,这几天小梅运气欠佳,采的蘑菇不少,却再没碰上稀有美味。
沈闲决定自己亲自寻找,于是,天不亮就溜达着进山了,以他的速度,“几步”进入深山,于寂静中放出灵识。
这种“地毯式搜索”效率极高。很快,一簇簇肥美的榛蘑、黄油蘑被他精准定位,神识微动,便隔空取回,落入他袋子里。
“嘿,又发现一窝!”沈闲的神识锁定了一处灵气格外浓郁的地点,那下面定然藏着好东西。他心头一喜,下意识地驱使着那缕神识往前“探”去,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细微的变化。
他触碰到了一片微凉的、带着某种清冽香草气息的“地面”。
不对劲。这触感不像泥土,倒像是……某种衣料?
沈闲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那贴着地面的神识,已经习惯性地开始“向上扫描”,试图勾勒出这株“蘑菇”的全貌。
首先是……一双脚。穿着某种藤蔓与香草编织的奇异靴子,稳稳地立在铺满落叶的地上,足踝纤细,线条优美。
然后是小腿,笔直修长,包裹在同样风格的、点缀着苍翠薛荔和不知名香草的衣袂之下。
继续向上,是腰身,略显清瘦但挺拔。
身高……嗯,比他略矮一点。
衣饰……越来越复杂精致,苍翠薛荔、女萝、杜衡……各种香草错落有致地披拂在身上,带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最后……是脸。
神识“看”到了一张脸。
面容昳丽,仿佛集山川灵秀于一体,肤色凝白。一双眸子清泠泠宛若秋水,眼尾一道红痕斜飞入鬓角,给这张原本欺霜胜雪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媚。
此刻,这张脸上,如水般的眸子微微低垂,目光……正好对上江离那缕正“贴”在人家身上、进行全方位扫描的神识!
沈闲:“!!!”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从寻觅美食的狂热中惊醒!
这哪是什么大蘑菇!这分明是位有着固定地盘、气息古老而强大的非凡存在!
他这种行为,跟趴人家窗户根偷窥没什么区别,简直是登徒子行径!
“嗖——!”
沈闲的神识像被滚水烫到一般,以比去时快了十倍的速度狼狈撤回,因为撤得太急太慌,甚至在空气中引起了一丝微弱的气流扰动,卷起几片落叶。
无意中冒犯了山里非凡存在,沈闲心中忐忑,再顾不上蘑菇,慌忙走出山林,返回农家乐。正盘算着要不要立刻打道回滨城,就看到那个被他冒犯的山灵,出现在农家乐门口。
他居然找上门来!
沈闲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飞快地左右扫视,幸好时间尚早,老板一家都还没起床,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几步,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和尴尬:“呃……这个……前辈,山、山中之事,实、实属无意冒犯!在下只是想寻些野菌,一时不察,神识鲁莽,绝非有意窥探!还、还请您千万海涵!”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撑开袋子,把里面那几朵蘑菇展示给对方看,心里却七上八下,已经做好了被兴师问罪,甚至动手过招的准备。毕竟,换位思考,要是有人敢这么“扫描”他,他肯定也得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
然而,那位山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依旧清冷,却没有世俗人被登徒子轻薄后的愤怒。
沈闲大着胆子抬眼瞧他,确定对方身上没有杀气,反而带着一丝……探究?
他心下稍安,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自己纯粹是被馋虫驱使,绝无半点不敬之意,最后再次深深一揖:“……事情便是如此,冒犯之处,万望前辈恕罪。”
那山灵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清泠泠的眸子,在沈闲提到“寻找鲜美菌子”时,微微动了一下。
只见他轻轻挥手。
沈闲面前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小堆菌子。正是他这几日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顶级美味。紫花脸肥厚饱满,榆黄蘑色泽金黄如琥珀,还有几种沈闲都叫不上名字、但灵韵气息更胜一筹的奇异菌菇,个个品相完美,沾着清晨的露水,散发着独属于山林的诱人气息。
山灵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堆菌子,缓缓开口,声音清越:
“你寻的,可是此物?”
沈闲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识地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些稀罕的蘑菇,前辈,您这是……”
山灵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方才言道,此物乃‘顶级美味’。”他微微顿了顿,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凝视着沈闲,“若它真如你所言,有那般滋味,你之前的冒犯,我便不计较了。”
他话锋未落,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然笼罩下来,意思很明显,若是名不副实,或者你做不出来……那后果,自负。
沈闲一听,心中先是一紧,随即涌起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做饭?这个他在行啊!
“前辈放心!包在我身上!”他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定让您品尝到它们最极致的风味!”
他立刻行动起来,用了个小法术,让老板夫妇和小梅睡得更加香甜。然后,麻利地卷起袖子,拎起那堆堪称“山林瑰宝”的菌子,钻进了厨房。
一时间,厨房里火光熠熠,香气飘飘。
沈闲拿出了看家本领,将一身对美食的理解和灵气运用到了极致。
清汤慢煨紫花脸,只用山泉水,几片火腿提鲜,文火慢炖,将紫花脸的滑嫩与醇厚鲜味完全激发出来,汤色清亮,却鲜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急火快炒榆黄蘑,猪油爆香,蒜片干辣椒炝锅,倒入撕成小块的榆黄蘑,猛火颠炒十几秒,瞬间锁住水分和那独特的脆嫩口感,鲜香扑鼻。
山珍菌菇焖饭,用泡发多种菌菇的原汤代替水来焖煮米饭,饭快熟时,铺上切片的各色珍稀菌菇,利用蒸汽将菌菇的精华完全渗透到每一粒米饭之中。
还有一道炭烤异菌,选了几种香气特别浓郁的未知菌类,只用一点点盐和橄榄油,在炭火上微微炙烤,逼出最原始狂野的山林气息。
不多时,几道色香味俱全,且完美保留了菌菇本真之味的菜肴,便被沈闲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院中的石桌上。香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引得周围树上的鸟儿都停止了鸣叫。
沈闲恭敬地摆好碗筷,对一直静立旁观的山灵道:“前辈,请品尝。”
那山灵看着石桌上这几道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菜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优雅地坐下,先是舀了一勺清汤,送入口中。
动作微微一顿。
他又夹起一块急火快炒的榆黄蘑,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接着是菌菇焖饭,炭烤异菌……
他吃得很慢,很细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清冷疏离的气息,却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了许多。尤其是当他吃到那碗菌菇焖饭时,沈闲甚至看到他眼尾那抹红痕,似乎都愉悦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将所有菜肴都品尝过后,山灵放下筷子,抬眼看向紧张等待“宣判”的沈闲。
“尚可。”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沈闲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甚至有点想哭。这哪里是“尚可”,这分明是一道赦令!
“此物,确如你所言。”山灵目光扫过盘中美味,“你先前所为,我不会追究,只当是你的无心之过。”
沈闲长舒一口气,连忙道谢:“多谢前辈宽宏大量!”
山灵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但脚步顿了一下,侧首对沈闲道:“日后若再寻菌菇,可到西山幽谷之外,莫要再擅闯山林深处。”说完,身形便如同融入晨雾一般,悄然消散,只留下满院尚未散尽的异香,以及恍如隔世的沈闲。
他摸了摸自己还在砰砰跳的心脏,又看了看石桌上剩余菜肴,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危机解除,还得了指定范围内自由活动的许可?这波……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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