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行看着硕大冷清的沈家坐在餐桌前指尖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又是这样……”他喉间滚出低低的呢喃,尾音轻得像要融进空气里。
长密的睫毛随着眼球的转动,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微微颤动着,像是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心念微动,将君清清俊眉眼便撞入脑海,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轻声呢喃:“阿清……”
“话说他怎么还没下来”
想起将君清心底便是藏不住的欢喜,连带着语调也有些上扬。
指尖无意识的较着衣角,眼神飘向楼梯口,此刻他的很想见到将君清——想看着他对我笑,想看着他用轻轻的语调呢喃着景行哥。
沈景行的脸不自觉的开始发红,眼底竟是藏不住的温情。
沈景行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此刻想见将君清的心早已攀到了顶峰。他猛地起身,动作利落得连手边汤勺“哐当”砸在地上都未曾察觉,眼里只剩寻人的急切。
——
屋内的将君清用微颤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膝盖处,黑色的睡衣被攥的有些发褶。将君清抬着沉重的眼皮望去只听见门口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就在沈景行响起敲门的“瞬间。”
“哐当!”沉闷的声响砸在地板上,将君清膝盖重重磕在床沿,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床腿软跪下去。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沈景行心头一紧。
“阿清!”他声音发颤,尾音还挂着未散尽的惊惶,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
“你发烧了?”他慌忙托住人虚软的胳膊,指腹触到对方后颈的冷汗,湿濡的布料黏在皮肤上,透着刺骨的凉。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沈景行摸上将君清滚烫的额头。
“没……咳咳……事。”将君清的声音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来,气若游丝,刚说了两个字,剧烈的咳嗽就猛地攥住了他,肩膀剧烈起伏着,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单薄的胸膛跟着一缩一缩,连带着说话的气都断成了碎絮,“哥……咳、咳……哥……”
沈景行心头一紧,扶着他的手下意识地收了收力道,指腹能清晰摸到他后背滚烫的温度和细弱的震颤。
“别说话了,来,我抱你起来。”他声音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托着将君清的后颈和膝弯,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将人稳稳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指尖顺着被角一点点压实,连颈侧、手腕的缝隙都仔细拢了拢,生怕漏进一丝凉风。
“我去给你拿药,马上回来。”他说着就要起身,急促的脚步刚挪开半寸,衣摆就被一股微弱却执拗的力道拉住了。
回头时,正撞见将君清微张的眼——眼神蒙着一层水汽,迷离得看不清焦点,却死死锁着沈景行因担心他而紧锁的眉峰。
发红的眼眶里噙着泪,泪珠悬在睫毛尖,晃悠悠的,像随时会掉下来,连带着声音都发颤。
“沈景行……别走……别丢下我。”
那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本就发软的心头现下又填了几分,他俯下身,声音褪去了之前的急促,添了几分能化开的柔情:“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
可将君清没松劲,白皙分明的手指反而更紧地勾住了他的衣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指甲盖都透着几分病态的淡粉。
“不……不要。”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精致的眉眼拧成一团,连呼吸都带着委屈的哽咽,“你走了……就、就不回来了……”
沈景行看着他那截泛白的指甲,心尖像被轻轻扎了一下。他索性在床边坐下,反手握住那只攥着衣摆的手——掌心滚烫,手指却有些发凉,他用自己的掌心裹住,轻轻拍了拍。
“阿清,我去拿药,马上就回来,你先乖乖等着吃药,好吗?”沈景行握着那只滚烫的手,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将君清抬着眼,睫毛颤了颤,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明显还带着几分犹豫——方才那句“别丢下我”的脆弱还没散,松开手的动作就格外迟疑。
沈景行瞧着他这副模样,喉间低笑一声,故意放柔了语调,尾音微微上挑,连带着“好吗”两个字都裹了点撒娇的意味,软乎乎地蹭在将君清耳边:“我真的很快,就我拿了药就回来,好吗?”
那勾人的语调像羽毛似的,轻轻扫过耳畔。将君清耳尖瞬间漫开一层薄红,连忙偏过头去,试图掩饰喉间的发紧和胸腔里突然加速的心跳,可攥着沈景行衣摆的手,却反而更紧了些,指节泛着白,把那点紧张和不自在漏得一干二净。
沈景行看得清楚,嘴角当即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眼底盛着细碎的暖意——果然阿清吃这套。他轻轻捏了捏将君清的手背,掌心的温度稳稳传过去,像是在安抚:“等我回来。”
说完才慢慢抽回手,转身快步往门外走,脚步轻快,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得意:原来让阿清松口,只要软一点就够了。
将君清吃完退烧药,困意便突袭上来他强撑着眼皮拉上沈景行的手臂,“景哥哥,陪陪我好吗?”声音是说不出的软意。
可能真的是烧糊涂了将君清竟然说出了自己心底深处最想逃避的事情。
将君清拉着沈景行躺在床上,困意压得将君清眼皮直往下坠,可他还是用力眨了眨眼,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却带着化不开的涩:“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我爸他……腿脚不好,村里人说……我爸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遭了报应!可……”
话没说完,声音就先哽咽起来,眼角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枕头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们……都骂我是没妈的野孩子,他们都想欺负我……”他攥着沈景行衣袖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除了我爸,从来没人这么关心我……你是第一个。”
他偏过头,湿漉漉的眼望着沈景行,声音里裹着怕被拒绝的怯意,又带着孤注一掷的依赖:“沈景行……景哥哥,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所以你能不能……一直对我好。”
“只对我好”心底的那声“只对我好”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自己太贪心,怕这好不容易抓住的温暖,会因为这句话消失。
眼泪还在掉,他却不敢再看沈景行的眼睛,只能低下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肩膀微微发颤。
沈景行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发紧。他连忙俯身,伸手轻轻擦掉将君清脸上的泪,掌心贴着他还带点热度的脸颊,安抚着:“好,我会一直对你好。”
将君清望着那温柔的手正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泪,很轻很轻,脸上露出说不尽的温柔,沙哑的嗓音脱口喊出一声:“景哥”
话刚出口,他就顿住了——那句在喉咙里的“我……喜欢你”,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景行的笑眼。
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手指悄悄蜷起,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心意,又偷偷咽回了心里,只敢在心里反复默念:景哥,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沈景行见他突然哑了声,只当是困得慌,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困得连话都要说不清了?”说着,他帮将君清把被角又掖了掖,“快睡吧,等你醒了,我给你熬了清粥。”
将君清点点头,把脸往枕头上埋了埋,只露出双泛红的耳朵,听着沈景行温柔的声音,才慢慢闭上眼,连梦里都带着点没说出口的甜。
将君清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安稳,是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踏实。再次睁眼时,窗外已浸满夕阳余晖,服药后积攒的体力让四肢不再发沉。他掀开被子,单手撑着床头缓缓起身,脚步轻缓地往楼下走。
行至楼梯转角,他侧身靠墙停下——厨房的身影刚好撞进眼底。沈景行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背影透着几分笨拙的认真。
“我去,糊了糊了!要溢了!” 急促的低喊突然炸开,锅里的热气裹着泡沫直往上窜。沈景行慌得伸手去抓锅盖,指尖刚碰到发烫的边缘,就猛地缩了回来。
楼梯上的将君清看着,眼底忽然漫开一丝极淡的笑。那笑意没达眼底,反而裹着点冷意,像盯着猎物失态的掠食者,轻轻勾了勾唇角,目光黏在那截泛红的指尖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将君清刚下楼,变立即切换了模样,他身形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眼看便是一副虚弱之极的模样,眼眶还恰到好处地泛着红。
“景行哥,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我好害怕啊”声音带着怯怯地颤抖,像是吓坏了似的说着肩膀还配合的微微抽动了下,活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沈景行心里泛起嘀咕,只当是将君清生了病心思才变得这般脆弱敏感。
他没有半分怀疑,轻轻抚上将君清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是哄小孩般的温柔:不怕啊,我这不在呢。
将君清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顺势在沈景行怀里蹭了蹭,鼻尖几乎要抵到他的衣襟,那点“虚弱”早掺了八分赖皮,语气软乎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撒娇:“哥哥在我就不怕……但是哥哥下次走之前,一定要叫醒我哦。”
沈景行被他这直白又黏人的模样逗笑,低头看他埋在自己怀里的发顶,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他柔软的发丝:“好,对了我给你做了粥。”
沈景行盯着那边缘结着焦痕、还带着点糊味的粥,耳尖悄悄泛红,干笑两声试图掩饰:“没事没事,就底下有点糊,吃上面的就好。”说着赶紧拿起汤勺,小心翼翼舀起那层本该雪白、此刻却泛着浅黄的粥,递到将君清面前时。
“哥你喂我好不好,我手台不上力气……咳咳”怕沈景行不相信还轻轻咳了几声。
看着表现出十分虚弱的将君清,沈景行也没多想,拿起汤勺细心的吹了吹热粥。
将君清小口抿下粥,明明舌尖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苦,却立刻弯起眼,配合地连连点头:“嗯,好喝。”
沈景行眼睛瞬间亮了亮,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真的吗?这是我第一次做,没想到还挺有天赋的嘛!”
“嗯,真的很好喝。”将君清抬眸望他,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柔意,连声音都裹着暖意,“是我喝过最好的的粥。”他故意没说“最好喝”,只留了“最好”二字,藏了点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私心。
沈景行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悄悄漫开。他原还带着点“怕被拆穿”的忐忑,被这声“最好”砸得心头发软,连呼吸都轻了些。
他望着将君清眼底漾开的柔意,喉结动了动,没敢说自己尝过那焦味,只傻笑着把粥碗又往他面前递了递,声音都透着点憨:“那、那你多喝点……不够的话,我再试试能不能煮第二锅。”
将君清的目光忽然顿住,落在沈景行泛红的指尖上——该是方才不小心被烫到的。
他的手轻轻覆了上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的颤意:“哥,很痛吧?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被烫伤了。”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模样可怜得让人心软。
没等沈景行开口,他已经微微倾身,将他泛红的指尖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口气,软声道:“我给你吹吹。”
他望着将君清凑近的发顶,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轻柔气息,心底忽然泛起一阵细碎的痒意,连带着声音都轻了几分:“没、没那么痛……” 话落时,指尖竟悄悄蜷了蜷,不敢再碰他覆在上面的温软手掌。
将君清的动作轻得像一阵风,唇瓣似触未触地擦过他泛红的指尖,下一秒便退开了,只留一丝微凉的触感悬在空气里。
沈景行的耳尖红得更甚,连耳根都漫上了热意。他僵着手指,心跳突然乱了节拍,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瞬间的触感——软的,轻的,带着他身上的浅淡气息。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刚刚……是不是真的碰到了?还是自己生出的错觉?
沈景行只当自己是因为昨晚未休息好出现了精神恍惚,但内心深处的,心口时,比平时快半拍的节奏,却像漏了拍的鼓点,一下下敲得他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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