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兼职的决定告诉阿清的时候,她以为我缺钱了,表示鼓励和支持,还帮我去咨询了学校的兼职。跟沈之予说的时候,“我享受到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却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从小到大,没有一分钱是我自己挣的,我想要靠自己一回,我想要看看,我能不能仅仅依靠自己过好现在的生活。”
沈之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让我别太辛苦,也不要把自己逼太急,一切都慢慢来。但我知道,她能懂我的意思,她明白这个决定对我意味着什么。
几天后,我站在一家咖啡店前,手指紧张地绞着,店长上下打量了一下,“试用期为一周,时薪30块,明早六点要培训一下。”咖啡店的培训比我想象中还困难,光是饮品的配方就让我头晕目眩,还有机器的操作更是头大。第一天结束时,手腕酸痛不已,鼻子闻到的全是咖啡的味道。但握紧手里的300块,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满足。
后来当我可以熟练地操作咖啡机,记住一些常客的喜好,我开始享受这种规律的工作节奏。同时,我在网上也找到一份夜间翻译的兼职,一年级就开始上的英语补习班也是没有白上。这样一天下来,工作日挣200左右,周末能挣到近500块。我没忘了好朋友,给沈之予也送去了一份简单的礼物,剩下的钱都给了阿清。日子虽然疲惫,但格外值得期待。
但生活不总是一帆风顺的,近两周没有正常睡眠的我眼皮沉重得像要用牙签撑开一样,一晃眼不小心把咖啡洒在客户身上。男人要求叫店长出来并需要赔偿,店长处理完后给了我一张警告单,并把我调去了收银台。疲惫和委屈笼罩着我,走出咖啡店时,又下起了雨,我走在路上,“不想干了!好累。”雨水和泪水打在脸上,像个苦情剧的女主。
手机震动起来,是阿清的信息,问我下班了吗?她在等我回去。简单几个字让我蹲在路边泣不成声,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失去体面。我想回家,想回到被安排好一切的房子,想回到随意买买买的时光,想躺在over size的床上什么都不用担心…但我更想要回到宿舍,听阿清讲琐事。
一次和沈之予打视频的时候,手机里的我面色苍白,眼下是浓厚的黑眼圈,嘴唇缺水而干裂,几乎都认不出这是曾经在聚光灯下弹钢琴光彩照人的我了。“小书,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就算是要靠自己,也没必要这样啊,小书,一步一步来不好吗?”“对不起,这是我的生活,我有自己的节奏。你先别管我了,好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闪烁,我以为她还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有一个字。“好。”
我偶尔会把我和阿清的合照和一些日常记录发给沈之予,附上一些笑脸和一连串爱心表情,再加上我的一些心得。“之予,今天和阿清去玩了,这里很好玩,你下次也可以去试试。拍的这些照片真的很好看,我们是不是还挺般配的?”我知道她已读了消息,因为对话框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最后只跳出一条简短的回复:“小书你很好看。今天有点累,我先睡了。”我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广东和北京也没有时差啊,但可能沈之予她累了,也便没有在意。
[今年的第一场雪,好看吗?]
她最新一条二十分钟前发的,一张北京初雪的照片。我看着这条朋友圈,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沈之予以前从来不会只把雪景发在朋友圈而不单独给我分享。
铃声响起,我按下接听键。
“在忙吗?”
“有点事,但没关系。我们之间还需要问这个吗?”
她停顿了一下,“北京下雪了,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说过要一起看初雪的。”
“嗯哼,我记得。”
“我在操场,就像高三那年我们…”她的声音突然变小,被一阵吵闹声淹没,我没听清。“算了,不重要了”她的声音变得清晰而疏远。“你去忙吧。”通话再次突兀的结束,通话时长一分多,短得不像平时的我们。
直到我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沈之予又给我发了信息,一张模糊的夜景,隐约可见几片雪花在路灯下飘落,配文[晚了。]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问她说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她说的不仅是雪。“很晚了,睡觉吧。”“嗯。”我感觉我好像搞砸了什么,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我点开和沈之予的聊天窗口,自从上周末的那通电话后,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看着那些曾经好几个小时的通话记录,我莫名酸涩。 “之予,我和阿清明天打算去大理玩,你有什么攻略吗?”很期待她的回复。她直接转发了小红书的链接,说按着这个来就可以了。我盯着那条链接,试图从中读出她的情绪,但冰冷的手机不曾透露出任何线索。 我不知为什么,我们这样了。
从大理回来后,我发了朋友圈,沈之予是第一个点赞的,我决定和她好好聊一聊。她是我以往生活中第一个庆祝任何好消息的人,从小学普通考试到大学被录取,她一直都在,总是会比我还兴奋,我不想失去她这个最好的朋友。
“在吗?”
“怎么了,小书?玩得开心吗?”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都很冷淡。”
“我只是前段时间心情不好,现在好起来了。”
我忙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她没事,不想打扰我的快乐,我有点生气,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不告诉我。她表示一点小事,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她那时候的笑容我至今记得,很破碎、很难过。我觉得沈之予一定是很难过了,想家了,北京那么远,她一个人在那里,而我沉浸在新的恋情中,确实有些忽略了她,不然她不会这般不高兴。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阿清,她说暑假想要和我回去再次见见她,顺便见见其他朋友,融入我的好友圈。见面约在了KTV,我向朋友们介绍了阿清,戛然而止后好友们又纷纷起哄,只有坐在角落的她安静地看着我们,手里握着半瓶酒。阿清举起酒杯向沈之予示意。好久不见。沈之予点了点头,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好,敬你们。”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气氛微妙地活跃着。朋友们轮番点歌,我和沈之予也合唱了且一直都在聊生活琐事,她很高兴,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的原因。但当阿清朝我唱歌的时候,她总是恰好低头喝酒或摆弄手机。
“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茶姐突然问道,眼睛在我和阿清之间来回扫视。“一场误会加一些偶遇吧。”“真难得,”茶姐意有所指地说,“毕竟,小书可是出了名的难追。我们都以为你会…”沈之予拿着酒推门进来,话题就此打住。余光中我发现沈之予多次往杯中倒酒,喝酒速度又快又急。我走过去让她少喝一点,毕竟她酒量不好,伸手想拿走她的杯子,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映着她满是愁绪的眼睛,她躲开了。
“高兴嘛,你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也能过想过的生活了。”她的声音含糊不已,指尖擦过我的手背,温度高得不像话。
但我发现阿清好像不高兴了,便想带她回家提前结束了这场聚会。走廊里,阿清转身:“你没看出来吗?沈之予她喜欢你!”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认识时间久。”
阿清皱眉道:“你不觉得你朋友那些问题、那些眼神!你朋友明显知道什么,她们一直都在暗示什么。”
我回想今晚的异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边否认觉得不可能,一边思绪飘回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沈之予总是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只允许我靠近、不在同一个大学也陪我熬夜复习、每次旅行都去了我们之前说过的地方、会特别给我带小礼物…现在想来,确实好像有点不一般,这些碎片突然拼成一副陌生的图画。
“你先回去,我去处理,等我一下。”
沈之予已经有些醉了,趴在桌上。等其他人离开后,我轻轻拍醒沈之予:“我们聊聊?”她迷迷糊糊抬头,什么。
“你是不是…”我深吸一口气,“喜欢我啊。”她猛然坐直,“谁说的。当然不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你…”她打断我:“别想太多,今晚只是替你开心。你们很般配。”她整理着衣服,语气轻松。她站起来,身形晃了晃。我伸手扶她,却被轻轻推开。“我没事,只是喝了一点点,我酒量已经很好了。你快走吧,你女朋友在等你。”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叫住我。“小书,你要幸福啊,真的。”她的笑容很漂亮,但在霓虹灯下却支离破碎。“会的。”
那晚之后,沈之予开始很忙,消息回复变得很慢很慢,我们还是会见面,但她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提前离开,我们不再有肢体接触,挽手和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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