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日常联络戛然而止,她的体感温度依旧停留在过去,总还觉得两人是很好的朋友。连跟别人提起,都会很骄傲的那种朋友。
然而许知棠悲伤地发现,还念着旧日的情谊只有她自己。蒋谌并没有以同样的眼光看待她,擅自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人。
“也怪我。要不是我早早跟你打包票说辰野没问题,你也不会轻易去面试,上了人家的套。放心,这口气我肯定替你出。”陶悦对她说,“正好我有个项目要谈,顺便过去找你玩两天。”晚上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你要来啊!太好了。”她迫不及待道,“明天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反正我自已一个人没心情玩。”
“中午到。你就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收拾收拾正好跟我去吃大餐,再换个带温泉spa的酒店好好享受一下。”
“好!”
许知棠说,“不过换酒店就不用了,我住得也挺好的,你来找我啊。”不住完太浪费,毕竟她可是花了钱的。
“也行,反正就待两天。”陶悦不拘小节道,“那我让助理把房间取消,你把你那儿的地址发来。”
“收到收到。”
许知棠心情迅速转晴,只顾高兴,都没想起问她要怎么出气,洗澡护肤睡了个昏天黑地。
隔天去机场接到陶悦,两人坐上车直奔关西。她原本要问中午吃什么,不料到车门一打开,居然是昨晚她被骗来面试的园区,“……来这里干嘛?”
“跟我走。”陶悦带着她上二楼。前一晚骗她来面试的经纪人还在派出所拘留着,办公室里只坐了两个无所事事的员工。
她们径直去了经理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你们老板在哪?”
“他不在这办公。”其中一名员工狐疑地问,“你们这是……”
“那太好了。”
陶悦盈盈一笑,脱了价值不菲的风衣随手撂在一边,拿起摆放在旁边用来装逼的高尔夫球杆,动作标准地抬手抡圆,“去你妈的诈骗犯!”
电脑屏幕直接爆开,碎片飞溅。
许知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嘴巴张圆。
“愣着干什么,说了找你跟我一起玩儿啊!”陶悦大笑,高跟鞋踩碎地上虚伪的“模特经纪人”工位牌,“给我砸!照十万砸!”
花盆被她两棍敲裂,发财树的土漏了一地。许知棠心跳加速,那股子“人生只活一次”的冲动劲儿也蹿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球棍一起砸。
“骗子!偷窥狂!变态!”
“……”
两个员工抱头躲到办公室外去,不敢劝也不敢拦,看她们的表情像看着两个疯子。
等她们过足了瘾,脚下踩着一片狼藉。陶悦优雅地撩了一下头发,略微冒汗。那张脸容光四射,美艳不可方物,“报警吧。”
她们没伤人,砸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等警察介入调解顶多就是赔点钱——她来之前都问过律师了,很好解决。
巧了么不是,姐有点小钱。加上认错态度良好,很快就放人了。
短时间第二次来到警察局,许知棠做出总结陈词,“冲动消费了又。”
“不冲动,这叫有预谋……不对,有预算地消费。”陶悦心气已顺,挎着她招手叫车,“这点钱还不够我买个包呢,爽一下值了。走,找个按摩店放松放松,抡半天,别再累着膀子。”
两个人去按摩店吃吃喝喝聊八卦,按完舒服得又睡了一觉。
今晚姚一尧要请客吃饭。陶悦也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姚一尧算是她们学长,不介意再多个人凑凑热闹,就让她晚上带着陶悦一块儿。
陶悦挺喜欢凑热闹,“也不知道跟蒋谌做同班同学是什么感受。咱们姚学长比他大好几岁吧,估计得有点儿挫败感。”
“跟他做同学应该都挺有挫败感的。”许知棠说完,立刻诶了一声,“我发过誓的,从今以后再也不讲他一句好话!“
“你不要在这里给我喵喵叫。”
陶悦毫不留情地戳破,“每年发誓一万条,再过两天自己都忘了说过什么了吧。”
她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从来只记得别人的好处。哪怕吃亏上当受了伤,下一次还是会捧出那副赤子心肠。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好多年没见,姚一尧盛情招待,在时下很火的宫宴定了个包厢,很懂地说请女孩吃饭就得找这种漂亮饭,拍照出片,还带舞蹈表演。
三个人坐定,还留了个空位。姚一尧朝她挑眉毛,“你猜还有谁来。”
许知棠撇嘴,“还能有谁。”
从昨晚到现在,她还没有跟蒋谌说一句话。不过她也没有小气到为此不跟人一桌吃饭的地步,大不了还是不说话,看谁急到谁。
更何况下午刚做完按摩和头发护理,全身舒爽萦绕着香气,没人能破坏她的好心情。她和陶悦一起拍照,刚拍了两张,就听见姚一尧说,“呦,咱们蒋大律师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循声望去。是蒋谌进来,一身黑衬衣,领带略微拉松,外套搭在手肘上,“抱歉,下班路上堵车。”
“又没外人,客气什么。”姚一尧大剌剌地靠着,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上,给他拉开椅子,“快,饿着肚子等你呢,坐下来让他们赶紧上菜。”
许知棠只瞥了他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手上很忙,假装在p刚才拍的照片。
包厢里是圆桌,四个人挨着坐,另一边空着。她坐在最这边,蒋谌来晚了就坐在最那头。隔着半个圆,论距离是最远,可正好是面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
不仅是能看见……
还能很直接地感受到蒋谌在看她。
昨天已经通过电话了,陶悦也没让她介绍,自来熟地跟蒋谌聊起来,“蒋谌学长大名鼎鼎啊,终于见到本尊了,幸会幸会。”
“客气了。”蒋谌问,“我们一个学校?”
“是一个学校,但没同时在。”她说,“我跟棠棠同班,我们升上来的时候你都跳走了。学校里只剩你的传说,没有你本人。”
“……”
姚一尧说,“四舍五入咱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局了哈。”
蒋谌笑了笑,望向对面。她还是垂着眼,拿筷子夹空气。
许知棠平时话很密的人,这晚却都没怎么说话,被cue到才会顺着开口。而且只要蒋谌一接话,她就不说了。在跟谁置气很明显。
姚一尧左看右看,有点乐呵。
本来想趁着吃饭的机会让两人和好呢。谁知道人家根本都不愿意跟他说话。
今天一整天都在和陶悦玩,许知棠没怎么玩手机。这会儿躲对面的视线,无意地点进自己帐号后台,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妹?空调太冷?”姚一尧关心道。
她不可思议地举起手机屏幕,圆圆的杏仁眼惊喜得光芒四射,“我粉丝破十万了。”
“我靠,一天涨了快两万啊。”陶悦也惊喜得要跳起来,歪着头看她手机,“怎么回事,我们今天不是都在一起玩吗?你怎么背着我偷偷涨粉。”
两个人饭也顾不上吃了,凑到一起研究私信和评论,发现有很多粉丝都是被一个叫“海的那边是什么”的博主安利过来的。
许知棠从没刷到过这个博主,顺着去搜了发现对方粉丝近百万,最近几十个视频的封面是“抗癌日记”。
她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博主是谁,点进视频确认过后,心里好像还含着一口气,在不真实的感觉里轻轻地飘。
“是我昨天看脱口秀遇到的女孩。”许知棠叹出这口气,暂时放下手机,整理思绪跟他们讲昨天遇到的事。
“走的时候她说一起拍几张照,问我介不介意发社交平台,我说不介意。还以为她是要发朋友圈呢。”
“牛啊。”姚一尧朝她竖大拇指,“这波流量不就来了?”
蒋谌说,“出去一趟净做好事了。”
许知棠偷偷翻他白眼,没想到被逮个正着,有点尴尬又不服气,光明正大地再翻他一个,“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善良又机智。”
陶悦看俩人眼神打架,忽然笑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拆她老底,“诶你还记不记得,你初中在学校倒卖蒋谌Q/Q号,一个人卖三块钱。”
“……”
“真的假的。”瞬间的惊讶过后,姚一尧直接爆笑。“学神的Q/Q号是用来考前祈福吗?销量怎么样啊?”
“卖得挺好的……一学期挣好几百呢。”许知棠硬着头皮说,“有用来祈福的,也有要交朋友,表白的。不过你很快就搬走了,应该,也没有打扰到你吧。”
后几句是对蒋谌说的。
蒋谌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但确实记得有段时间Q/Q被人狂加,只是他到京市之后开始用微信了,就没去管。
“所以是在我还没走的时候就开始卖了。”他隔了十来年才明白原委,有点好笑,“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要?”
“我不好意思开口啊。”她难为情道,“再说跟你借了也还是要还的,我哪有钱还给你。”
那时候疫情刚结束,母亲去世,她家里没了固定的收入来源。父亲天性不羁,上不了班,就做各种临时工兼职供养她读书生活。她看在眼里,也想帮大人分担。
虽然想出的办法有点歪门邪道就是了。
蒋谌一嗔,看不出是笑是恼,“那确实是挺机智的。”
许知棠还想瞪他来着。可两个人视线交汇,她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那句“你怎么不找我要”,说得太自然,太不假思索。好像他理应对她的生活兜底负责。
她想,或许蒋谌也没能接受友情的断层,潜意识里也还是会把自己带入到从前,那种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关系里,才会激情开麦。
就像大部分非独生子女家庭里,亲哥生气时会有的反应。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微妙地好转。
“小时候院里他俩玩得最好。”姚一尧担当场外解说,和陶悦讲,“还约着长大了一起学医呢。你蒋谌学长转行之前也是学医的,可惜现在不当医师当法师了。”
“其实我也离职了。”许知棠说,“今年上半年的事,现在想做自媒体试试。”
“啊?这样。”姚一尧愣了一下,又立刻给予肯定,“我看行。你这么漂亮,照片发上去这不得库库涨粉。”
“也挺难做的。现在互联网上美女太多了,行业饱和。”陶悦知道她这半年一直在尝试和受挫,“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运气。”
许知棠点点头,“对,今天这一天比我过去半年涨的粉丝都多。”
“唉都是这样,我今年不赔本就谢天谢地了。不过以后肯定能好的,心态也很重要。”
姚一尧道,“诶我听说,你男朋友也是学医的?学校认识的吗?”
“嗯,何医生。”许知棠含糊地说,“他专业学得也挺好的,现在在我们三院呢,不过应该马上就转去省里了。”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去?省里医院条件是好很多,利于晋升。”他伸了下筷子,随意地闲聊,“听说你们快结婚了,恭喜啊。”
话音落地,餐桌上另外三个人表情同时凝固了。
“什么?!”
陶悦最先发出灵魂质问,“他跟你求婚了?你答应了?我身为嫡长闺怎么不知道这事?!”
给青梅竹马们一点小小的消息震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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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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