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流感走没走,期末考试反正是要来了。
期末考试前一天都是自习,晚上就开始布置考场。
一个考场四十张桌子,靠近走廊的那两排需要搬出去,其他人要把自己的书清空。
乔望晴把笔记放进书包里,这她得带着,期中考试的时候已经丢过一次了,其他书丢了就丢了。
她先帮同桌把两大箱书和练习册搬出去,季之杨堵在路上。
同桌让他走开。
季之杨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哇大力士。”然后顺手接过乔望晴这头。
“你干嘛?”
“我帮你搬你态度好点。”
“用你帮,我有同桌。”
两人相互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乔望晴心想这两人关系真好。
她把自己的一箱书拉出来,季之杨的同桌看见了,自告奋勇:“来,给我。”
乔望晴还没来及说不用了,他就搬走了。
乔望晴只能跟着他,不然后面找不着。
走到门口,季之杨回来了。
他表情有些奇怪:“你…”
他同桌说:“别挡我啊要掉了。”从旁边挤了出去。
乔望晴的同桌见证了一切,在季之杨身后疯狂嘲笑他:“哈哈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啦啦啦啦啦。”
布置好考场还没下课,他们还得继续自习。
桌子间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季之杨不得劲儿,直接把椅子拉到乔望晴旁边。
乔望晴同桌冷哼一声:“装都不装了。”
乔望晴则问他:“你有什么问题。”
季之杨拿出他的数学试题,虚心求教。
教着教着,其他人也过来了,乔望晴总不好只教一个,于是来者不拒,一节课都在答疑。
“吵死了。”
有人喊了一句。
乔望晴这边的人悻悻地散了。
第二天考试一晃就过去了。
晚上老师竟然到教室写答案,完全不顾下面一片哀嚎。
就这么持续了三天。
考完最后一科,大家都想直接冲出校园回家,结果还是要把桌子和书搬回去。
季之杨和乔望晴不是一个考场,他离得远,等他回来时,乔望晴的书已经搬回来了。
“谁搬的。”
“我啊。”说完她就出去给同桌搭把手。
整理好桌子,乔望晴和同桌手牵手往校门口走,季之杨一靠近,乔望晴的同桌就呲他。
大概过了三天,各科成绩陆续出来了,但正式的成绩单还没出来,有按捺不住的直接找老师问。
同桌问乔望晴:“你知道你排名了吗?”
“不是还没出来。”
同桌直接发了一张图片,上面就是年级排名。
“你哪来的?”
“哼哼,姐有的是手段。”
乔望晴放大图片,她这次考了年级第十,比期中排名前进了两位。
这时,季之杨也发来同一张图片过来。
“我有了。”
季之杨没说话。
乔望晴往下翻,同桌考了年级七十七名,季之杨一百二十名。
有点意外,她还以为季之杨会是五百名开外。
于是她发了一句:“考的不错。”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考的不错的。”
“我夸你呢。”
季之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重夸一次。”
乔望晴没理他。
又过了一天,正式的成绩单发了出来,等周五开完家长会就开始放寒假。
晚饭的时候,乔望晴问这回谁去开家长会。
她妈妈说:“上次我去了,这次让你爸去。”
“好啊,我女儿可是考了年级第一。”
乔望晴纠正他:“班级第一。”
家长会当天有两个程序,首先在广场开完年级表彰大会,再到各班自己开自己的。
乔望晴和她爸到得有点早,先在教室里等着。不少同学和家长也陆陆续续来了,有的主动跟乔望晴她爸交谈,主要目的是想知道乔望晴为什么这么聪明的家庭教育秘籍。
乔望晴她爸一个劲儿乱吹,什么“从小培养孩子阅读的习惯”“让孩子学会自律”,一堆没用的话。
等她爸吹够了,广播正好通知大家到广场开会。乔望晴一出教室,走廊里挤满了人,她一边注意不会踩到别人,一边还要注意她爸不走丢。
到了广场,每个班两列队伍,高的椅子家长坐,低的凳子学生坐。因为乔望晴要上去领奖,被安排在队伍的最后,其实也不是最后,再她的位置后面还有几张小凳子,是家长没来的学生的座位。
季之杨的家长没来,班主任也可以算是他的家长,但他还是坐在了队伍的末尾,看到乔望晴坐在前几个位置,就跑到前面和别人换。
“你家长没来吗?”
乔望晴侧过头小声跟他说话。
季之杨笑嘻嘻的:“没有,我自己来的。”顺便举起他挂在胸前的新装备,一台相机。
“你带这个来干什么?”
“有用。”具体是做什么用也不肯说。
“小晴。”
听到她爸叫她,她就没再跟季之杨说话,一心陪她爸聊天。
领奖台上校长和年级长轮番讲话,一讲就是一个小时。多亏了今天天气好,出了太阳还不是很冷,不然谁能坐得下去。
乔望晴她爸已经昏昏欲睡,直到年级长开始喊名字喊到乔望晴。
年级前五十可以上去领奖,分五批上去,乔望晴正好是第一批的最后一个。
“加油姑娘。”她爸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乔望晴走到领奖台要从后方出去,再走过一整条队伍,她是跑着去的。
方便上台应该把她的座位安排在她们班第一个才对,现在她只能气喘吁吁地跑上去。
每个人前面站了一个礼仪队的同学,手里端着奖状,再由校长一个个发到他们手上。
领完奖状,她倒是不必跑着回去,但是下一批的领奖的同学又要跑上去,她觉得有点好笑。
乔望晴刚坐到位置上,季之杨就让她看相机。
季之杨调出刚拍的照片,全是她。
“离那么远还能拍到。”乔望晴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地偏。
于是他们开始莫名奇妙地聊起相机的种类,丝毫没注意到乔望晴她爸一直看着他们。
熬过年级表彰大会,又要回到班上开班级家长会。
班里坐不下学生和家长,学生就被赶到走廊吹冷风。
趁着班主任还没开始讲话,季之杨回他位置上拿书包。
他刚把书包提起来,乔望晴的爸爸正转头看他:“小同学你坐这里啊,家长没来吗?”
“没来,他们忙。”说完就跑出去了。
走廊里乔望晴和她同桌在聊天,季之杨硬是挤到他们旁边:“我要先走了。”
同桌一脸“谁问你了”的表情:“走就走,跟我们说干嘛。”
乔望晴就比较可人:“你不等开完吗?”
“反正我也没家长在里头听,懒得等。”
走之前季之杨说要给她们俩拍张合照。
同桌不屑:“真的是给我们俩拍?”重音落在“我们俩”上。
季之杨怼她:“爱拍不拍。”
乔望晴对合照很感兴趣:“我们都没什么照片呢。”
季之杨咔咔就是按快门,拍完调出来给她们看。除了人都在镜头里,其余没什么可夸的。
同桌崩溃:“不会拍照就不要拍好吗,谁分得清这团黑影是我还是鬼,光线呢,你没看出来背光了。”
“可能你长得就像鬼吧。”季之杨把相机关了,跟乔望晴告别:“照片我回去就导出来发给你。”
季之杨走后又过了一个小时,他们班的家长会也结束了。
乔望晴和她爸回家,回家路上,她爸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季之杨:“那个挂个相机的同学叫什么来着?”
“季之杨。”
“他坐你后面啊,你们关系咋样?”
“一般般吧。”
乔望晴她爸明显有点不相信,但从后视镜看到女儿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又觉得有点可信度:“看起来挺熟啊,老是找你说话。”
乔望晴开始躺在后座上,耷拉着腿:“还行,他话比较多,有点烦人。”
“烦你?那你少搭理他。”
“嗯。”
家长会过后就开始放寒假了。今年的寒假比以前冷,冻得乔望晴不愿意出门。再加上朋友们都回了老家,也没什么人叫她出去玩,她日常要么在床上躺,要么在沙发上躺。
“真懒成一条虫了。”她妈妈评价道。
乔望晴裹着毛茸茸的睡衣,听到她妈这么说,就在沙发上蠕动了一下。
她妈妈看着来气:“你出去逛逛,好好一个年轻人,天天动也不动一下。”
乔望晴无声地表示抗议。
“我今天要大扫除,你要是不出去就帮我打扫。”
乔望晴猛地跳起来:“正好有人找我玩,我要出门了。”说着迅速回房间换了衣服。
并没有人找她,她一个人在小区楼下的长椅吹冷风。吹着吹着看到她妈妈从楼里出来,她怕被抓回去搞卫生,往小区外面跑了。
她去家附近商场的奶茶店里坐着,手机刷到同学看的电影,就去购票平台看了看,这座商场的电影院也能看,她就买了票。
看完后的乔望晴意犹未尽,又上网刷了刷帖子,才发现刚上映不久,还有特典场可以领周边。
本着好电影要分享给更多人看见的念头,乔望晴也发了条电影票的朋友圈,并私信她的同桌:“超级无敌好看,两点有特典场,一起去吗?”
同桌十分钟后才回复:“谢邀,正在老家杀鸡。”还把一地鸡血发给乔望晴看。
大过年的,红红火火。
乔望晴感到可惜,这么好的作品没人陪她一起看,但她还是坐公交去了有特典场的另一个商场。
那个商场离得远,公交又慢,乔望晴下了公交,跟着导航一路小跑,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开场。但她不知道特典场的周边是有限的,她开场才来,周边已经被领完了。
乔望晴失落地二刷,刷完又开心了,打算继续看五点的场。
买面包的时候碰到了季之杨,一转身就看见了。
季之杨牵着一个小男孩。
季之杨也很意外。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也想看来着,这个商场正好在我家附近。”
乔望晴觉得他很识货:“绝对不虚此行。”
听到乔望晴这么明显的情感外露,季之杨开始好奇这部电影有多好看。
“我要看熊出没。”季之杨牵着的小孩大声说。
“没不让你看,你看熊出没,我看别的还不行。”
“你要我自己看?”小男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遭到了抛弃。
“你都八岁了,还不能自己看个电影?”
小男孩突然带上哭腔,委委屈屈地说:“里面那么黑,我害怕,有人吃我怎么办?”
季之杨很无情:“你太肥了,不好吃。”
小男孩当场就要哭。
最后没办法,季之杨还是陪他看了熊出没,乔望晴又是一个人孤独地三刷。
季之杨听说她一天三刷,惊讶道:“真的有那么好看……”
“真的!”乔望晴无比诚恳。
电影结束后,乔望晴遭到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
“你去哪里了,还回不回家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野。”
乔望晴不敢顶嘴,匆匆和季之杨告别就回家了。
晚上,季之杨终于抛下他的堂弟,一个人出门看了乔望晴口中很好看的电影。确实很好看。
乔望晴终于有了可以一起聊剧情的人,两人忘乎所以,一直聊到凌晨一点。
第二天早上,乔望晴一睁眼就看到季之杨发来的链接,说是隔壁城市还有一场路演。
乔望晴肯定是去不了的,季之杨挂着他的相机就去了。
路演当晚,季之杨给乔望晴发了几十张照片,乔望晴虽然没去但好像也去了。
季之杨在路演拿到了一堆周边,说要寄给她。
乔望晴连连拒绝。
季之杨:“就当是新年礼物了。”
乔望晴:“但是我没有礼物可以给你。”
季之杨说:“那你就去准备礼物吧。”
最后不知道季之杨从哪里问到的地址,在快递停运前把周边给她寄了过去。
乔望晴她爸拿快递上了,还好奇地问了一句:“大过年的买的什么?”
乔望晴说她啥也没买,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取件短信。
等她拆开,发现一箱子的周边,她的心情很复杂。
该送什么作为回礼呢?
乔望晴去问同桌,同桌问:“是要送给我的吗?”
“…不是。”
“那我不知道。”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乔望晴干脆直接去问季之杨喜欢什么。
“送我一副春节对联吧。”
乔望晴五岁的时候在市中心公园看到了一个会写毛笔字的小哥哥,觉得很酷,回家后就吵着要学。从那以后,她就沉迷于这项活动,每天一放学回家就写,后来,她甚至白天上课也写。
小学生打打闹闹,哭来哭去,乔望晴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空间,就在那写她的字,偶尔还溅一身墨水。
老师几番阻止,乔望晴置若罔闻。老师委婉地向家长提议,要不带孩子去检查检查自闭倾向。
于是乔望晴就被警告不能在学校练字。但是放学回家她还要写作业、吃饭、洗澡、睡觉,事情太多,时间太少。
小学时的乔望晴开始明白时间宝贵的道理,她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五点起,开盏小夜灯偷摸写,一直写到得了腱鞘炎,这才消停一点。
为了给季之杨写对联,乔望晴又开始睡不着。她在思考对联的内容,迟迟不下笔。
一思考,快递就停运了。
远在老家城市的季之杨不可能在新年前收到了。
新年后送对联还有意义吗?
对此,季之杨回答:“当然,我是要珍藏。”
乔望晴觉得他非常识货。
小时候她就是以要成为欧王颜柳那样的书法大家为目标的,到时候季之杨手上的对联就会成为珍贵的真迹。
想到季之杨年前都在老家,乔望晴就想年后再写,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大年初一,乔望晴和她爸到中心公园摆摊写对联。除了她基本都是老头,没人找她写,还有人不买就算了,非要多嘴说一句:“你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乔望晴又不指望赚钱,她是来玩的,铺开了纸就一个劲儿在那写。
她爸早都坐不住,不知道去跟哪个老头吹牛去了,没人管她。
她写得正入迷,完全沉浸在她的艺术当中,听见有人叫她。
是她初中的语文老师,乔望晴刚上初一的时候她刚毕业工作。
老师给她买了瓶饮料,她跟乔望晴一样也是来摆摊写对联的:“一瓶饮料钱也没挣到。”
两人喝着饮料闲聊,反正也没有顾客。
“你们一毕业我也辞职了,老师真不是人能干的。”
乔望晴有点可惜:“那他们遇不到像你这么好的老师了。”
“我好吗?”老师还有点不相信。
乔望晴十分诚恳地点点头。她小学的时候成绩并不是很好,不喜欢听课,作业乱写,经常被罚站。
但是上了高中,因为老师长得好看,莫名激起了她对学习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想学不会都难。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家躺啊,多舒服。”
很难不认同。
老师看她:“我听其他人说你现在学习也很好呢。”
“嘿嘿。”乔望晴难得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说着说着,一个男人走过来,语气中带点抱怨:“不是要写字,怎么偷懒了。”
他走过来,弯腰亲了亲老师。
乔望晴震惊。
老师拍了拍男人:“去去,我要跟我学生聊天。”
男人没走,反而在老师身边坐下,两人开始你侬我侬。
乔望晴慌慌张张地告辞,回到了被她遗忘的摊位上。
墨汁有点干了,她往里倒水,磨起墨来。
一道阴影覆上来,乔望晴抬头,季之杨低头。
“乔老师,我的对联呢?”
乔望晴直接打翻了墨汁,溅了一身。
季之杨到处找纸巾想给她,但他根本没有,就跑到便利店买了一包。
等他回来,墨水已经在乔望晴的浅绿色羽绒服上干掉了。
那一沓对联纸也沾上了墨水,季之杨说都给他吧。
乔望晴想了想,问:“你想写什么字?”
“嗯……新年快乐,元宵快乐,端午安康,五一快乐,七夕快乐……”他差不多把所有节日都数了一遍。
他说一个乔望晴写一张,全都写完后,乔望晴又拿了张纸,写上“乔望晴赠季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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