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那天的试探，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知道，她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我总能“偶遇”她。我去井边打水，她就在不远处洗衣裳；我去小卖部买针线，她正好也要买盐；就连我借口去自留地摘菜，都能瞥见她在那头割猪草的身影。
这哪里是偶遇，分明是盯梢！佳雨被搞得神经紧张，每次过来都像做贼，恨不得贴着墙根走。“乐妍姐，这咋办？再这么下去，咱啥也干不成了！”她苦着脸说。
我看着王氏又一次“恰好”从我家院门前经过，那双眼睛状似无意地往里扫，心里那股火气反而慢慢压了下去，一个有点冒险的计划渐渐成形。怕是没有用的，躲更是下策。既然她这么想知道，不如……就让她“知道”点她想知道的？
我把佳雨拉进屋里，压低声音：“佳雨，她不是想知道咱们腌菜的‘秘密’吗？咱们就让她看！”
佳雨瞪大了眼：“啊？那不就全暴露了？”
“傻妹子，”我狡黠地一笑，“真的秘密，能让她看吗？咱们给她演场戏。”
我的计划是：将计就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们故意选了一个下午，大张旗鼓地开始“腌菜”。在前院通风明亮的地方，摆开阵势，用的却是最普通的大白菜和萝卜，调料也只有粗盐和一点点辣椒。整个过程，我和佳雨有说有笑，动作幅度极大，生怕别人看不见。
“佳雨，这白菜得多揉揉，出水才脆生！”
“知道啦，乐妍姐！这盐可得撒匀了，不然容易坏！”
我们像唱戏一样，把每一个步骤都嚷嚷出来。果然，没一会儿，我就瞥见王氏的身影在她家院门的缝隙后面闪动。
而真正要送往镇上的“精品”，我们改在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棚子深处蒙着布，借着微弱的马灯灯光悄悄操作。风险大了，但保密性反而更高。
同时，我让佳雨男人下次回来时，故意在村里人多的地方，比如村口大槐树下，大声跟佳雨说：“你娘也真是，非要吃那口咸菜，镇上买的还不行，偏说弟妹腌的才有那个土味儿！这下好了，工友们都尝了，都说好，非要托我买！这多麻烦人家乐妍！”
这话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于是，“乐妍帮佳雨娘家腌菜，因为味道太好，被镇上人看上，不得已才多做了点帮忙”的说法，渐渐取代了之前各种猜测，成了主流版本。这个说法，既解释了为什么我们频繁腌菜，又淡化了“赚钱”的商业色彩，披上了“人情往来”的外衣，听起来合情合理。
这一招果然奏效。王氏虽然还将信将疑，但明显放松了盯梢。她可能觉得，如果真是赚钱的大买卖，肯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前院做，还弄得人尽皆知。她更感兴趣的，似乎变成了探究我那“好吃的咸菜”到底有什么诀窍。
几天后，她竟然提着一小块腊肉上门了，说是感谢我上次给的小菜（其实根本没给过她），然后话锋一转：“弟妹啊，你腌菜的手艺是真好。你看，能不能教教我？我也腌点自己吃。”
我心里明镜似的，她想学是假，想偷师是真，甚至可能想学会了自己拿去卖。
教她？绝无可能。但直接拒绝，又会激化矛盾。
我露出为难的表情：“大嫂，不是我不肯教。这腌菜啊，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全靠手感。盐多盐少，揉搓轻重，天气冷暖，都影响味道。我自己也是瞎琢磨，这次咸了下次淡了的，没个准头。再说，这方子当初人家告诉我娘的时候，可是嘱咐了，不能外传，不然就不灵了！我可不敢乱说，万一害你腌坏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我一番话，既抬出了“祖传秘方”的神秘性，又强调了操作的不可复制性，还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王氏听了，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好再强求，讪讪地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佳雨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乐妍姐，你真是诸葛亮再世！咋能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我摇摇头：“这哪是弯弯绕，这是被逼出来的。咱们就想安安稳稳挣点钱，怎么就这么难？”
虽然暂时稳住了王氏，但这种斗智斗勇的生活让我感到疲惫。我意识到，依靠这种小打小闹和不断的谎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更快地积累资本，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不怕人知道的事业。
就在这时，佳雨男人带回了一个消息，让我的心再次活络起来。镇上的供销社年底可能要搞个土特产展销会，如果能进去，那我们的咸菜，可就真能见天日了！
希望似乎就在前方，但通往展销会的路，注定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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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完）
下一章预告： 展销会的消息让乐妍看到了正规化的希望，但参赛需要资质和规模，这对小作坊是巨大挑战。同时，贾老太过寿辰在即，家族聚会向来是风波场，乐妍能否在筹备寿礼和扩大生产之间找到平衡？一场新的家庭风暴正在酝酿。敬请期待第七章《展销会的诱惑与寿礼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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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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