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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苏祁宁收好空荡荡的小车,趁着微弱的天光赶回家,然后就朝二娘子家去。

二娘子家是几间青砖瓦房,院子门紧紧关闭,外面还有一个护院守着。

看到苏祁宁靠近,他连忙问道:“谁呢!干嘛的?”

苏祁宁走进几步,看着人高马大的护院回道:“我是苏祁宁,是来还二娘子的债的。”

哪有大晚上来还钱的。不过既然是二娘子的还债人,他也不敢拦。护院挠挠头,昂首道:“知道了。你在这等着,我去和二娘子说一声。”

院子门打开,透出暖黄色的光线,很快又关上。苏祁宁看向那里,心中些许急迫。她如今最希望的就是尽快将原身的债给还了。那天被二娘子带人找上,要抓她卖掉时的场景还深深刻在她脑海中。今天还完钱后,她就再也没有这项后顾之忧了。

护院很快开门,“苏祁宁是吧,进来吧。”

苏祁宁再次看到二娘子,见她穿着一身淡红丝绸衣裳,头发却很素净。她淡淡撇来一眼,道:“钱凑齐了?”

苏祁宁将手中攥了许久的银子递上去,看二娘子一通倒在桌上,银子用小称称了重量,铜钱也一串串数过。

苏祁宁手中氤出细汗。她来之前已经数了一遍,整五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二娘子将称搁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而后看向苏祁宁,似笑非笑道:“确实是五两。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不过一天就把钱凑齐了。”

苏祁宁谨慎道:“还是要谢谢二娘子缓了几天,我才有时间筹钱。既然没错,钱债两清,那我就先走了。”

终于了却债务的苏祁宁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然而二娘子接着一声“等等”让她停住脚步。

苏祁宁心中咯噔,莫不是这二娘子以前同她还有什么恩怨?

谁知二娘子只问了一句:“你是卖灯笼筹的钱?”

看到她眼中只有淡淡的好奇,苏祁宁回道:“是的,我同我娘学过做灯笼。”

二娘子开玩笑般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再做一个灯笼给我吧。我今日听说你会画画,我喜欢桃花,你就在灯笼上给我画个桃花。”

苏祁宁听到只是做一个灯笼,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已经不再欠二娘子债,可以拒绝她,但也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得罪二娘子。于是苏祁宁简单回了一句可以便离开了。

走出二娘子家的院门,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离刚刚来时等在院门口,不过才过去一刻钟,可苏祁宁的状态却截然不同。

如今她身上只剩下一两六百文,足够她生活一段时间。没有了债务和生活的压力,苏祁宁开始想如何在灯笼上下功夫,做出更新奇的灯笼,在明晚的灯会上大放异彩。

苏祁宁心情轻快,想快点赶回家,路过一片草丛时却被绊倒,摔了一跤。她手心重重搓在粗糙的地面,回过神站起身,手掌异常刺痛。

苏祁宁一面清理伤口处的尘土,一面回头查看到底是什么绊倒了自己。不是石头,也不是枯木,而是一截人的小腿!

苏祁宁悚然,下意识后退几步,转身就想跑回家。

然而走了几步,她又停下。

万一那人还活着怎么办?她并不想惹事,但是今晚既然路过碰到这件事,也不想可能因为自己见死不救而让一个人殒命。

她上前几步走进草丛,看到人仰面躺着,脸上满是血污。她探手过去鼻下,又摸了摸脖侧,人还有呼吸,脉搏也在。

苏祁宁看了一下,这人身上居然中了五刀,好在伤口现在流血不多。

天气这么冷,要是把人留在这里一晚上,和让他等死无异。可是单靠她自己,怎么把人搬回去呢?

苏祁宁想到家里卖灯笼的小车。这里离家还有一段距离,要是快一点,来回一趟估计一刻钟。

打定主意,苏祁宁快步离去。推车回来已经是气喘吁吁。

好在小车不高,将木板倾斜,苏祁宁用尽办法,最后终于顺利把人转移到车上。

看着黑漆漆的回家路,已经手脚酸痛的苏祁宁开始后悔。要是刚刚回去叫个人来帮忙就好了。

不过就算向别人求助,这种情况也不一定有人答应。苏祁宁休息片刻,就推着小车回家去了。

把人转移到屋里之后,苏祁宁坐在床沿精疲力尽。看到霸占了自己床的陌生人,又想到自己还得给他请大夫,苏祁宁恶狠狠地想,等到人醒了,一定要让他给自己打工赎身!

她在屋内的另一张小榻上将就一晚。

第二天醒来,苏祁宁发现昨天晚上救回来的人已经醒了,坐在床上不语。

她走进几步,见那个男子抬头看她几秒,而后问道:“是你救了我?”

嗓音醇厚,带着些许虚弱的沙哑。白日之下,苏祁宁看清楚了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类似戎装的衣裳。

她回道:“我昨晚在路上看见你躺在地上,晚上太冷,所以暂时把你带回我家。我待会儿为你请个大夫,等你好了你就走吧。”

这人身份不明,她虽然救了他,却不想他留在这里太久,怕引来麻烦。

男子却道:“多谢姑娘相救。我身上的伤过几日便能好了,请姑娘不必请大夫。只是我现在没有去处,还请姑娘多收留我一段时间,日后必有重谢。”

苏祁宁看他几眼,犹豫问道:“你应该不是犯了什么事而受伤的吧?”

男子见苏祁宁认真的神情,解释说:“姑娘不必担忧,我只是路上遇见歹人,才因此受伤。”

那就好,这个人不是罪犯也不是逃兵,留下也没什么。

于是苏祁宁精力十足开始准备做新灯笼。

她已经把附近的环境摸清楚了。不远处便有一片野生竹林,那里就是她收集材料的目的地。

苏祁宁带着镰刀和背篓出发,不一会儿就到了竹林。看着葱郁的竹林,她已经在设想这些竹子如何被处理然后做成灯笼了。

“嘿咻!”苏祁宁几刀砍在竹子根部,手臂粗的竹子就被挖出半截的洞,再上脚一踹,一根竹子就倒在了地上。

然后用刀把上面无用的竹叶和细小枝干砍掉,这样经过基本处理的竹子就可以先放在一边了。

这样一直砍了六根,苏祁宁就停手了。她看了一下地面的竹叶和细小竹枝,诶,这不就是现成的材料吗?她收集了一堆这些材料放进背篓,然后抱着六根竹竿回家。

苏祁宁将要用的材料一一摆出来,竹条,昨天集市新买的绳子,纸张,颜料,胶水……还好有系统的帮助,她自己准备了充足的基础材料,而系统提供她现阶段不方便获得的一些工具。

苏祁宁已经计划好,在灯会上先让别人知道自家的灯笼,赚到一笔钱之后,她就可以租下一个小铺子,专门展示和售卖各种各样灯笼,慢慢扩大规模……现在,她才刚刚开始第一步。

主意落定,她开始准备竹条。竹子劈开成大片,然后再劈成更小的竹条,每条要均匀,粗细适当。

她的这项技能是跟着外公学的。现在看来,没一个学的基础技能是白学的。靠着这功夫,她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将竹条做得又快又好。

竹条劈好之后,稍宽的一面是白色,窄的一面是青色,一排摆在桌面,整整齐齐,十分好看。

今天她的工作量很大,不过苏祁宁有条不紊,先从灯笼的骨架开始做起。

昨天卖灯笼的经历也让苏祁宁知道大家可能喜欢怎样的灯笼。第一点就是价格不能太贵。昨日图案精美结构复杂的梅花灯尽管有人感兴趣,但一般百姓根本不会买。

因此,足够精美新奇的灯笼可以用来装点门面,吸引顾客,但更重要的是做一批亮点和普通结合的灯笼。

所以这一次的灯笼骨架她都是做比较简单的正方体和长方体。

原先家里剩下的竹条和新作的一批加起来有一大堆,和绳子堆在一起。随时间流逝,这一堆材料逐渐变少,而一旁多出十几个大小有区别的灯笼骨架。

小点的便宜一些,大的可以定价高一些,这样来买的人选择就更多。苏祁宁结束这一部分,站起来活动手脚。

接下来就是蒙灯笼面了。这次每一种形状大小的灯笼都有几个,于是苏祁宁就先统一裁好纸张,用上家里剩下的粘合剂和系统赠送的胶水,终于将所有的灯笼雏形都做好了。

一个个灯笼整齐堆放在一起,给苏祁宁满满的成就感。

不可忽视的饥饿感将苏祁宁从工作状态中拉回来。她简单准备两份午饭,填饱肚子就又投入下一步。

这一步是画画,不过不是直接画在灯笼上,而是画在纸上另外展示。

她学过几种画种,因此能将同样的图案画出不同的风格。前世她在网络上就靠结合灯笼展示自己的画作,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也收到不少定制图案的订单。

现在她打算换个方式,设计两个图案合集,这样让顾客选择图案盲盒,绑定自己的灯笼一起售卖。

苏祁宁拿出昨天买好的纸张,开始作画。她想出的两个图案合集分别是生肖和灯会场景合集。

她以前就画过许多生肖,这时候自然是游刃有余。而灯会场景则是她自己设计,一共六个图案,放花灯,看烟火,一家合游……

一鼓作气画完,桌面上已经多了两幅有着各类图案的长幅。

还得为她的灯笼摊子以及以后的店铺想一个名字。她一手拿笔,一手拄着下巴沉思,身后突然的一句话惊得她笔尖一抖,差点甩出一滴墨水来。

“姑娘画的生肖图很别致。”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昨夜救回来的病患男子。她犹豫一下,问道:“你伤还没好吧,可以走动吗?”

男子轻浅一笑,道:“我叫孟覆宽。”他又解释道:“我已活动无碍,看姑娘今日忙碌,想问是否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苏祁宁还记得第一面男子全身中了数刀,满面血污的样子。她拒绝道:“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孟覆宽却没有回屋里去,而是在一旁看苏祁宁作画。

苏祁宁脑中一道光闪过,转而提笔写道:“居宝灯。”

这个名字来自爷爷曾经和她说过的一段话。苏祁宁记得清楚,灯笼在一个家中是一个点缀物品,也可以是生活的记录,既能够给家里的人带来欢乐,也被寄予对生活的美好期望。如此一来,可以看作是家居中的一样宝物。而她曾经就是把灯笼看作是自己的祝愿,在做灯笼的过程中一丝不苟,然后将自己的祝福送到顾客的手里和家中。

画完展示图之后,剩下的就是制作图案盲盒。苏祁宁以前做过作为小饰品的灯笼,因此将它作为盲盒。

一个一个的小灯笼不必太复杂精致,材料少,步骤简单,因此做得很快,而灯笼面上是一个个红色颜料写成的“福”、“宝”、“贵”这样的吉祥字。苏祁宁又将纸张裁剪,上面写着图案的名字,写好之后折成一朵花的样子,然后放入小灯笼中。这样图案盲盒就做好了。

接下来只用准备好颜料画笔,晚上的元宵节灯会,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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