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风雨凄凄,巫山月在床上呼呼大睡,阴雨连绵,窗外雾蒙蒙的天真是睡觉的好时候。
许是白日睡的太多,饭也是匆匆吃了两口,巫山月大半夜猛然坐起身抚摸扁扁的肚子。
好饿啊,早知道听姜昀说的多吃一点了。
她看了看躺在身旁熟睡的姜昀,小心翼翼地下床,黑暗之中她遵守记忆偷摸开门,临走前她专门看了一眼床上的姜昀,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巫山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姜昀他没醒,要是他醒了一定很麻烦,她只是半夜弄点吃的而已。
她摸黑一步一个台阶下楼,她记得桌子上应该还有糕点的,她吃两块垫垫,早上起来了再吃个早饭,话说她好像很久没有吃过早饭了哈。
这些日子躺的要舒服死了。
巫山月刚摸到糕点,不远处的房门口亮起烛火,她下意识转头,耳边传来清冷温柔的声音,好似羽毛在心头划过。
“饿了吗?怎么会半夜起来下来?”
巫山月顺了顺胸口将嗓子眼干巴的糕点顺下去,面目狰狞的点点头,随即疯狂咳嗽起来。
随知许走上前替她拍打背部,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也不好给她喝,半晌巫山月止住咳嗽,涨红着脸给随知许道谢。
“谢谢你。”
她脸颊红彤彤的,嘴角扬起笑时,两边会凹陷出圆润的酒窝,眼睛犹如清澈见底的湖水,仿佛山间的麋鹿般清透,让人心生好感。
恢复平静后,她不好意思的挠头,“抱歉,我是不是动静太大打扰到你睡觉了?都怪我,白日里挑挑拣拣,晚上还打扰了你。”
随知许听闻沉默片刻,“委屈你了。”
巫山月“啊”了一声,甚是疑惑。
“若寨中无事姜昀经常借着闭关的由头下山,他在镇上有一处宅子,他常年居住于此,若非此次苗疆出事,他一般不会回来。寨子的饮食确实不若外面。”随知许叹息一声。
“终归是我连累了你。”
随知许眉头皱起,巫山月见她当真这么想,急忙摆手摇头。
“不是不是,我不是因为饮食不好才吃的少,纯粹是我睡的太多,躺在床上不饿!阿许说的那处宅子我也是知道的,我和阿昀初来黔州便是住在那里,阿昀说看见你来了我们才上山的。”
随知许淡淡的笑,“是吗?”
巫山月啄啄点头,“他说是他身边的银色蝴蝶告诉的。”
她嘴角勾起笑,问巫山月,“糕点够吃吗?我哪里还有些晒干的肉干,你吃不吃?”
肉干?
巫山月眼冒金光,疯狂点头,小鹿般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随知许起身那一刻,脸色下沉。她在明家联系半天姜昀,他都不吭声,合着他早知道她来了,连夜上山和自己娘子亲亲蜜蜜是不是?
巫山月在外面等她,偶尔打了和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背后总感觉凉凉的,她胆战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一片虚无,她拍拍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可能因为外面还下雨吧。
殊不知姜昀隐藏在黑暗之中默默注视她,随知许拿着肉干一出屋,抬头便看见他,她随意瞟了一眼,继续回到巫山月旁边。
“给。”
“谢谢阿许,你快回去睡吧。”
随知许摇摇头,坐在巫山月身旁,余光扫过楼上的姜昀,含笑着开口,“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同他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四个字,随知许专门着重咬字,巫山月心大,大大咧咧的撕咬下肉干。
“两情相悦?我想想啊。”
随知许感受到楼上的气息压低许多,她嘴角勾起,在巫山月看不见的地方耸耸肩。
“阿昀和我离开荆州之后西行去了一趟西域,碾转回到洛阳,在洛阳他问我要不要去他的家乡看看,拜托我假扮他的心上人……”
随知许靠在靠背上悠哉的听,反正她也睡不着。
姜昀去西域处理王庭蛊事,江湖上关于流传他的谣言皆来源于此,譬如一夜屠十城和杀人不见血,以及让蛊虫吃掉脑袋,让人神魂颠倒宛若傀儡……
他怎么做到让巫山月不发觉他是蛊师的?
塞外西域风光无限,茫茫大漠上太阳格外的浑圆,风沙带着咆哮,巫山月初入江湖何时讲过这等架势,全靠姜昀在前挡沙子,要不然她险些被吹走。
姜昀在外的身份对巫山月说为医师,受邀王庭看诊。
巫山月有自己的小心思,记忆中幼时的她坐在四周破败的院子里,母亲的印象比院子里的枣树还要淡,母亲总是漠视她,比起她更在乎上面的姐姐和弟弟。
她得来的饭是最少的,家里本来就没多少米,每次舀饭都是姐姐弟弟在前,他们会把仅有的米弄走,留给她的只有稀米汤。可干活时他们又会把最脏最累的活扔给她,她干不好便会挨那个叫作娘的人打。
巫山月到现在都记得她浑身沾染着潮湿的鱼腥气被她满渔村追着打。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长,一场洪水冲走了姐弟三人,巫山月没有得救,她只眼睁睁看着姐姐和弟弟被母亲拼命拉住,而她被汹涌的洪水打落。
她运气不差,被过路的老船长救下,他是个赶海货的商人,出海没来得及拜妈祖,遭遇巨浪。恰巧赶上她,他觉得这是妈祖对他的考验,便将她养在身边跟着他出海。
巫山月跟他学了不少,三脚猫的功夫,商人的讨价还价和抹了蜜的嘴。
巫山月的名字甚至都是他取的,老船长姓巫,他曾经有个儿郎叫巫山角,可惜船上条件艰苦,早早夭折了。他再次取名随了山字辈,捡到她的那一天,洪水滔天,满月高悬。便取了巫山月这个名字。
如此十几载,老船长是在船上过世的,巫山月给他送的终。他走的很安详,临走前嘱咐巫山月,没必要一辈子都要耗在海上,回地上瞧瞧去。
巫山月本来就不知道要去哪儿,收拾好老船长的老伙计——船,想着老船长曾经跟念叨她说的快意江湖,听起来就很潇洒。
初入江湖,巫山月对一切都新鲜的很,她会来事,讲话好听,从旁人口中知道不少江湖的小道消息。
“千万要避着点蛊师,那可是不好惹的主。”
“他可真是杀人于无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往你身上放个虫子,你就没了。”
巫山月听闻倒吸一口凉气,这江湖看起来也不好混呐。她这个三脚猫的功夫,那不就是虾兵蟹将一把就撂到了。
所以她在遇见姜昀的时候,暗自下定决心抱紧他的大腿。
她还没怎么拍马屁,喊了几个恩人,姜昀居然就把她带走了。
巫山月觉得他人还挺善良的,而且看起来和荆州随家少主关系不错,原来是有靠山的人。
看起来彬彬有礼,说不定还是个世家公子。
虽然巫山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闯荡江湖,不过跟着他混,她觉得日子是有盼头的。
来到西域,姜昀进王庭处理杂事,将巫山月安置在王庭外,她有点害怕,恩人不会嫌她麻烦不要她了吧。
巫山月当机立断拉住姜昀的衣角,“恩人,我看你还缺一个打下手的侍女,您看我行不行啊。”
“山月会干什么?”
姜昀一脸温和,巫山月拿不准他的意思,但从上到下把自己夸了个遍,又拍了一波他的马屁。
“走吧,什么都会的小侍女。”姜昀扣住巫山月的手拉她前行。
巫山月想说他扣的有点紧,她又不会乱跑,而且好多人都看着。
“恩人?”
“怎么了。”姜昀回头看她,温柔的眼神中有一丝巫山月看不懂的思绪,她有点害怕。
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姜昀气势逼人,她一个初入江湖的小虾米当然害怕。
姜昀治病的时候怪怪的,有的时候要把活的蝎子和蛇捣烂,她不懂医,但一般不都是草药吗?
但貌似蝎子和蛇也能算药材,但它们是活的入药吗?
不过姜昀依旧很温柔,给她准备一堆衣服首饰,笑着对她说,“我记得家中姑姑对妹妹便是如此,想来你也该有这些。”
还好,不是要扔下她。
她还以为是打发她走呢。
轻薄的面纱被她系在脸上,随风飘动,半遮半掩间,更添几分神秘与诱惑。
柔软的腰肢被鲜艳的红宝石腰链围住,行动间婀娜多姿。
巫山月转了两圈,笑声清朗,“恩人,我好看吗?”
姜昀目光流连在她身上,不可避免的对上她湿漉漉的鹿眼,他顿时喉咙滚动,视线不经意挪开。
“嗯。”略显苍白的肌肤露出点点笑意,不知为何巫山月总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种怜悯。
一闪而过,巫山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巫山月走在前面,西域王庭的事处理的差不多,姜昀牵起骆驼和她离开,临走时她对王庭人员的视线,明显对姜昀很是敬畏。
她没在乎,姜昀医术厉害,敬畏他也是应该的,她走着走着总感觉身后空无一物。
“恩人?”巫山月扭头,姜昀真在她身后。
“怎么了?是走累了吗?如果累了便坐上来,我牵着你。”
巫山月摇摇头,她怎么说,她就是突然感觉身后空荡荡的有点吓人,但转身对上恩人的脸。
姜昀走到她面前,将她抱上骆驼,“你也该歇会了。”
巫山月脸色涨红,“恩人这是做什么?”
“换个称呼吧。”
“啊……换什么?”
姜昀微笑凝视她,“对你,月月。”
“……哦,那我们接下去去哪里?”巫山月低头不去看姜昀的脸,耳朵绯红,闷声道。
“东都洛阳,你要去吗?”姜昀在下,仰视对上她的视线,目光丝丝缕缕的粘在她的身上。
“我没有去过洛阳。”
“那这次你可以去看看。”姜昀牵住绳索,巫山月没有注意的地方,银蝶在她的身后飞舞,好似他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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