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月一开始很生气,姜昀的理由分明就是在胡扯。
顶着大太阳,他告诉她外面天气不好。
巫山月觉得他眼睛不好了。
“该死的姜昀,好在他没有亏待我的饮食。天天拐弯抹角问我和那个小郎君有什么关系?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呀?我连他姓甚名谁,家住在何处?通通不知道。只是凑在一起听热闹而已。”
巫山月没办法,只能给他保证无数遍自己不出去。
雕花窗棂内,姜昀从身后揽住巫山月的腰身,将下颚靠在她的颈侧,低声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不骗你。”
姜昀轻柔的替巫山月拢好散开的发丝,一遍遍喊着月月。
听的巫山月困死了。
她真的睡着了,以至于后面姜昀不容置疑的关心与问候一句没听见。
姜昀原本以为巫山月生气不想理他,声调放得更低,更温柔,没成想巫山月站着睡着了。
思即巫山月摸摸鼻子,“他不让我出去也就算了,他还把我带上寨子,那一刻我才知道他是我骂了很久的蛊师,三部下一任圣子。”
巫山月生无可恋,有气无力,“然后我就从在宅子里不出去变成了在寨子里不出去,哦,不对,在寨子里的屋子里不出去。”
随知许扶额,姜昀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冷静下来,她沉思道,“你有想过离开吗?”
她才不管背后的姜昀如何,全然按照她的心性来。
巫山月眼底闪过一丝艳羡,但又立即收敛,“想过是想过,但我实质是个懒惰的人,我只是生气姜昀他连个理由又不好好编,我要是附和他会显得我是个傻子。”
“我的初心也只不过是在江湖混口饭吃,哎,世道艰难啊。在海上的时候我天天要担心今日的风向,风是从哪边来的,要时时刻刻注意船的方向。在江湖的时候,我又要每天担心自己的小命,我这样三角猫的功夫,要是不小心卷入他们的纷争,必然死的凄惨。”
随知许只是半夜未眠,恶趣横生,小小的惹恼姜昀一下,没打算真的破坏人家的夫妻感情。
姜昀母亲早逝,父亲与其有还不如没有,小时第一次见他,她便觉得他性子低沉,她被姜离娇纵着,总想逗弄他,长此以往下来,姜昀被逼无奈,一日比一日性格温柔。
实质上姜昀还是姜昀。
随知许不想让他真的把巫山月搞得穷徒末路,届时二者结果都不会好。
但巫山月是一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乐观豁达,随遇而安,姜昀心悦于她不足为奇。
这般好的人,这样好的心性,她也羡慕。
“他有跟你提起过他的过去吗?”
巫山月摇摇头,像拨浪鼓一样,身后的长发成为了飘动的丝带。
“他自小失了母亲,父亲新娶,对他多加忽略。阿酿也只教他蛊术,两个人的性子如出一辙,也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地方。再大些我和十三娘会闹他,他身为长兄有了几丝人情味。”
“如果他的父亲常年无他,开始对他多加控制,常年贬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尽管习惯了被否定,他是成为对方不可或缺的人。我想,因为你叫了他一声恩人吧,他开始渴望你的热烈,期盼你的感情。”
随知许叹息,十二岁后她和十三娘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到苗疆,姜离闭关到底会忽略姜昀。
巫山月遇见小郎君,比起吃醋,他更多的是害怕,他渴望巫山月对他的感情,怀疑她对他只有恩情,内心认为自己得不到巫山月的情,他想要通过控制和占有弥补这一份不足。
编造出可笑的谎言,多方试探巫山月的心思。
太过偏执,太多误解会成为怨侣,作为姜昀的妹妹,她不希望他太执迷不悟,真的把人囚禁起来,囚禁得来的那算什么啊?
也就他幸运遇上了巫山月。
不知道明意和程知节怎么样啦?
总感觉她现在操心很多,可是她也没办法,身子疲惫,脑子里却总是绷着一根筋。
风平浪静下的危机四伏,险象丛生,让她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她知道小芙蓉与她玩闹,想让她放松下来好好休息。
可她无论是躺着,坐着还是站着,苗疆这片地方哪一处都有过去的影子。
物是人非。
寨子里偶尔出现的相似背影,足以让她愣怔半响。
现在不人不鬼的不是姜昀,快成她了。
她阖眼养神,脑中的画面跳跃的飞快,一刻不曾停息,巫山月不知何时发现了楼上趴在栏杆上的姜昀,和随知许打了声招呼,一步步挪到姜昀面前。
嗓音甜甜的,“阿昀,你怎么醒了?”
她刚才没有说他坏话吧?
姜昀没有回答,反而问,“是不是又困了?”
不说还好,一说巫山月真的觉得有些困。
她拉住姜昀的衣角,扬起笑容,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小心抱住他的腰身,蹭蹭道,“困了。”
馨香软玉在怀,姜昀将人横抱起来,抱回房间将人放在床榻上,支撑在她上方。
“阿昀。”
姜昀俯身贴了贴她的唇角,整个人埋进她的颈侧,“过一阵我带你下山怎么样?最近不太安稳。”
巫山月瞪大眼睛,其实她也不一定非要下山,她在山上可以睡觉,不过快要冬天了,山上应该比下面冷吧?
山下吃的比较多,她笑嘻嘻抱住他,“好。”
“郎君真好。”巫山月打了个哈欠,“好困,要睡觉。”
姜昀亲吻她的额头,看着人在他的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看着怀中的人渐渐熟睡,他的心逐渐平稳下来。
但他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随知许窝在榻上,回个神的功夫人都走了。
外间的屋停了,空中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凉丝丝的风吹拂在她的脸上,一瞬间脑中纷杂的思绪在此刻平静下来。
她看向自己的手,半响握紧拳头。
三千粉丝随风飘扬,黑幕之下她静静望向曾经的小楼。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屋内范令璋仰在床上,手腕抵在眼眶上,豆滴大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浸在棉被上。
他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不被随知许发现。
翌日,天光大亮。
小楼进入一只不起眼蜘蛛的同时,戏玉绍去拜见司马显。
司马显占据苗疆之后,出乎意料的住在姜离小楼后面一处不起眼的竹屋养花喝茶。
他的身边跟着七宝中金银以及玛瑙,三人默默守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见到戏玉绍来了,司马显放下手上的琴招呼他,“述瑾来了,快来坐。他们三个一个比一个闷葫芦,我这无趣的很,幸好你来了,过来陪我喝会茶吧。”
“是,王真是好雅兴。”戏玉绍态度恭敬,坐在司马显的对面汇报山部的一举一动,思来想去,提及到了不安分的山妮娅。
“哦,是吗?”司马显在戏玉绍受宠若惊下给他倒茶,闻言笑了笑。
他好似不是很在意,反倒和他聊起家常,“姜昀那个孩子我原本是想介绍给谙娘,不成想他有了意中人早早成了婚。”
戏玉绍淡定低头喝茶,心中悄然琢磨他的话,司马谙确实是该定亲的年纪,但按照他的想法,不必急于一时,怎么今天忽然说这个。
“县主自然会有更好的姻缘。”
“姻缘?”司马显笑着摇摇头,“再说吧,她年纪还不大。”
“从前我也曾和姜离来过苗疆,姜离那个时候还不是苗疆圣女,当年我便被姜离安排住在这里,多少年过去了,竹屋还是那个竹屋,人却都变了不少。”
“多年过去,人总要有变化。”
“说的也是,算算那个时候阿灵大概刚出生不久吧,过了两年因着她的身体一直跟着姜离住在苗疆,十二岁才接回来,嫁了人,现在……物是人非啊。”
戏玉绍没有接话,司马显仿佛也不在乎他说什么。
“她其实闹腾的很,只是看着乖乖巧巧的也不喜欢说话。文武双全,琴棋书画说不上样样精通也是不错,是个很好的孩子。”
“王教出来的自然有王的风采。”
戏玉绍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怀念,单纯是故地重游,有感而发?
“确实,她明明应该如此的,可偏偏后面非要与我对着干。”说完,司马显没有再说话,脸色阴沉。
一番话说的人包括随知许,戏玉绍关于随知许是陆蔻是猜出来的,自然不能搭话。
“陆娘子从小备受宠爱,有自己的主意,对与范郎君的婚事不满也是可以谅解,婚后二年长安之中多有夫妻和睦的佳话,只可惜佳人早逝。王故地重游思念陆娘子,终究是舍不得陆娘子啊。”
司马显脸色变了变,或许是想到随知许的身份,他将话应了下来,戏玉绍微笑以对,彼此心底的猜测不为人知。
“山部那边看着点,山岩教出来的女郎或许是个简单没脑子的,可他的手下可不是。”
“越部那边如何了?”
“老样子,越部胆小怕事,自然唯命是从。”
司马显随意点点头,自此荆州一事后,系统每天都要播报一遍,着实让人厌烦头疼。
“等姜离出来,我们便可启程回长安。”
戏玉绍默不作声点点头,司马显入苗疆的第一步是姜离打开的,苗疆三部排外,他们进来全靠姜离武力镇压,不过姜离很快便闭关修养。
司马显真的会不清楚随知许会来吗?
或许他不知道随知许现在就在寨中,但他应该知道她回来。
阿灵,戏玉绍在口中念念有词,反复默念,真是个好名字。
司马显脑海中听系统的播报,无非是她气运高涨已然超过他,让他尽快处理。
真可惜,他注定踏上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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