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
慕从南站在大门处,高阁古朴气息扑面而来,她犹豫片刻还是进去了。
从门槛踏入,进门后里面却空空荡荡,一楼什么也没有。慕从南寻了角落的楼梯,顺着上去,走到这儿,住处那里传来的喜乐声也听不见了,只有她踩过木台阶的声音。
二楼,没有,三楼,没有,四楼……
慕从南指尖拂过扶手,干干净净,无半点灰尘。顺着向上走,愣是一点儿东西都没看见,而窗外连个鸟叫都没有,天地好像都死了一样,无端令她心里发寒。
真是出乎意料。
她心里嘀咕,所以这只是有一个空壳子出现?李书眠还真是古怪的很,这时候加了个高阁在幻境中,演的又是哪出戏码。
直到她到达了顶楼,中央也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蒲团在等着她。她顿觉得真没意思,耍她玩呢?
慕从南轻嗤一声,毫不犹豫,转身就下了楼,白来一趟,也不知道这个招新大会的心境考验什么时候结束,和李书眠的幻境融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还是去看看她徒弟梦里的美娇娘是谁吧。
她却没有看见,在她下去的一瞬间,这顶层的四周,亮起了金色阵文。
回到一楼,再次打量这个高阁,倒不像是什么镇压她东西的地方,反而像是个禁室。这时候再看就没有那么庄严的感觉了,有些鬼气森森的。
慕从南摇头轻笑,抖抖袖子往回走,还未走到她屋子的后头,她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她脚步一错,原本打算从窗户再回去的,但她现在直接从屋外绕了。
来到院前,她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就离开了一小会,婚礼现场就变成了案发现场?
眼前横尸一片,鲜血浸湿了土地,周围的草药都染上了点点血花,精美的十六台鎏金大花轿破破烂烂的歪斜,红木折断,木刺还穿过了一个壮汉的胸膛。
唢呐和红绣球都在血泊里,她们的鲜血比身上着的红服更要鲜艳。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慕从南微微侧头,她屋子里烛火正盛,等待着某位来客,从侧面看,能瞧见大门是打开的,地上的血迹延伸到屋内。
慕从南咽了口口水。
她控制了一下表情,缓步走向屋门,从门槛跨入,顺着血迹绕到后面床榻处。
屋子里的红烛已经烧了大半,还剩一小截微微晃动。慕从南先是看向桌子上倒好的两小杯合卺酒,再是洒了一桌子的花生米和红枣,接着,她看向了站在她床榻前,不紧不慢擦着剑的李书眠。
他身着大红喜服,勾勒出他有力的腰,喜服衣摆上绣有金竹纹,被鲜血污了大片,他的靴子底也沾着有血的泥土。
剑上还有点淡色血迹,被他反复捋几下也没了踪影,烛火照得剑锃亮,倒映出慕从南沉静好看的眉眼。
李书眠神色淡然,透过剑影看着慕从南,脸颊边还有一点暗红血迹,给他增添了些邪性。
真他爹的怪极了!!!什么,问她现在感动吗?她根本不敢动!
李书眠定定透过剑影看了慕从南半晌,眼眸微弯,放下剑侧回身看向慕从南,他既没提外面是怎么回事,也没问慕从南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声音堪称温柔地说:“师尊回来了,虽然吉时已过,但我相信天地仍旧会祝福我们,我们继续拜堂成亲吧。”
慕从南:“……”
谁们??
她感觉世界好像裂开了一角,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这一退,李书眠原本被烛火照得柔柔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嘴角淡淡的笑意也没了。
整个人如同阴罗地狱的古刹,更别提他手上还提着剑呢。
“你疯了?这就是你会收起来的心思?”慕从南瞥了眼李书眠从未放下的剑,停下了后退的脚步,眉头微蹙,眉心剑痕红艳艳的。
她反应很快,接上了李书眠之前的下跪场景。
慕从南熟练地训斥道:“枉顾人伦,大逆不道;视人命如草芥,乱杀无辜之人的性命……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谁也看不出她都快碎了。
李书眠提着剑,脑袋微歪瞧着她,眼中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迷茫。
很快,他又抛却了那种不知名的感觉,解释道:“外面的人没能接到师尊,错过了吉时,理当受罚,可他们不服气,还出口辱骂师尊,我气不过,就失了些分寸。”
说完,他上前一步,用没握剑的手牵起慕从南的手贴在自己脸侧,青年眉眼半垂,哄着道:“师尊若是生气,成亲后再罚我我都愿意,现在我们先昭告天地,拜堂成亲?”
“不可能。”慕从南想也不想拒绝了,她抽出手背在身后,偷偷擦了几下手心,李书眠的手和脸冰凉,给她一种在摸蛇的感觉。“我是你师尊!你疯了?”
李书眠轻轻笑了,他生怕惊醒了什么一样,缓声说:“我知道啊……不过,师尊不是一直想将我逐出师门吗?其实那样更好,师尊就没理由拒绝我了。”
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慕从南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想起过往自己因为任务对他下的狠手,现在回想,自己都有些心寒……他是想借着拜堂羞辱自己吗?
想通某些关窍,慕从南咽了口唾沫,重新镇静下来,劈手夺了他的剑,推开他,神情冷肃,握着被李书眠擦得锃亮的剑,剑尖直指他的心脏位置。
“阿眠,你若执意如此,休要怪为师今日清理门户。这天地、我,都容不得你,你放心,你死后,为师会给你立衣冠冢。”意思是对他,连个身体都不想看见。
李书眠面容扭曲一瞬,慕从南眉头微蹙,那瞬间太快了,不像是李剑尊能做出的表情。慕从南一眨眼就过去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师尊……”李书眠低下头,只听他低低地笑了几声,“我敬爱的、最爱的师尊啊,无论何时,您都是如此狠心。”
再抬头,他的目光中盛满了哀伤,还有无尽的悔意,仿佛一瞬间成了个少年。
“徒儿不明白,究竟怎么样……才能得到您正眼相待?”
天边传来镜子碎裂的声音,刹那间慕从南就意识到,新弟子的心境试炼应该是结束了,独她又碰上了李书眠的幻境,还不知道此次是好是坏。
慕从南眸中神色复杂,立在原地当个幻境NPC,坚定地用剑指着李书眠。
然而,伴随着耳边碎裂声的是——李书眠他不闪不避,神情淡淡地朝前迈了一步。
剑刃破开血肉,慕从南看着剑尖没入李书眠心脏处,同时还有在大红喜服上晕开的深红色血迹。
李书眠还要抬脚向前,好像想拥抱慕从南,但是下一秒,整个幻境碎裂,两人的身影同院外横尸的所有人都化为泡影。
慕从南猛地睁开眼睛,溺水获救一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中还有惊慌和不敢置信。
她第一反应是,还好结束了。
看到周围人都早已经醒来,此刻正看着山脚下,天那头升起的朝阳,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从心境考验中出来的!
慕从南坐在地上呆愣愣地抹了把脸,抹了一脸灰。
不是吧,新人入门这么简单的东西,她一个长老级别的人物,居然是最后一个醒来的?这合理吗?
慕从南现在颇为迟钝的脑子这才帮她想起来,李书眠!他娘的,都怪那个臭小子,她长眠地底的时候拉她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又拽着她进幻境,害得她现在才醒!
许婳凑近,弯腰侧头看向慕从南,“你终于醒啦?你怎么会这么迟才醒来,看到了什么?”
刘有钱内心对于慕从南这种“小地方来的更加不屑。果然,不是人人都有天赋的,云舒也只是个普通人里的幸运儿罢了,嗤,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也因此,他内心洋洋自得使得他对慕从南都带上了几分怜悯的关爱。
慕从南回神看向他们,摇摇头,随口扯道:“我看到了我的家人,为了告别他们,我多花了点时间。”
王三全用力拍拍她的肩膀,“都来修仙了,红尘事就不必想那么多了,学个十几年回去看看,不也行嘛。”
慕从南淡淡对王三全扬起笑容,“王兄说的是,是我没看清。”
刘有钱在旁边上下打量她一眼,对于她这副装逼样十分不屑,真搞不懂,最后一个醒来的,还这么装,这副清高淡然模样给谁看呢。
许婳就吃她这样,尽管慕从南脸上有自己抹上的泥灰,也不减那双亮晶晶的琥珀眼眸,许婳看痴好几回。
刘有钱瞥一眼,更气了。
太阳全出来的刹那,天悬宗内,古钟声荡了出来,众人的神魂都仿佛被洗涤了一番,整个人都轻松不少,爬山过心境的疲惫全都消失,瘫坐在地上的人也有力气起来了,拍拍身上尘土,看着天边御剑而来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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