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说到做到，下午，邱立轩就在咨询室里看见了他。
“来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睡不着。”
“失眠了？因为什么？”
“他。”
“......”
程闻说着，看了邱立轩一眼，意思很明显，解释一下上午是怎么回事。
“先别着急，你有考虑过怎么解决自己这种心理状态吗？”
“没有。”
邱立轩默默扶额，这两个人，一个因为把细节记得太清楚，造成失眠。
另一个因为忘记了所有细节，有点慌张。
你们两个不能坐好，把话说清楚吗？
长个嘴那么没用吗？
天生哑巴？
“林淮初似乎有轻微的创伤后失忆症状。”
“失忆？”
“对，他似乎完全遗忘了那天的所有细节。”也就是你一直耿耿于怀的部分。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忽略掉遗忘，本身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看着林淮初那个在意的样子，他应该也不太想忘记。
那最可行的方式，就是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你和他聊聊。”邱立轩诚恳建议。
“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直接跟他说，你当时救了他，还因为这个再次产生精神创伤。
然后你们两个抱头痛苦，最后原谅彼此。
邱立轩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力。
“聊你想说的，他想知道的。”
“好。”
答应这么快？邱立轩有些震惊。
下一秒就看见，程闻正在看手机屏幕，原来林淮初给他发了消息。
林淮初：程闻，咱们能不能聊聊。
程闻：好，四十分钟见。
“现在，我们再聊四十分钟。”从公司过来，差不多就是四十分钟，程闻并不想让林淮初知道他在医院。
“......”
---
林淮初给程闻发消息时，也非常犹豫。
但是，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这种遗忘的感觉并不好受，林淮初有点痛苦。
最后，他想通了。
赵梓明做的事情，本身就和程闻无关。
更何况，这是程闻和赵家的事情，他只是不小心成了一个小小的炮灰。
不过，是一个幸运的炮灰。
因为他被救回来了，甚至还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毕竟只是骨折，没有缺胳膊少腿。
林淮初极为乐观。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卡里面现在又多了七位数的存款。
这对于一个穷鬼来说，十分关键。
如果这种活动能够多来点，林淮初都怕自己会按耐不住去报名。
于是，为了缓解心中那种因为遗忘而产生的慌张，林淮初给程闻发了短信。
他本以为程闻最近会很忙，就算真见面估计还要在详细约个时间。
没想到，程闻回消息回的那么快。
林淮初只剩下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了！
因为马上约了程闻，林淮初特意从病床上挣扎起来，准备坐到沙发上。
郝元思帮着他下床，又体贴地说自己先出去一会。
林淮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刷着手机。
脑子里面一直在想，马上该怎么开口。
他还没忘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就跟程闻提了辞职。
现在他们俩这种还没接触劳务合同的上下级关系，让林淮初头疼。
好难呀，我不是病号吗？
怎么还要在这里思考这么多呀。
呜呜！
程闻来的很快，精准地掐着四十分钟的时间进入林淮初的病房。
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林淮初下意识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两周没见，感觉到一丝陌生。
主要是林淮初感觉到的，因为程闻经常会偷偷溜过来确认他的安全。
“程...程闻，下午好。”林淮初想了半天的称呼，最终还是觉得直接称呼名字吧。
“下午好，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我......”林淮初有点卡壳。
怎么说呢？难道直接开口？
会不会有点不好。
那先寒暄一下？
好尴尬，我都要离职了。
“没事，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就好。”程闻很善解人意，看出了林淮初的为难，直接开口，打破尴尬。
“好，就是，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都想不起来。医生建议，最好找知情人聊聊。”
“嗯，好。”程闻坐在了林淮初旁边的沙发上，一副愿意详细展开的样子。
“那天晚上，赵梓明约我到游艇上......然后，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在被两个彪形大汉拽着。”程闻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整理一下情绪。
“我看见你之后，喊了一声。你应该听见了，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但是下一秒手就从船舷上脱力，然后被人扔到了海里。”
“之后呢？我被扔到海里了，谁把我救上来的？”
程闻没说话，可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
林淮初似乎依稀记起来了，他因为腿被捆住，挣扎不动，然后撞到了船上，估计腿就是那个时候折的。
所以，当时救他的人是程闻？
他这么见义勇为的吗？
林淮初最开始还以为是程闻提前安排好的人，没想到就是他自己呀。
“那...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淮初脑子又不傻，就算程闻体力再好，那可是十一月份的海，还有他这个估计已经昏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自己成功获救的。
“赵梓明的母亲派了直升飞机。”
这么酷吗？
此时断着一条腿的林淮初，觉得自己可能经历着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没来由的遭遇绑架，然后坠海，后面又被直升机救援。
这真不是小说剧情吗？
果然艺术来源于现实是吧。
程闻说完了，看着林淮初一脸震惊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原本以为，林淮初听完之后会害怕，会更加厌恶他，但是对方满眼只有对自己遭遇的不可思议，丝毫没有任何担惊受怕的感觉。
林淮初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等等，这个念头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程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这是小程闻的想法？
那他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程闻抬着头，看着依旧沉浸在自己死里逃生经历中的林淮初，脸上挂着不解与好奇。
他真的，不会害怕吗？
至于此时的林淮初，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如果说三周前刚从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他满脑子还是，这个世界好可怕我要回家。
那三周后的今天，在脑子里面恐惧的记忆所剩无几，智商占领高地的时候，林淮初早就没什么害怕了。
不就是被绑架了吗。
听说赵梓明已经被扭送到国外了。
那他还害怕什么，害怕自己突然到手的五百万被收回去吗？
“程闻，谢谢你。”
终于明白前因后果的林淮初，对程闻发出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感谢。
虽然如果不是程闻，他根本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但，要是没有程闻，估计他林淮初真的已经葬身鱼腹了。
猛然听见林淮初的感谢，程闻脸上的表情更加微妙。
这怎么......真的和预想中不太一样？
林淮初刚醒来的时候，那种疏离感呢？
不就是两三周没见，他怎么了？
程闻内心再是疑惑不解，明面上依旧是他原本惯常伪装的那份样子。
“不客气，是我的疏忽。”
“好了老大，这事咱们俩都没错，别在这多想了。”
林淮初随口一句安慰的话，直接为程闻这些日子的担忧画上了结束的句号。
“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林淮初有时候真的不太能理解程闻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当初从墓地里把他拉回来时，听见的最后一句心声。
等等，最后一句心声。
林淮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由于临时遭遇生死危机，他下意识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但现在，日子渐渐安稳下来，所有记忆回归。
程闻似乎、好像、大概、可能以为，我喜欢他？
啊！啊？
他现在应该不会还这么以为吧。
林淮初看着程闻，似乎想要从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只可惜，程闻带了二十多年的面具，几乎已经和自身融为一体。
完全听不见对方心声的林淮初，根本不知道程闻的内心所想。
该死，这bug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那个时候消失。
程闻误会之后，他会干什么呀？
冷漠拒绝他林淮初的求爱？
看着这表现不像啊。
不对，他林淮初根本没有求爱。
所以，哥们，能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吗？
与林淮初一样，程闻不知道林淮初的内心所想，可他就是下意识怕对方会疏远他。
已经等了那么久的人，程闻对于林淮初的感觉，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至于已经消弭在那此高烧当中的小程闻，程闻自觉这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人。
“就是，害怕会再次发生那种事。”
“什么事，再被绑架吗？”
“差...差不多。”
“为什么？我又没得罪什么人，更何况，我马上要辞职了程总。”
林淮初说的一脸真称，仿佛根本不知道程闻为什么会这么想。
是这样的吗？
程闻明明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可却并不高兴。
他...他要辞职了吗？
也确实，呆在公司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但不管如何，程闻此时确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老婆都要跑了，谁能高兴呀，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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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是一个幸运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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