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
“下午还有四床货,243床19号,反工,表带印花不对,打错了。”
我干坐着等胡闲盛菜,随便看会群聊,差点没给我看死了。
“怎么开四床货啊,不是吧,今早的第三床货才刚开,又开四床。”我愤愤地关上手机,“不会做到天亮吧……”
“怎么了?”
胡闲盛了一碗饭放在我面前,还给我打了昨天中午我买了没喝完的冰红茶。
我哀叫一声:“今天居然开七床货,我不行了,累死怎么办!”
胡闲邹眉,“六床货你都干到十二点,七床你不会三四点才回来吧?”
“大概吧。”
我看着胡闲做的饭菜,都没胃口了,干巴巴地往嘴里塞鸡块,“晚餐我不回来吃了,点快餐,随便对付两口。”
胡闲认真看看我,漫不经心地说:“要不要我去帮你?”
我脑子一个激灵,对啊!叫上胡闲,肯定干的比一个人快,“要!”
桌上两个塑料杯装着饮料,胡闲拿起被子,抿了一口,最后慈爱地看着我,“要我帮忙,可不是免费的。”
“行啊,我这天的工资我分你一半。”
嗐!多大点事。
陈有为笑得过于灿烂的笑容放大在胡闲脸上,他伸出左手,张开形成一个大巴掌,放在少年圆润的屁股上。
“噗——”
正吃饭呢,屁股就被袭击,发烫的手还在不停地蹂躏我的臀部,我吓得跳起来。
面部的热气蔓延全身,我都不敢直视胡闲邪笑的脸,说话磕磕绊绊,“你……你,简直变态。”
“说正经事呢,你……干嘛摸我屁股。”
胡闲说:“我只是用行动表示我想要的报酬。”
说的一脸正经,肌肉发达的手却过来勾我的手,我缩到墙边,不妙的是,手还是被他拉到了,一下子拉到他坏间,坐到他腿上。
“等等……我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完的。”
开什么玩笑,即使有胡闲去帮忙,我们两个也要工作到十二点,再让他做到底,那不得到凌晨三四点?!
我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晚上还要被蹉跎……还不如一个人在厂里开开心心做工,胡闲简直就是变态!
胡闲的手横在我脖子上,怪隔人的,他不容反驳地说:“你已经答应了,我会去帮你的。”
“不是,我没有答应啊。”
我挣扎地站起来,“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自己说要我帮忙的,好了,收拾收拾桌子我们就去工作吧。”
我被他一把推到门口,纠结又害怕,“做可以,但你别像放假的时候一样……做尽兴啊。”
胡闲把碗放盆里,剩菜放冰箱,拿上钥匙,闻言调侃道:“这可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我赶紧往前走,骂:“变态!”就跑了。
“呵呵。”
制衣厂灰尘大,声音也吵,我给胡闲展示了一下即将要做的那一小部分,等其他普通工人给裤头上好拉链,我就会给他们压那个部分。
“嗡嗡——”
我顺滑地推过,机器的两个针头在我手下滑出一条直线,“就把它平放,脚踩下面的时候轻轻推出去,好啦。”
“你试试。”
我起开后让胡闲坐在我专属的坐垫上,站在旁边看他,胡闲挑挑眉,很不屑地拿了另一个裤头,放在针头下。
看到他这么自信,我以为他肯定颇有天赋,结果胡闲脚一踩,手一推,拉出了一条很歪的线。
“什么啊?”
我不满地给他一掌,“我还真以为你一看就会呢。”
胡闲面色不满地看着桌子上的布,“我再来一次,肯定不会再歪了。”
“行。”我指挥他下脚,双手搭在他手上,“稍微控制一下方向,轻轻踩一下,到位置了就马上停。”
胡闲这样的大块头竟然被我教怎么车衣服,他还神情认真的学习,我涌起心里说不出的雀跃。
果然,尊尊教诲下,胡闲很顺利地车好两条笔直的线,他低头又拉了一条裤子,轻松地车好了。
“嘿呦,真不错呢。”我得意忘形的轻拍他的头发,胡闲一记刀眼吓得我立刻收手。
我急忙转移注意力,说了一些事项,“车衣服的时候手要注意,千万不要顺着衣服被扯到针头下,还有右手边的那个会转的东西,你也别碰,小心手被搅断了。”
“你看这个梭壳,如果没线了,你就换这个梭芯。”我边说边扳开梭壳的卡扣,把整个梭壳拿出来,“你把空梭芯抠掉,拿个满的塞回梭壳里,线头记得卡进槽里。”
“你拉一下这个线头,然后把梭壳放回去,有清脆的咔声,就是可以。”
制衣厂噪声大,少年清脆的声音散漫在耳边,神情严肃又很认真,是胡闲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自信和熟练。
看来他随便给陈有为找的厂,他很珍惜也很努力工作,胡闲思绪万千,根本没听陈有为在讲什么,少年气得拍了拍桌面。
“发什么呆呢?让你过来工作,盯着我的脸干嘛!”
胡闲的眼神很炽热,我做贼心虚般看了一眼周围,低声咬牙切齿:“你给我收敛一点!”
“啧。”胡闲嗤笑,反而伸手掐了我的脸,很用力的那种,我火急火燎的拍开他,留下一句“你好好干”,就跑了。
我有两个桌子,一个桌子在5号面前,另一个桌子在打边旁边,也是双针,旁边已经堆满了几扎上好拉链上好布袋的裤子。
我的工作就是给这些裤子合后裆,早上开了三床,堆积了几百件,我抱了一茬放在桌边,坐下来就开始车裤子。
我边车裤子,打边就边和我聊天,“你兄弟来帮你啊?”
在厂里面,我们都不叫对方的名字,都是看他做的什么工作和编号来叫人的,我们是二组的,二组有5号,13号,1号,22号,15号,一个打边,一个双针。
我进厂后,他们都是按编号这么叫的,给布袋后袋和裤子打边的人,我们就叫他“打边”,我的机器有双针,所以我就是“双针”。
“是啊,他看我工作太忙了就来帮我,你老婆今天没来帮你吗?”
打边手速极快地给一打后带打边,一秒两三个,说:“她厂里也忙了,只能我自己来了。”
我随口回:“其他厂最近货也多了,都有活干咯!”
噪杂的间隙,一个女生拿着剪刀站在我的桌前,她是22号的女儿,还在上大学。
我们厂货多,经常干到凌晨,22号是个大妈,她干得慢,她在上大学的女儿就来帮她。
很听话懂事的女孩子,还上过大学,我看着她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羡慕,蓦地,一个巴掌扇到我圆滚滚的头上。
“看什么呢?”
低沉裹挟怒气的嗓音在我耳边炸开,胡闲身高腿长,坐在我桌边,眼神充斥在床上的**和侵略,我心脏忽的抖了一下,眼珠子飘忽。
但我又没干啥,我又挺直腰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这小姑娘,大学生咧!”
胡闲嘲弄一笑,“小姑娘?她比你还大。”
“什么?怎么可能?”我不相信,睥睨他,“看着不大呢。”
“大学生最年轻也19岁了,她不大二了吗?二十了吧?”
那个女生就蹲在地上剪两条裤子之间的线,闻言对我腼腆一笑,声音小小的,却又很坚定,“哈哈,是的,我二十岁了。”
恰如一道惊雷劈在我身上,我尴尬极了,我一直叫人小姑娘,这“小姑娘”也一直叫我叔,合着我比她还小。
“呵呵呵,二十岁好啊……”
“嗤。”
胡闲身高腿长,坐着的时候慵懒又带着些雅,眼睛调笑地看着我,高高在上的。
我一直怀疑他是王子,但没证据,我不小心看呆了,直到他吐一口烟在我脸上。
“咳咳咳……”
随着咳嗽我脸也红了,低着头加快速度,试图让蹲着的大学生手忙脚乱看不到我们俩之间的互动。
不过我车裤子的速度越快,大学生剪得更快,很快就剪到我车的这一条裤子,我着急,针线卡住了,我急道:“你别剪那么快啊,我车一下你剪一下的。”
大学生害羞地点头,听话地不动了,我低头拿着剪刀把卡线的部分解开,胡闲无所事事地看着。
大学生她妈妈,也就是22号,她还剩一茬裤子没压,拿过去放在5号前面的桌子上,喊了胡闲,“唉!帅哥,这里还有一茬,你先帮我压一些嘛。”
我扭头看着那个大妈,她和我同乡,说话有点口音,也是个很纯朴又老实的人,我抬头看胡闲,他面露不耐,眉头微皱,没有动。
我暗自叹口气,这大爷,来帮忙别人使唤还不乐意了,我拉他,“你快去帮她压完最后一茬。”
胡闲姿态优雅,没动,吞云吐雾,我啧一声,低声下气,“报酬!”
还一动不动如一尊神像的男人瞬间站起来了,走过去,动作很快地拿起那茬货,我愣神间,我们两个目光对视,他勾唇一笑。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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