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麦她脑海里就浮现她在桌子上处理那些麦秆的情景,将麦秆浸水刮去杂质,再切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根据熨烫、刨丝、拼贴等技巧制成一副散发的黄金光泽的画。
她前世是个麦秆画非遗手艺者。
正巧她可以运用自己的手艺做出一副麦秆画跟人换粮。
仇舟雪去找了几户人家,拿着身上为数不多的银两前去换取麦秆。
起初她寻得人家都碰到她都不愿拿着麦秆跟她换银两,生怕她有什么可怕的目的。
后来她找到一户只有爷孙三人的门户,开门的是两个孩童,年纪大一点的男孩警惕的看着她,后头年纪小的那个女孩躲在自己哥哥后头怯怯的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丝好奇。
男孩皮肤都十分黝黑,女孩还好些脸蛋特别红些,两个都特别的瘦,但眼睛特别亮直直的看向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好几个洞,肩膀袖口都混着地上的泥。
“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仇舟雪露出亲切一点的笑容问道。
孩童还未张开嘴回答,就听到里头传来虚弱沙哑的声音,“谁啊?进来说吧。”
两个小孩带着仇舟雪进屋,只见一老头瘦骨嶙峋驼着背,皮肤依旧黝黑,颧骨高起,脸颊凹陷,与孩童黑得发亮的眼珠子不同他眼睛发灰浑浊。
两个孩子赶紧搀扶着老人走到一旁破烂不堪的板凳坐下。
“您是?”
“老爷子,你们家有麦秆吗?我是来买麦秆的?我这里有十文你看同意否?”
老人赶紧摆摆手,“小娘子你这十文太多了,如若按平时米价可买六到十斗米了,这麦秆也不值这些钱。”
“老爷子,我要的是新鲜的麦秆,且现在日子不好过,十文算上我叫你们的雇工费,帮我整理把麦秆整理好,你觉得怎样?”
只有新鲜的麦秆做出的样子才是呈有光泽的金黄色,陈年旧秆都发黑了用不了,
老人想想今年光景叹了口气也是点点头。
仇舟雪跟着两孩童去房屋另一间,去取麦秆。
“这几日夏收收麦都是你阿爷收吗?”
贫穷人家收来的粮食只能放在铺好干草的地上,她看着摆着整整齐齐的小麦放在空旷的地上看得有些少的可怜。
“不是,我收的!”说到这里男孩很自豪的挺了挺胸膛,满眼自豪的看着仇舟雪,“阿爷身体不好,我是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阿爷和妹妹!”
“很厉害!”仇舟雪也顺势夸奖男孩。
仇舟雪抱着一捆麦秆走回自己的住处。
现如今正是正午时分,许多农户都回去歇响,路上已是无人。
仇舟雪也是沿路回自己的住处,路上偶尔碰到的人见她如同见到猛兽般离开。
突然她从树荫底下听到农妇在那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日李少爷又犯病了。”
“哎呦真是可怜,年纪这么小天天吃着药吊着命,这往后几十年可怎么办呀?”
“听说那少爷吃的药可金贵,都要托着胡商去找药材买过来,看日子这几日胡商也要来咱们这儿了吧,听说那药材的银两可是贵了,这几年收成不好也不知这李老爷哪来这么多的钱。”
“这钱还不是从俺们身上拿去的,地租年年涨,收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少,交的粮没少,俺看他儿子吃的药钱全是俺们的血汗钱!如今再来个什么知县,还不知道要从俺们身上搜刮多少,如今都快饿死了,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你不能这么说,这李老爷比汪老爷他们好多了,说是汪老爷看着和善,但前一段时日汪老爷他们谁都没降只有他降了地租租金,也是他拿出的粟米最多,这俺们才能坚持到现在还能多一点饭吃。”
“哎呦说到这俺想到一件事,俺正巧撞见李老爷和汪老爷吵起来,哎呦瞧着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说什么“粮食”、“银两”、“朝廷”还有李少爷的事,俺离得远听不太清,后面看到俺他两就走了。”
“难怪今天没看到李老爷,原来......”
还未等其中的一位农妇说完话,一旁的一位农妇撇见经过的仇舟雪,用手肘碰了碰那位农妇,那位农妇也是瞧见了她也瞬间闭上嘴,都四散开来回家去。
果然,乡绅与平民之间也是有矛盾冲突,虽然汪淼一行人也是拿出了自己的库内的粮食分给百姓,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多年来的穷苦劳累加上年年涨价的租金,已是让百姓们疲惫不堪,怨声载道。
而且农妇口中的李老爷看来是乡绅们的突破口,还有这几日要来这边的胡商,若是她将麦秆画卖与胡商也是能换得一些粮食,虽不是那么多,但也可以试试。
看来她得去会会这位李老爷。
回到自己的房内加工麦秆画,她先将麦秆浸泡一天,将其泡软才能接着开始下一个步骤。
累了一日,她终于能好好的清理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拿着帕子浸水轻轻擦拭周边的血迹,再拿包裹中的一瓶金疮药来撒在伤口上,上完药后就睡在木板床上,虽木板床有些咯人,但今日一天情绪起起落落已是十分疲惫,也是毫不例外的睡着了。
第二日,仇舟雪起了个早前往李老爷家中
“仇大人喝茶,我家老爷等会儿就到。”
仇舟雪微笑点点头接过小厮手中的茶水,四处打量着这李老爷家。
这家中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木头做成,但摆设不多,显得有些空,墙皮都有些裂痕,看着出陈旧感。就像她手中的茶杯,虽是精贵的青瓷,杯里却盛是粗茶,喝起来还是有股放久的霉味。
“草民见过仇大人,仇大人久等。”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到不久,李老爷客气了。”
李老爷看着是个四十多岁高挑的男人,虽看着瘦长瘦长一条,但一道浓眉横在脸上,一脸正气撑起细瘦的身材,让人不会觉得瘦弱。
仇舟雪也请李老爷坐下,两个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她不急得与李老爷说出自己到来的目的,依旧是放松喝茶,不开口。
李老爷也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的模样,抿口茶“不经意”观察她的动作,手掌微微摸索着自己的膝盖,看得出有些不安。
“咳,昨日因小儿有疾没能面见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李老爷率先发话打破局面。
“无事,可怜天下父母心能理解,不知令郎有何顽疾?”仇舟雪问道。
“哎,因胎里不足,小儿从小体弱多病,也是患上了咳疾,也因这病不能情绪起伏,不能受风尘花粉,也是愁人呐。”
李老爷说到这,也是一副愁苦的模样。
不能受情绪起伏,也不能受风尘花粉,这不就是哮喘?
“李老爷令郎是不是一旦受到了这些,一开始会疯狂咳嗽,再是呼吸急促,最后气短喘不上气?”
仇舟雪疑问道。
李老爷听到她描述的与自己的儿子病发时几乎无差很是震惊,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怎知我小儿病发症状就是如此。”
仇周雪刚想着回复,结果门外有命小厮满头大汗急冲冲的模样冲进前厅喊道:“不好了老爷!少爷又发病了!”
李老爷听闻也顾不上她这名外客,猛地起身就是往外冲。
仇舟雪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跟了上去。
一间屋子,还未进门见看到里面三四个人围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倒在地上,胸膛猛烈上下浮动在那喘气着,喘息声像破烂的风箱,面色因缺氧而红,露出痛苦脸色。
“快快把少爷的药拿过来给他服下!”李老爷神色紧张慌张地喊着奴仆。
“老爷少爷的药正好吃完了!”一位丫头哭丧着脸喊道。
李老爷听了如临大敌,面色焦灼,“这这可怎么办!来人来人!赶紧去找乡里的大夫!”
一时屋里乱哄哄的,不知有谁提议说把这李少爷抬到床上去,李老爷也同意了,众人又是七手八脚的准备将李少爷抬起。
“都别动他!”
仇周雪看着那少年还痛苦的喘着气,还要被众人这么折腾也是可怜,便连忙制止。
那抬着李少爷的奴仆停下手有些无措的看看她又看看李老爷。
李老爷面上带着怒气眼里含着不满,但奈何因她的身份,李老爷强压怒火准备叫人把她请出去。
仇舟雪一个箭步上见,将奴仆的手都扯开,“把手都拿走!人都别堆在这儿!你们家少爷喘不上气!”
下人们一听到少爷喘不上气,纷纷把手撒开,人群也散开一些来,但还是不明仇舟雪的举动,怕她伤到自己少爷,还是在一旁站着盯着仇舟雪的一举一动。
“仇大人!”
“我能救你儿子!”
仇舟雪听到李老爷再次出声阻拦,直接将自己的动机说出制止住他人的不信任和阻拦。
毕竟现在无人可以救李少爷,她的行为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把窗都开开!除了李老爷闲杂人等全都撤制门外!”
“快快!把窗开了都出去!都出去!”
李老爷原先脸上的怒火都不见了,他把仇舟雪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听到仇舟雪的吩咐,赶紧其余都撤至门外。
仇舟雪将李少爷扶起身坐直,推着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听我话做保你一命。”
李少爷已经喘得两眼通红,眼泪流出,听到仇舟雪这句话,连忙点头,他拽着仇舟雪的衣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
“听我指令,慢慢用鼻子吸气,好,再吸,可以,来缓缓吐气,吐六数,一二三四五六......”
李少爷按着指令做,虽刚开始呼吸急促紊乱但往复循环几次,慢慢的也是能照做稳住自己的呼吸。
“李老爷,叫人去把姜捣碎拿来,还有家中是否有薄荷、艾草此物,薄荷艾草两者有其一就行。”
闻其辛辣之物可以使气管扩张,使其呼吸流通;而薄荷艾草这种清凉通窍之物,可舒缓患者情绪。
“诶诶,去拿去拿。”
也就是这样来回折腾着,李少爷的哮喘也逐渐缓和下来,仇舟雪也就离开卧房与李老爷回到前厅继续喝茶。
“草民不知如何感谢仇大人,若不是今日有仇大人在,怕是小儿这条命不保,大人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李老爷听到后来去找大夫的下人回复,正巧大夫前几日采药去了,否则今日若不是有仇舟雪在,他儿子这条小命怕是没了。
想想这儿李老爷不禁生出几丝后怕来。
仇舟雪摆摆手,”举手之劳,也辛苦李少爷今日病发不重,要不然我也无可奈何,不过老爷还是多备些药,以免像这次药吃完大家都慌了手脚。“
李老爷叹息,“我儿吃的药精贵,每年拖着路过咱们这的胡商带来,没想到今年发病次数多了,药也就用光了。”
终于说到点子上。
她想着自己做出的麦秆画是否能跟胡商拿去换些粮食去,但可能不多,起码先能换到一些也是好的,再者想叫胡商拿去市场看看她这个麦秆画做得是否能受这些人的欢迎,,若是她这个麦秆画大卖,她看这个乡里可以用麦秆作画,形成独特的经营方式,从而促进富裕。
这样起码大家有个手艺兜底,不用像今日这般靠天地吃饭。
也是今日凑巧能碰到李少爷发病,这样她从前世意外知道的哮喘急救法可以帮助她拿下李老爷的一个人情。
“李老爷能否让您帮我个忙?”
李老爷微微一愣,随后说道:“仇大人您说,要是草民能帮得上忙的,草民一定尽自己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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