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大哥帮忙传个话,就说卖菊花的小娘子,给山长送些不值钱的山货。”林姝正好挡住了熊掌,门房的人没看见。
山长曾特意嘱咐过,若是一个卖花的娘子过来,一定要通传,他想了想便让人去通传了。
通传的人没说清楚,山长以为有花送来,便出了门。
没看见卖花的车,倒是看见一车肉,他条件反射皱眉。
“山长好,一直感念山长喜欢我的花,照顾我的生意,之前日夜难安,不知如何感谢山长,可巧了,昨儿个打了两头熊,听说熊肉于冬日吃最是滋补,对身体极好,便想着给山长拿来尝尝鲜,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的唐突了,倒惹山长不快,小女子在这里给您道歉。”林姝说完行了长揖礼。
“可别。”山长虚托了她一下,没让她拜下去。
“你这个小丫头,能说会道,真真是灵的很,可我身为一院之长,不能平白收你东西,只是这东西我确实想要,我可以花银钱。”山长捋着胡子摇头失笑。
林姝笑着给他包肉:“好,一条后腿、一个熊掌,收您五两银子。”
山长摇头,用手指隔空点点林姝,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眼前的小姑娘眼亮清澈,虽有攀关系的心思,可大大方方把心思摆在明面上,无论如何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知道她诚心要送不勉强,他也没再推脱,把银子递给林姝,对着门房招手让他拿肉。
“剩下这些可是要卖?”山长有些迟疑的问。
林姝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怕自己再送,若是知道自己要卖,就让下人去买。
“熊腿和熊掌不再卖了,还要去南市卖一头熊肉、内脏和下水,有好多人远远等着要买,估摸着一会就没了。”
眼前的小姑娘一下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山长真的是无数次感慨,为何这般伶俐的孩子是个女子,真是可惜可惜。
一路要买熊肉的人,跟着林姝他们到了南市。
“啥,这肉卖500文一斤?”乍一听到500文一斤肉,路人惊叫出声。
林姝守着摊子十分淡定,这熊应该是冬眠被吵醒,本来就不胖,杀完后去了皮、四肢和熊掌,还有内脏和骨头,纯肉最多剩一百三十斤,至多能卖出六十两。
“肉500文一斤,骨头200文一斤,内脏300文一斤,下水200文一斤。”
“这可是熊肉,最是滋补筋骨,整头卖没有五百两别想,今日我零卖,大家还可以尝尝鲜。”
趁他们犹豫的时候,林姝小声跟邵衍说:“一会人多注意不到你们的时候,把剩下的熊腿、熊掌和你们车上那头熊推回村,那头不在这里卖。”
邵衍一切听她安排,什么也没多问,点头应是。
想零买的一直犹豫没下手,这时一个书院护院打扮的人直接要了二十斤里脊处的肉。
称和斩骨刀是在来的路上买的,林姝痛快的给他称了肉。
他买完后几个酒楼和饭馆的没再犹豫,转眼间八十斤肉没了。
这会邵衍两兄弟已经趁乱离开,围观犹豫的人看着摊子上只剩这么一点肉,再看另一头熊没有了,顿时有些急,你一斤我一斤的争抢起来。
熊肉没了就抢熊骨和内脏,最后那副熊下水一直没人要。
等林姝卖干净肉推着板车离开,还有刚得到消息陆续赶来的人。
其中还有张清宴和林峰派来的人,他们到家发现熊腿和熊掌后,想着再买些肉,没想到等回来的消息是卖光了。
哪里都不缺富贵人家,野物在这个时候是难得的美味和滋补,没有买到的人觉得十分可惜。
等林姝到家,邵家两兄弟远远的看见她后,把熊肉推到她家门口。
林姝没多说,拿着斩骨刀把一头熊从中间破开两半,她力气大,切肉切的无比丝滑。
切下来一半后又分了一半,把四分之一放到邵家车上,又给他们放上一个前腿和熊掌。
“咱两家把这一半分了,剩下半扇我拿到村里便宜卖了。”她打算自家留四分之一肉,再留两个熊腿和熊掌,剩下一个熊腿和熊掌给里正送去,再送林竹10斤肉、几块骨头,剩下的就卖在村里。
“这么贵的东西,应该都卖了或是你留着吃,干甚给我们。”邵恒不好意思,被人救了还要拿人家打的猎物,这像什么话。
“是啊,这些肉你留着吃。”邵衍皱眉显然也是不同意。
林姝跟关系好的人不耐推拒,看着熊肉说:“这东西最是滋补,不为你们自己想,也得想想邵大伯和伯娘、梨花姐姐、燕飞和孩子们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别再推脱了,趁着天色还好,我先把东西该送的送,该卖的卖。”
她不欲再说,把自家留下的放到厨房,推着板车去了里正家。
两人思考良久,没有再拒绝,推了东西回家。
到了里正家自然又是一番客气推拒,林姝是真心要送,推拒两次后他们安心把东西留下,最后让她在自家门口摆摊。
慢慢有人围过来。
“姝丫头,你卖熊肉?咋卖啊?”里正家的邻居问。
“是,婶子,我卖熊肉,肉20文,骨头8文。”
她话音刚落,围过来的人群中,有人人惊讶的喊:“20?人家一斤肉才13文。”
李秀英大儿媳妇嘲讽一笑:“我说嫂子,你说的是猪肉,这可是熊肉。”
“熊肉咋啦,不都是肉。”说话的人很是不屑。
旁边刚从县里回来的木匠说:“巧了,今日我去摆摊,听县里人说有人卖熊肉,要五百文一斤,是不是大侄女卖的?”
林姝点头。
众人哗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熊肉最是滋补筋骨,这些年,尤其是这半年,我承蒙里正一家和乡里乡亲关照,便想着好东西也不能都让城里人吃了,反而咱自己人没尝过,所以特意留了给大家尝尝。”
她说的是真心话,钱是赚不完的,有些人情别人或许不在乎,她却是在乎,为自己说过话帮过忙的,曾给可怜的原身塞过饼子或者吃食的,这种恩情她不会忘、也不能忘。
但是她也明白,东西不能白给,这个头一旦开了,以后无论什么事,大家都觉得她是应该做的。
“那你咋不白送。”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果然,到哪里都会有这种人。
“你怎么不把自家粮食送给我?怎么不把银子留给我?既然不给,为何惦记我白给你东西?我便宜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是本分,不要得寸进尺。”林姝丝毫不给面子的回怼。
“可不,真是笑话,500文和20文你是分不清?我都懒得骂你,人家给你留了便宜肉还蹬鼻子上脸了,还想着白送,你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里正隔壁家大婶看不惯回怼,她看向林姝说:“丫头,别搭理他们,给婶子来两斤,再来两根骨头,赶上过年补上一补,咱也尝尝城里富贵人家吃的,好好品品熊瞎子是啥滋味。”
“好嘞。”林姝利落的给她挑了好位置的肉,又多送了两根大骨。
拿着肉的婶子仿佛赚了天大便宜,别提多开心,她笑的灿烂:“托姝丫头的福,咱也尝尝500文的肉啥味。”
她说完拿起这吊肉和骨头在众人眼前晃过,然后高高兴兴回到人群里看热闹。
见有人买了,想到500文和20文的差距,觉得这个便宜赚大了,其他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加入,大家你半斤我一斤,不到半个时辰,把半头熊买光。
林姝把熊肉卖完,给林竹的熊肉也送了后,高高兴兴回了家。
熊肉处理完,人情维护完,她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
晚食切了一块熊肉,用白菜炖熊肉,又捡了两根大骨砍断,放在小驴子上煮骨汤。
吃完一整盆白菜炖熊肉,收拾好灶房,她坐在屋内火炉旁,一边剥着烤栗子,一边喝着大骨汤,别提有多美。
今天白天在县里卖了58两474文,在村里卖了1两897文,自己剩两个熊腿、两个熊掌、四份之一头熊肉,还有两副熊下水。
有这些东西,这个冬天她能过的很舒服。
骨头汤的香气盘旋在屋内,冬日里头一次,林姝觉得晚上睡觉不再冰冷,手脚缓缓发热,睡梦里都带着甜甜的微笑。
第二天一早,大锅中从昨晚满满一锅骨头汤,炖的如今清清亮亮只有不到一碗,她起床洗漱好喝下这碗汤,给炉子里添上柴和炭,没把大锅的骨头拿出来,直接在里面放上盐和水,切上十来块红烧肉大小的熊肉接着炖煮。
把家里的炭火重新燃起,家里暖和了。
花儿的状况非常不错,长的很是健壮。
天歌大白饿了一碗,林姝自己还没吃饭先把两只大鹅喂饱。
这悠闲的一天又开始了。
腊月初八,‘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粘……’
林姝东拼西凑,勉强凑了六种粮食,早晨出门时大火煮沸,然后撤了大部分炭火,用小火煨在小炉子上,她拿着在村里买的蘑菇干、自己晒的桃子干、梨干、梨膏和一坛子油底熊肉去了沈尚松家。
今日沈尚松在家,把她请到了客厅。
“沈老是为我治病才屈尊留在这里,我身无长物,没甚好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农家货,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我只能厚着脸皮送了,给沈老送个年礼,提前拜个早年。”林姝说到这里,轻轻一拜。
沈尚松捋着胡子,看她来拜年十分高兴,这丫头重情义,逢年过节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礼数周全无比、又知进退,若不是这丫头身上确实存在着未经世家大族雕琢的山野之气,一度让他觉得这小姑娘根本不属于这里。
“好好好,快起,快起,老夫还没谢过你送来的熊腿和熊掌,你倒是这般客气起来,你送的每样东西都十分合我心意,我观你面色十分自然,想来身子怕是好了许多,快来让老夫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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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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