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砚无助地眨巴眨巴眼睛。
结束了？
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嘲讽他两句他这样的贫民没有资格进入艾克斯罗尼亚学院？
那些他熟悉的固有流程怎么没来？
沈千砚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宋行秋抬起头看向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沈千砚如梦初醒，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
宋行秋继续低头看书。
他看到不会的地方了，很慢地翻阅着。
沈千砚战战兢兢挪动两步，宋行秋果然没有看他，完全不在乎他的动作和行迹。
他是让自己走？
沈千砚不敢置信。
宋行秋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甚至偏向于友好。
在学院里受尽了冷眼，在一年前还不过是个普通的初中生的沈千砚犹豫片刻，终究忍不住向宋行秋试着靠近了一步。
沈千砚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在看高一的物理吗？”
刚刚宋行秋出去以后，他看了一眼这本书，发现这是高一物理的教材解析。
当时他的大脑全都被外面的人和事占据了，所以都没来得及管这突兀的书。
他还以为是宋行秋拿错了书。
没想到真的是他要看！
宋行秋看向他，坦坦荡荡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沈千砚被宋行秋理所当然的反问噎住了。
他斟酌着开口：“可我记得你跳级上的四年级……”
宋行秋公开的资料，在学校论坛上传疯了。
沈千砚自然也能看到。
宋行秋的目光变冷了许多。
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不高兴，可宋行秋不是宋闻越那种幼稚的人，不会因为这点调侃和挑衅就会生气。
他难得对着沈千砚多说了几个字解释：“我之前都在联邦上的学，对这里的教材不熟悉。”
沈千砚了然，他又尝试着开口：“那联邦和帝国的物理教材有什么不同吗？”
宋行秋：“……”
他要能精准地说出所有不同，他还用得着坐在这里补习吗？
这人来找茬的是吧？
察觉到宋行秋不算友善的目光，沈千砚终于通了其中的关窍。
他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觉得你都特意跳了一年学，上四年级了，一定是成绩特别好才会……”
沈千砚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以前宋闻越骂他没有情商，不会说话，不会做人，就是个蠢货的时候，沈千砚会反驳宋闻越明明才是那个真正没有情商，不会说话，不会做人的蠢货。
他觉得自己其实挺会看眼色的，也很有情商，只是不愿意配合这些可恶的世家公子小姐。
今天看来，宋闻越骂的这句话，倒也不是完全冤枉了他。
宋行秋已经扭过头，没有再理睬沈千砚了。
他把小说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对沈千砚整体的感情倾向是带同情的。
虽然他认为沈千砚的手段不够聪明，思想也太幼稚。
但对于一个家庭美满，正常长大的孩子来说，在这个年纪，没有被学院里纸醉金迷、扒高踩低的氛围带着走，反而奋力地反抗不公的森严等级制度，已经算是拥有非常清醒、优秀的认知了，内核很稳定。
只是他想法太过于理想化，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学校里趾高气扬的同龄贵族少爷小姐，实际上，他的对手是公子小姐们背后的利益集团。
在阶级高度固化的今天，在一群天龙人当中谈平等，过于天真。
用统治阶级制定的律法掀翻他们的统治，未免太可笑。
能够制定新规则的人，永远都是更强大的人。
要不是这是一本以他为主角的汤姆苏小说，沈千砚最后的下场只会是触目惊心的可怕。
嗯，现在看来，沈千砚不止天真，还没有眼色。
宋行秋给沈千砚下了定论。
沈千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看宋行秋虽然不高兴，但没有对他动手，甚至没有骂他。
宋行秋的确和他们不一样。
不知道怎么的，向来非常讨厌这些特权阶级，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沈千砚，今天却总是想和宋行秋说两句话。
他斟酌了半天，鬼使神差地没有走，再度开口：“那个……你手里的教材解析虽然很热门，写得也挺好的，但是如果要应付考试的话，我觉得另一本更好。”
宋行秋听到这话，终于重新抬起头看向沈千砚。
沈千砚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回总算说对话了。
宋行秋……好像比他想象中的好哄。
他去拿了他认为更好的物理教材解析的书，送到宋行秋手中。
然后不等宋行秋说话，他把高一其他他认为最好的解析书都拿来给了宋行秋。
就连高二的以及艾克斯罗尼亚拓展的部分，他都写在了便签纸上交给了宋行秋。
他急切地向宋行秋展示自己的能力：“我成绩很好的，平时都是年级第一。”
“虽然我今年才高二，但高二的内容我已经自学完了。”
“三年级的我也已经在看了。”
“如果你需要三年级的教材解析书目推荐的话，我过段时间可以整理好了拿给你。”
沈千砚说完以后，又有点后悔了，他这样听起来特别自吹自擂。
宋行秋会不会反感他的自我夸赞？
他紧张地观察宋行秋的表情，发现宋行秋神色缓和了许多，并没有觉得他的自我夸赞有什么问题。
宋行秋倒是觉得沈千砚这样很好，自我定位和能力认知很清晰。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沈千砚的成绩他再清楚不过。
这家伙天生就是来学习的，那么多豪门子弟从小补课，愣是考不过一个纯靠自学和跟着老师学习的沈千砚。
每次考试都是碾压式第一。
宋行秋相信沈千砚给的绝对是最好的。
宋行秋拿到小说认证的最强学霸的教辅书清单，心中松快了许多，向他点头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第一次收到来自贵族学生道谢的沈千砚还有点不习惯，他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应该的。”
“今天你还帮了我呢。”
宋行秋“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他继续看书。
沈千砚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另一边开始看书。
宋行秋没有赶他走，他们俩一起在图书馆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中午。
·
宋行秋和沈千砚一连在图书馆一起学习了三天。
沈千砚不敢和宋行秋搭话，只是沉默地将自己的笔记放在桌上。
宋行秋也不客气，拿起来就看。
沈千砚看到宋行秋愿意看松了口气。
他一直都怕宋行秋突然蹦出什么“我不看平民的笔记本”、“我和你很熟吗？”、“平民，少跟我攀关系了。”之类奇奇怪怪的句子。
在学院一年多，沈千砚碰到许多一开始看起来还挺正常的贵族学生，稍微多交流两句后，便会突然“坏掉”，沈千砚简直都有心理阴影了。
还好宋行秋没有这么说。
他只是沉默地快速翻阅书籍和笔记本。
沈千砚发现宋行秋看书的速度非常快，看来他当初选择跳级果然还是有底气的。
宋行秋有了沈千砚的推荐和笔记本，他学得事半功倍，大大加快了他的补课进度，这样学下来，不出一个月就能补完一年级、二年级的内容，三年级的也可以学一部分了。
可惜沈千砚还没有上三年级，没自学多少三年级的内容。
这部分宋行秋打算让他的补课老师帮他整理一下。
沈千砚和宋行秋虽然中午都待在图书馆，但他和宋行秋的交流仅限于学习上的一些事。
其他的他们俩都没有提过。
今天是周六。
周六、周日两天双休，他可以把全部时间都拿来补课，进度快了很多。
沈千砚今天进来图书馆看了会儿书，眼看着快到晚饭时间了，他看向宋行秋的目光越发频繁，表情也越来越犹豫，欲言又止。
宋行秋放下手中的书，主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记得书里的沈千砚做人挺干脆利落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变得犹犹豫豫，老是欲言又止。
因为他不是书里原有的角色？
沈千砚听到宋行秋问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可以说了：“最近学校里那些贵族学生又在欺负特招生了。”
他说完后，突然意识到，宋行秋才来这个学校一个礼拜，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学校里的有关贵族学生和特招生的老传统。
于是他又着急忙慌地跟宋行秋解释，这个学校里，贵族学生欺负特招生是家常便饭。
已经算是校园文化的一部分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他大着胆子，说：“其实之前他们用在你身上的手段，就是用在我们特招生身上的手段。”
沈千砚说完心中忐忑。
宋行秋会不会觉得他这是在暗示宋行秋帮他们特招生解决那些贵族学生？
宋行秋本来就没义务做这些，更何况就算他被宋闻越刁难，宋行秋也是贵族的一份子，甚至还是宋闻越的亲叔叔。
沈千砚其实也摸不准宋行秋、宋闻越两个人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但他俩都姓宋，这点不会错的。
沈千砚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的时候，宋行秋了然，问：“他们最近又这样了？”
沈千砚点头：“对。”
如今的艾克斯罗尼亚早就已经自觉分成两个团体。
一个贵族学生团体，一个特招生团体。
沈千砚虽然只有二年级，但他从一年级入学以来，便一直冲在反抗宋闻越他们的欺凌的第一线，加上他学习成绩非常好，久而久之就成为了特招生中的领头人。
基本上特招生发生了什么都会跟他说。
所以沈千砚很清楚特招生们的处境。
宋行秋这两天也有所察觉。
他们班还好，有他在，班上其他人不敢有小动作。
但是偶尔他在走廊，总是能看到一些神情不太对、眼神躲躲闪闪的学生。
看到他来了，动作就自动停下。
宋行秋知道这群家伙肯定不会轻易地改好，但没想到复辟会来得那么快。
一周都没满，就已经忍不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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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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