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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7 江浸月

"虎子哥..."很快,云柯便听见江浸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少女死死攥住少年的衣角,"你别走..."

虎子粗糙的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傻丫头,我是去赵员外家做工挣钱。"少年耳尖泛红,声音越来越低,"等攒够了银子就...就娶你过门。"

"我不要那些银钱..."江浸月拼命摇头,发间的桂花簌簌落下。

虎子却挺直了腰板:"我是男人。"他拍了拍腰间砍刀,"你要不要,我都得给。"说罢,转身大步离去,包袱在肩头晃荡。

待转过村口的歪脖子柳树,确信江浸月看不见了,这个方才还硬气的少年突然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嚎啕大哭。泪水砸在尘土里,和着桂花瓣,凝成小小的泥洼。

不久后,秋风渐凉,金桂凋零。江浸月的爹在赌坊输光了最后一枚铜钱,红着眼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她被塞进一顶青布小轿抬进赵府时,隔着帘缝看见了正在马厩喂马的虎子。少年惊得摔了草料筐,却被管家一鞭子抽回原处。

"浸月?"夜里虎子偷溜到厢房,指尖发颤地碰了碰她脚踝的铁链,"我这就带你..."

话音未落,赵富贵提着灯笼推门而入。员外爷的目光在少女初显窈窕的身段上逡巡,忽然笑了:"倒是个美人胚子。"他踹了虎子一脚,"滚去把西院的马刷了。"

月光透过窗棂,将铁链的影子烙在江浸月脸上。她看着虎子拳头攥得咯咯响却只能退出去的背影,第一次尝到命运碾过胸膛的滋味。

虎子终究还是折返回来。他握着平日砍桂花的柴刀,刀刃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少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的怒火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浸月——!"

他踹开厢房的门,却看见赵富贵正掐着江浸月的下巴灌酒。少女的衣襟被扯开半边,露出刺目的淤青。虎子的柴刀劈下去时,赵富贵脖颈上的虎头刺青突然活了,一口咬住刀刃。

接下来的场景像场噩梦。护院们举着火把冲进来,棍棒如雨点落下。虎子死死护着江浸月,脊梁骨被打断的声音清晰可闻。最后一眼,他看见浸月拼命想抓住他染血的手,却被赵富贵拽着拖回内室。

赵富贵得手后,转眼就对江浸月失了兴致。她被随意丢在后院,成了最下等的粗使丫鬟。

每日天不亮就要跪在井台边浆洗衣物,寒冬里双手浸在结冰碴的水中,红肿溃烂得看不出原本模样。偶尔遇见虎子——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佝偻着背,拖着条瘸腿在马厩铲粪,两人隔着游廊对视一眼,又很快被管事的呵斥声惊散。

最难熬的是赵夫人故意让她去伺候新得宠的姨娘。那姨娘最爱把滚烫的茶泼在她手上,笑着问:"听说你从前会采桂花?现在这手还能闻出香味吗?"

江浸月渐渐学会像影子般活着。

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傍晚,赵富贵撞见江浸月与虎子从柴房并肩而出——少年手里攥着刚讨来的伤药,少女袖中藏着偷偷省下的半块馍。

赵富贵脖颈的虎头刺青突然暴起,在电光中化作实体。利爪撕开虎子衣襟时,江浸月发疯般扑上去,却被管家一棍子敲碎了膝盖骨。

"浸月...别看..."虎子被按在青石板上,五脏六腑被活生生掏出来时,还在冲她笑。血淋淋的肠子堆在积水里,被暴雨冲成蜿蜒的红溪。赵富贵特意让人把虎子的心脏塞进江浸月手里,那颗心在她掌心微弱地跳了两下,像当年少年送她的桂花枝,轻轻颤了颤。

江浸月投井那夜,井水翻涌如沸。

虎妖从赵富贵的刺青里挣脱出来,叼起她泡得发胀的尸身。利齿咬穿咽喉时,她涣散的瞳孔映出天边血月——原来那畜生早相中了她满腹怨毒。

"恨吗?"虎妖的吐息腥臭扑鼻,"把你的魂魄给我,我让你报仇。"

她腐烂的手指抓住虎妖的鬃毛,任由它啃噬自己残破的魂魄。每吞噬一寸,虎妖额间就多一道红纹,她的神志就少一分清明。到最后,她成了缚在虎妖骨血里的一道影子,白日里浑噩游荡,夜半时帮着诱捕活人。

最讽刺的是第一个猎物——赵富贵在姨娘床上被掏心时,还当是美人投怀送抱。

捏碎那颗心脏后,接着便是少女的轻笑:"虎子哥...你看,我学会杀人了..."

后来仇人都死绝了,江浸月却停不下害人的手。每当月圆之夜,她的指甲就会暴长三寸,不由自主地为虎妖诱来新的猎物。尚存的理智在撕扯她——毕竟虎子就是被这畜生掏了心肝。

于是她想出个疯魔的法子:用最后一点清醒的神志,幻化出虎子的模样。

"来。"她牵着幻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像当年赵富贵那样待我。"

从此赵府废宅夜夜传来惨叫。

直到某个雪夜,江浸月在废井边遇见了转世为沈鹤的虎子。

她幻化成明媚少女的模样,发间簪着新鲜的桂花。沈鹤总觉得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们常在月下对弈,她故意让棋,看他笑得像个少年郎。

可鬼气终究伤人。三个月后沈鹤开始咯血,大夫说这症状像是到了迟暮之年——五脏皆衰。江浸月跪在雪地里,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指穿过沈鹤的身体,怎么都捂不热他渐冷的手。

"浸...月..."弥留之际的沈鹤突然唤出这个名字,惊得她魂体震颤。原来他早就知道,却还是夜夜来井边陪她看月亮。

沈鹤下葬那日,江浸月彻底疯了。她把所有幻象都撕碎,终日抱着虎妖的脖子喃喃自语:"现在你满意了?"虎妖舔着她脸上血泪,喉间发出餍足的呼噜声。

年复一年,江浸月守着枯井,终于等来了转世为胡舜华的虎子。

可这一世的少年身边,总跟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她看见胡舜华为那女孩编桂花环,手法娴熟得像做过千百回;看见他背她过溪,掌心小心护着姑娘的绣花鞋——那是前世虎子说要留给新娘的体贴。

"虎子哥..."江浸月站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树皮。她想起当年自己饿得发昏,虎子翻山越岭给她摘野梨,也是这样珍重地擦净了才递过来。

中元节那晚,她扮作卖花女拦住小姑娘:"要买桂花吗?"递出的花枝上缠着红绳,"很香的。"

从此小姑娘患了“癔症”。

十日后,人们在溪边发现小姑娘的尸首,嘴里塞满腐烂的桂花,心口处有个虎爪形的血洞——正是当年虎子被掏心的位置。胡舜华抱着尸体在雨中坐了一夜,之后上了青虚观。

青虚观的晨钟暮鼓如天雷震耳,江浸月每每靠近,魂体便如被烈火灼烧。她曾冒险潜入山门,却在踏过太极镇魔碑的瞬间,被金光灼去半身阴气——那些好不容易聚拢的魂魄碎片,像烧化的纸灰般簌簌飘散。

最终她躲进了养尸地的枯冢深处。这里每寸泥土都浸满枉死者的怨气,正合她修补残魂。夜半时分,她会从坟茔里探出半截身子,对着青虚观方向痴望。月光照着她渐渐凝实的躯体,发间那枝枯桂竟也生出新芽——只是叶片泛着诡异的血红色。

"虎子哥..."她抚摸着墓碑上沈鹤的名字,指尖渗出黑血,"等我养好了身子,就去看你..."

养尸地的野桂树一夜疯长,树根缠着白骨开出血花。

江浸月的记忆开始急速溃散,如同指间沙般簌簌流逝。那些画面越来越模糊——虎子折的桂花枝褪了颜色,赵府的血迹淡成水痕,连她最执念的胡舜华的面容都渐渐消融。

"别看。"李慕川突然捂住云柯的眼睛。他掌心灵力流转,硬生生将二人拽出幻境。回到现世时,那株参天桂树已轰然倒塌,树干中心蜷缩着江浸月透明的魂体,正一点一点化作萤火般的微光。

她最后望向胡舜华所在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云柯分明辨出那口型是:"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夜风拂过,万千光点随风散入星河。

最终,云柯在隋镇那株最老的桂树下寻到了胡舜华。

暮色四合,金桂落满肩头。昔日意气风发的青年道士,此刻正跪在盘虬的树根间,十指深深插进泥土。他脊背剧烈颤抖着,落叶被热泪浸透,黏在脸上像陈年的伤疤。

"虎子哥..."

云柯听见他对着空荡荡的树洞呢喃。原来那些前尘往事,早随着江浸月魂飞魄散时,一同灌进了他的灵台。他此刻捧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不知从哪个记忆缝隙里抠出来的,正笨拙地往树洞里塞,仿佛这样就能喂饱某个永远停留在六岁的小饿鬼。

晚风忽起,吹散满地桂子。有光点掠过胡舜华濡湿的睫毛,他茫然抬头,恰见星河垂落。恍惚间似有少女坐在树梢晃腿,哼着走调的山歌,发间别着那年他亲手折的桂花枝。

云柯默默退开,由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御剑穿云时,山风猎猎作响。云柯的泪水无声滚落,浸透了李慕川肩头的衣料。那些温热的湿意很快被高空冷风凝成冰晶,像细碎的星子缀在玄色道袍上。

李慕川忽然收拢双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这个动作让云柯想起幻境里,少年虎子也是这样护着江浸月挨打的。她攥紧剑穗上那半枚铜钱,突然明白——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魂飞魄散,而是被留下的人要如何带着记忆活下去。

脚下的山河如画卷铺展,隋镇的灯火渐成萤火。云柯望着胡舜华独坐桂树下的剪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暮色里。夜风送来零星的桂花香,恍惚间又变成病房消毒水的气味。她下意识往身前温暖的怀抱靠了靠,这次没有再躲开。

剑穗铜铃轻响,李慕川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他会好的。"顿了顿,又补充,"就像你一样。"

云柯没有答话。但归程的星光特别亮,照得人眼眶发热。她悄悄把脸埋进那片濡湿的衣襟,心想这料子怕是再洗也褪不尽泪痕了。就像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永世难忘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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