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向病房。
闻人谚争最后还是救了他。
他坐在病床上,身上缠着一圈圈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和的声音将时蕴思绪拉回,他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关心他的老师摇头:“我没事,老师。”
“医生说有些轻微脑震荡和失血过多,不过好在送医及时,没出什么大问题。”老师握住他的手轻轻抚过伤痕,老师听说他受伤,连夜从家里赶来,就像他的亲人一样,老师一直以来都很照顾他。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闲聊,老师松开他的手,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你好啊,小家伙~”
打扮美艳动人的女人提着保温盒笑语晏晏,在看到病房除了时蕴还有另一个人时微微愣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常态。
“裴社长也在啊,”女人笑盈盈和裴呈衍招手,墨绿色的旗袍衬得她风情万种,长而微卷的头发用簪子盘在脑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老师微笑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等!什么?社长!她是在喊老师吗?老师是社长?时蕴惊讶地看着旁边的老师。
老师笑了笑:“好了,时同学,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裴呈衍,是异闻社的社长,也是……你的老师,欢迎你加入异闻社,如果你可以,我希望继续你把我当做你的老师就好。”
什么!时蕴还沉浸在他的老师变成了他的社长一事。久久不能回神,呆滞的点了点头。
倒是柳静姝笑着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时蕴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道:“小家伙出去一趟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姐姐给你带了些吃食,好好补一补。”
时蕴其实看到柳静姝时还有些惊讶,毕竟他们第一天见,实在算不上认识,而柳静姝这副自来熟的样子,就更让他疑惑了。
柳静姝看着病床上一脸疑惑的小家伙,眨眨眼,笑容明媚:“虽然你是第二次见到我,但我跟在裴社长身边可是见过你很多次了哦,放心吧,小家伙。”
时蕴尴尬的笑笑,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好了,”裴呈衍的声音有些无奈,他起身轻轻摸了摸时蕴的头,“时间已经不早了,医生说要静养,老师和静姝明天再来看你吗,今天先好好休息。”
时蕴点头,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向窗外,他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老师就是他加入的组织的社长这一庞大信息。
直到裴呈衍和柳静姝一同离开后他才恍然惊醒,想着闲来无事便打开了柳静姝留下的饭盒。
结果里面竟然夹着张纸条。
他谨慎的把它拿出来,打开,发现上面只有两个模糊不清的字─“小心。”
─
裴呈衍和柳静姝是一起走出医院的,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像不认识对方一样。
柳静姝偷偷瞟了一眼裴呈衍,银白的长发遮住他的侧脸,掩去所有情绪。
柳静姝看着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沉默,从她十二岁被裴呈衍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到现在她已经三十四岁。二十年光阴过去,那张脸却依旧是她记忆中年轻时的样子,时间在他身上就像失效了,这么多年来裴呈衍从未变过。
“静姝。”
听到裴呈衍忽然叫自己,她有些恍惚的看着对方。
裴呈衍停在原地,看着前方。
一缕夕阳打在他身上,是那么圣洁,那么高不可攀。
“不要做多余的事。”她听见对方微不可察的轻叹。
裴呈衍走了,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春光明媚温暖,可她柳静姝只觉得寒冷。
裴呈衍已经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这是警告,亦或是威胁?
柳静姝轻笑,摇头叹息,小家伙啊,接下来怎么样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病房内,时蕴看着纸条纳闷,小心?小心什么,人还是东西?他皱眉疑惑,放下纸条,开始联想最近发生的事,不就是他去出任务差点死了吗,再往前,再往前就是……嘶,时蕴扶住额头,只觉得自己脑袋隐隐作痛。
他摇了摇头,可能是脑症荡的后遗症吧。他靠着枕头思考,只是他越想头就越疼。
于是,他放弃继续思考这件事,扯着被子盖过头顶,一阵困意袭来,他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三天前
闻人谚争把一身血的时蕴送到医院抢救,裴呈衍匆匆赶来,结果看到浑身上下都是血污的时蕴,心顿时停了一拍,眼睛睁大一瞬,露出害怕的表情,这一幕恰好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闻人谚争收入眼中。
可惜了,这份情绪不到一秒就消失不见,裴呈衍又恢复以往神态。
闻人谚争靠着墙,眼神冰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厌恶的表情:“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不死都来关心别人了。”
裴呈衍没理会他的话,静静看着抢救室。直到医生告诉他时蕴已经脱离了生命威胁,他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冰冷:“是你做的吧,闻人谚争。”
闻人谚争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这位社长气急败坏的样子呢,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裴社长要找我麻烦?”
裴呈衍没说话,靠着椅子坐下,双手交叠,脸上再也没了以往的温柔:“闻人谚争,也许你听过一些我的事,但我,是完完全全了解你们闻人一族。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也不用再试探我的态度,我会拿出我承诺过的东西,同样也希望闻人先生拿出你的诚意。在合约期限内,彼此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
“嗯?”闻人谚争双手环胸,一双含情眼微眯,“要是旁人看到裴大社长这副样子,恐怕都要吓晕了吧?裴呈衍,都是千年的妖怪,你玩什么聊斋?拿出你的诚意,这句话我原样奉还。”
“闻人谚争,你确实有这么和我说话的资格,”裴呈衍盯着闻人谚争深红的眼:“我杀不死你,但总有人可以杀死你,不是吗?”他看向闻人谚争左手上那道无法自主愈合的伤口笑道:“我们来打个赌吧,闻人谚争。”
在医院无聊的躺了一周后,时蕴终于在医生许可下办了出院手续。
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时,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这几天在医院他闲的没事干,就整理了关于[永安大厦]的相关资料,以及对其风险评估报告。
他们异闻社一向与政府部门展开长期合作,由异闻社直接调查,政府在暗处给予便利。
时蕴打车去异闻社,想趁早把报告交给老师。
他回到异闻社,看着眼前矗立的高楼感慨万千。
他乘坐电梯来到核心社员聚集的四楼,他深呼吸,打开办公室的门。
里面坐着七七八八的社员都转头看向他。
……时蕴被这突如其来的凝视弄的不知所措。
姜璟宁看到时蕴热情的朝他奔去:“时同事─,你回来了!”但由于他和对方不熟,即使对方这样热情,他也只是轻轻点头回应。
但姜璟宁显然没察觉出时蕴的疏离,继续兴奋道:“时同事你的伤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时同事是之前在哪个医院住着?本来我也想去医院看望你的,”姜璟宁压低声音,委屈道,“但闻人哥不准我去……”
“没事。”时蕴真没觉得这有什么。
简单的问候完之后,时蕴以为能就此结束了,但没想到,这其实只是姜璟宁的开场白。
不消片刻,姜璟宁便展露出他话唠真面目,死缠着时蕴聊天不肯放他走。一路从永宁大厦说到时蕴还没来之前的异闻社。他逮着时蕴自言自语,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时蕴都没听清他上一句讲什么,他就已经开启下一个话题了,根本没给他一点开口的机会。
时蕴一脸麻木,身旁这只名叫姜璟宁的麻雀叽叽喳喳一直不停,他说就说,但说到一半为什么还会天花乱坠的夸一遍闻人谚争?时蕴只觉得他刚好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最后还是柳静姝实在听不下去出来解围:“好了,小璟宁,时同事刚出院就匆匆赶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要和社长商量,璟宁就算再喜欢新同事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哦。”
“好吧……”姜璟宁听到时蕴有事,失望的点头,回到工位“那,时同事,我们下次聊!”
……倒也不必。
时蕴向柳静姝投去感激的目光,谢天谢地,这位叫姜璟宁的同事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的耳朵总算能解放了。时蕴和柳静姝简单问候,便动身前往顶楼裴呈衍办公室,没想到却和碰巧下来的闻人谚争对上。
闻人谚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出电梯。底下的姜璟宁一看到闻人谚争就兴奋的迎上去喊“闻人哥!”
时蕴此刻心里有种很强的割裂感,就好像……他只是一个过客一样。头有些晕,眼见电梯门就要关上,他也不再停留,进了电梯直达顶楼。
“咚咚咚-”他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裴呈衍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裴社呈衍抬头看到时蕴,眼神温柔,嘴角含笑:“是你来了啊,有什么事找老师吗?”
时蕴老实点头:“老师,是关于[永安大厦]的事。”
裴呈衍放下手中的文件,认真的看着时蕴,道:“嗯?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
时蕴把自己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永安大厦的童男童女生桩案,以及那尊诡异的邪神像。他由果论因,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人从中作梗。
裴呈衍听完他说的一切,眼神有些复杂让人看不懂,半晌,他欣慰的说:“你比之前长大了很多啊。”他顿了顿,“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让你去处理这些事究竟是对是错。”
时蕴看着裴呈衍那双湛蓝的眼睛认真道:“老师,人都是要长大的。”
裴呈衍无奈的笑了笑,点头:“嗯,我知道,你说的向来没错,确实有人在利用这些怨灵来害人,这也是政府为什么来找我们合作的原因。”
“我们异闻社的职责就是要找出这幕后主使。”
时蕴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他之前听柳静姝提过一嘴关于清水村的事,便问:“老师,清水村怎么样了?”
裴呈衍罕见的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才开口:“有些麻烦,那村子很排外,另外两个社员宋晏和余初平进去没多久就被当地人发现赶了出来,无法行事,到底是一整个村子的人,他们也不好下手,就回来准备让闻人谚争带着去。”
“闻人谚争?他就不会被赶出来?他是那个村里人?”
“那倒不是,他会易容术,”裴呈衍轻笑,“把他们易容成村子里面的人,就会方便很多。”
裴呈衍起身,走到他跟前,弯腰凑近他的额头,银发垂下,遮住他的眼睛。
“老师?”时蕴被他突如其来靠近惊到。
裴呈衍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笑了笑:“看来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时蕴。”
他听见裴呈衍轻声唤他。
“你想去吗?”
时蕴抬头,犹豫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我能帮到忙的话……”
“……好吧,我明白了”裴呈衍无奈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从身上拿出一枚精致小巧的铃铛,递给时蕴。
“这是清心铃,有醒神的作用,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带着它,”他面色凝重,“清水村里有比鬼神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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