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什么？
她是这么冲动的人吗？
她是这么勇敢的人吗？
胸口不安分地狂跳，姚颖墨按着胸口，疯狂自问，纯脚却始终维持着向上弯起的弧度，怎么样都压不下来。
喝完的水杯还放在桌上，杯缘的湿润尚未风干，彷佛还能看到石旭泽嘴唇贴在杯口啜饮。
他靠嘴吃饭，那张嘴总是不停地在动，偶尔停下来时，竟然也能显得气质诱人。
他不是嘴硬的人，所以他的唇瓣是不是也很柔软呢？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正在往糟糕的方向飘去，姚颖墨下意识甩头，拿起水杯走进厨房清洗，只是脚步匆忙凌乱，欲盖弥彰。
当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摩娑杯缘，姚颖墨手一松，水杯掉落在水槽里，敲出声响。
她下意识转向厨房门外，看见空荡荡的客厅，才惊觉家中压根没有会被她吓到的人在。
她抿唇收回视线，默默捡起水杯，在手中翻滚一圈，确定没有摔出裂痕，才又打开水龙头，冲洗，擦干。
今天实在太混乱了。
一定是因为跌宕起伏的经历，才让她思维混乱，手脚和五官都不受控制，以至于做出轻薄举动，又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她真的应该睡觉休息了。
让大脑关机重开，明天应该能变得正常点。
可惜当她躺上床，闭上眼，近日的一幕幕轮番在脑海播放，让她左翻右滚，难以入眠。
一下是各种让人烦心的事件，让人如坠冰窖。
一下又是和石旭泽相处时的各种画面，自信发光的他、焦虑低落的他、腼腆害羞的他，又让她心底发痒。
她试着放空，大脑却不听话，怎么样也不肯安分，就这样坚持给她制造情绪上的冷热交替。
她越躺越清醒，最后实在是睡不着，只好从床上爬起，打开电脑把原本应该要完成的改稿工作弄完。
工作还是很有用的，因为文字工作需要心无旁鹜，脑袋里塞满了方块字，就没有空间思考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和画面。
姚颖墨很快进入状态，从头一路修改到最后，按下最后一次存档键时，早晨的第一道阳光也从窗外照了进来。
已经是第二天了啊。
那可以不用顾虑，直接把改好的档案发给黎以澄了。
至于黎以澄一早进办公室看见她阴间，不，是过于阳间的发信时间，会不会吓到打电话过来，那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黎以澄有打来更好，姚颖墨感觉自己还满需要和人聊聊的，聊一些将来可能会引发的公关问题。
关闭电脑，姚颖墨打了个呵欠，感觉自己只要一碰到床就可以立即入睡。
但是……
看着窗外难得一次见到的清晨阳光，姚颖墨决定不睡了。
她可以泡一杯特浓的黑咖啡，再出门来一趟晨间散步，等到中午再补个午休就行。
也是惬意。
咖啡喝完，门铃响了。
还不到上班时间，黎以澄不可能发现寄到工作邮箱的档案。所以会在这个时间按门铃的，就只有石旭泽了。
这是想了一晚上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姚颖墨没急着开门，先跑进浴室照镜子。
她穿着一身睡衣，眼下是一晚没睡的黑眼圈，头发在工作期间被无意识地抓得凌乱。
很好，完全不能见人。
更不能见石旭泽。
她跑回客厅找手机，给石旭泽发了条消息。
「兆禾：我刚起床，半小时后再来。」
没有睡觉，还是要刷牙洗脸漱口的。头发只需要简单梳理整齐，衣服也是日常即可。
反正都是在家里相处，她什么随兴的打扮石旭泽都见过。只有睡衣没有，那太私密了。
打理自己只花费十来分钟，姚颖墨利用剩余时间弄了两份早餐。
她不知道石旭泽有没有吃过早餐，但从现在的时间推测，肯定是没有的。
于是当石旭泽再次前来，迎接他的就是熟悉的食物香气，和姚颖墨的亲切微笑。
回过神来，他嘴里已经咬着吐司了。
他一边细细咀嚼，一边观察姚颖墨。
她看起来和平时一模一样，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也许他昨天其实是直接进了自家大门，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梦见的。
不然怎么会只有他惊慌失措，姚颖墨却如此淡定呢。
所以昨天晚上都只是错觉吗？
石旭泽不甘心，他的眼神在姚颖墨脸上更加仔细地逡巡，终于在她眼下发现了一丝端倪。
她似乎抹了层薄粉，才让他乍看之下没能发现她比平时暗了好几个色阶的黑眼圈。
她的双眼似乎也没有平时的明亮，似乎多了几分疲惫。
石旭泽忽然安心不少。
只要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幻想就好。
“为什么一直看我？”
石旭泽手一抖，筷子刚夹起的炒蛋落回盘中。
“我……”
姚颖墨又继续低头进食，好似刚才的发问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任何意义。
她越来越明白为什么那天黎以澄会说她完了。
她确实完了。
石旭泽左看右看都可爱，逗一逗更可爱。
觉得男性可爱就是完蛋的开始，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石旭泽很快就绷不住了。
他今天来按门铃，本就不是为了蹭一顿早餐，他是要来确认的。
昨天晚上神智不清地回到家，照着姚颖墨在家门口给他下的指令洗澡上床，又浑浑噩噩地睡到半夜，直到莫名惊醒，他才回过神。
姚颖墨亲他了。
所以她要答应他的追求了吗？
如果不喜欢他，应该不会亲他。除非那个一触即分的脸颊轻吻只是他的错觉。
但如果喜欢他，现在饭桌上这个场面，当真正常吗？
是真的感觉就和平时一模一样。
他抱着期待和不安前来，结果又被姚颖墨哄着吃早饭。
不，姚颖墨什么也没做，就是笑了一下，然后他就傻呼呼地跟着走了。
傻到他自己都没眼看。
而此刻姚颖墨的态度又令他捉摸不定，他必须主动开口。
石旭泽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擦干净嘴，认真地注视姚颖墨。
“昨天晚上……你亲我了。”
姚颖墨愣住。
这句适合当开头的吗？
会不会太刺激了，也没有先预告一下，让她做个心理准备，这要是她正在喝咖啡，就要从嘴里喷出来了。
石旭泽实在是个狠人。
想到她自我剖析得到的答案，她顺了顺气，点头承认。
接着便见石旭泽双眼都亮了起来，整个人充满神采。
“所以，这是不是代表你现在也喜欢我了？”
早餐的空盘映在眼角余光里，姚颖墨深觉这不是一个适合深入谈论感情的场合。
只是石旭泽晶亮的眼神让她将煞风景的话吞了回去。
石旭泽总是很真诚，她也该真诚一点。
“准确来说，可能不只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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