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仙侠玄幻 > 五百年,好久不见 > 第19章 海棠花

第19章 海棠花

“你不是来买花?”江浔看着满屋子的花问道。

不经想起云隐峰。

云隐峰地势险要,常年云雾缭绕,树木高大茂密,山上古木众多。除此之外,就是少花。过于浓密的树荫和湿冷的气候,让娇艳的花朵难以存活。

解沪佳却喜花,尤其痴迷西府海棠。

他总念叨那花姿态峭立,既艳且雅,粉白间透着倔强。

于是,他硬是在山泉清冽流过的一小块难得的向阳坡地,种下了一棵西府海棠。

那地方是他自己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土是从山下背上来特意筛过的。

每年开花,便是云隐峰最稀罕也最明媚的时节。那棵海棠在古木森森的背景下,孤零零却又无比耀眼地绽放着。

碗口大的花朵簇拥在枝头,粉白娇嫩,远望去如一片轻盈的霞云坠落在墨绿的林海间。

风过时,带着泉边水汽的微凉,裹挟着清甜微酸的海棠花香,能飘出很远。

解沪佳总会在花开最盛的那几日,在树下支起小小的红泥炉,煮一壶山泉水,沏上他自己采摘炒制的野茶。

花瓣无声飘落,有时就轻轻巧巧地落在他的茶盏里,或是肩头。他就那样坐着,安静地看着花,更多时候,是望着那条蜿蜒下山的、被云雾半遮半掩的小路出神。

江浔那时年纪小,只当他是爱极了这花,才看得如此专注。

如今回想起来,那眼神里分明沉淀着一种更深沉、更悠长的东西,是期待,是等待,抑或是某种他自己当时无法理解的寂寥。

“不买花,买药。”解九的声音将江浔从缭绕的云雾和纷飞的海棠花瓣中拉了回来。

解九的目光扫过眼前争奇斗艳的各色鲜花,最终却仿佛穿透了它们,落在那记忆深处唯一的一树繁花上。

“你们那日在我庭院看见的那棵西府海棠……生病了,”他顿了一下 ,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神伤。

江浔没有回答他。

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水桶。那里插着几支花,枝条疏朗,花朵不大,粉白相间,带着一种含蓄的清雅。是几支西府海棠的切花。

他抬眼看解九,却发现他也在看水桶里插着的几支西府海棠。

他顿住了。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云隐峰的雾气、泉水的清响、红泥炉上氤氲的茶汽、还有树下那个望着山路出神的纤细身影……瞬间清晰地撞入脑海。

江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看着那几支海棠,与他记忆里云遮雾绕的山巅上,那孤独而倔强地盛放的一树粉白,终究是隔了千山万水。

而那个在花树下煮茶等待的人,连同他未能等到的归人,都永远地留在了云深不知处。

“什么病?”江浔收回目光道。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从鼻息里呼出那口浑浊的气,过了半晌,才淡淡道:“烂皮病。”

“烂皮病。”江浔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思考。

“嗯。”解九的目光终于从那几支切花上挪开,转向江浔,眼底沉淀着一种江浔无比熟悉却又难以言喻神情。

“发病初期,树干上出现水渍状病斑,以后病部皮层腐烂,干缩下陷,后期长出许多黑色针状小突起,”解九顿了一下,似是怕江浔听不懂,又补充道:“即分生孢子器。”

江浔将目光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移开,“清除病树,烧掉病枝,减少病菌来源。早春喷射石硫合剂,或在树干刷涂石灰剂。初发病时,可在病斑上割成纵横相间,约0.5厘米的刀痕,深达木质部,然后喷涂杀菌剂。”

江浔一口气说完。

乐时站在一旁听着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听是听明白了,解大哥说他院子里的海棠树生病了,他要买药治病,连同解释了什么病状。

江哥给出了解决方法。

一切听起来都很合理,但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道不明,意不清。

“这么懂?有人教过。”解九这句问话轻飘飘的,像一片海棠花瓣落在寂静的水面,却在水底激起了千层浪。

江浔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着眼,视线落在那几支疏落的海棠切花上,仿佛又看到了云隐峰上那棵倔强盛放的树,看到了树下那个煮茶静候的身影。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记忆里那清甜微酸、裹挟着水汽的花香,混合着眼前花店浓郁繁杂的芬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时空交错的眩晕感。

乐时看看江浔,又看看解九。

解九的目光像无形的线,牢牢锁在江浔身上。

过了半晌,江浔转过身,没有回答他。

那双平素冷静甚至有些淡漠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云隐峰经年不散的雾气,映着树下那人回望山路时寂寥的侧影。

乐时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他彻底懵了。江哥和解大哥的对话,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扑朔迷离。

“自打我出生起,江哥就一个人,冷言冷语,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在面无表情的路上,”他顿了顿,撇撇嘴继续道:“没见过他跟旁人接触,更没见过旁人与他接触。”

“所以没人教过…”乐时又顿了顿,两只大眼睛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旁边的解九,“嗯……除了解大哥你……”

解九闻言,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那弧度很轻,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和难以言喻的熨帖,悄悄爬上他的眉梢眼角。

乐时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嘴角含笑、眼神悠远的解九,又想到什么,激动道:“哦!对了!江哥五……”

“行了,”江浔缓缓转过身,没有看他们,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常也没有见你这么关心我。”

乐时一时间不知所措,尴尬的小动作频繁。

花店里浓郁繁杂的芬芳依旧弥漫。乐时的目光,落在那几支清雅的海棠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只觉得那几支海棠花,仿佛散发出了一种无形的、清甜微酸的香气,弥漫在三人之间。

“嘿!”花店老板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略显陈旧的粗麻布袋,“瞧我这记性,既忘了放在哪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布袋放在旁边的木台上,解开束口的麻绳,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杉木盒子。

那盒子不大不小,恰好能托在掌心,表面打磨得还算光滑,呈现出一种经年使用的温润浅金色木纹,边角处却已磨得有些圆钝,透出岁月的痕迹。

老板打开盒盖,里面是分好格子的空间。他拿起一小袋用油纸包好的石灰剂,仔细地放了进去。

“这附近呀,很少有人种海棠树,”老人家扶了扶眼镜眶,“就数解老板喜欢这花,我这才每个月进一点石灰剂。”

“有劳赵伯。”解九接过盒子,掏出手机付钱。

赵伯笑呵呵地收了钱,目光在江浔和乐时身上又转了一圈,带着点长辈看晚辈的温和探究。“这么长时间,我也是第一次见解老板带朋友过来,”他语气里带着点感慨。

解九嘴角扬起弧度,“赵伯记性还是这么好。”

赵伯“哈哈”笑着。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有些晃眼。江浔记得那时候他还很小,每年逢春,解沪佳总会带他下山。

要走很长的路,他累的脚疼,站在路上倔强的不走。按道理解沪佳应该走过来打他,或者吓唬他“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可意想中的事没有发生。

解沪佳拖着一袭白衣,挽了挽袖口,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操着一口温柔的嗓音,笑着说:“小调皮,谁教你这样的。”

他嘟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不说话,就这样缩在解沪佳弯臂里。他怀里很温暖,似冬日的炉火,一点一点温暖他。

解沪佳没有说累,也没有说重,抱着他一直走到花稳山居。

顾名思义,花隐山居山上,或山脚下有大片的花海,四季花开不断,色彩斑斓、香气扑鼻。

花虽娇艳,但解沪佳却独爱西府海棠。所以他决定在云隐峰种一棵,这样就不必每年下山,往复循环。

那时候他不懂,看着解沪佳挥舞着锄头,他蹲在一旁看不懂他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心里好奇,嘴抿成一条线也不会问。

但解沪佳总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这个叫锄头,用来锄地,种地,我们吃的菜就是它种出来的”。

小小的他蹲在云隐峰那块向阳坡地上,看着解沪佳赤手刨开碎石,用那双白皙却异常有力的手,一点点整理着从山下背来的筛土。

细小的石砾划破了他的掌心,渗出点点殷红,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将土压实。汗水沿着他清瘦的额角滑落,滴入新翻的泥土里。

云隐峰上那棵沐风浴雨、承载着漫长等待与寂寥的树了。它们是商品,是装饰,是尘世里一抹易逝的点缀。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生死茫茫,隔着他刻意尘封的岁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过天门

护花高手在都市

后土遗嘱:我夫君乃是神话大罗!

洪荒:从鸿蒙走出的至强者

天骄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