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晚会是中文系一个社团举办的。
社长是中文系的系花。
宋榕脱下皮卡丘头套擦汗,一个肤白貌美的女生走过来递过来一杯矿泉水:“辛苦了。”
宋榕接过矿泉水,:“谢谢。”
跟不熟悉的女生对视让他有点局促,但是系花让他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宋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胖胖的皮卡丘演出服,又说了声谢谢,微微侧过身,低头往墙边走。
会场很空旷,年轻的男孩和年轻的女孩来来往往,偶尔穿插着音响刺耳声音。
宁汐争环顾一周,冲系花挥挥手,然后看到了步履蹒跚的抱着皮卡丘头套的某人。
脑袋耷拉着,一走一弹。
宋榕好像流了好多汗,湿湿的头发搭在颈窝。
耳朵微微发红。
系花循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个可爱的男生。
“认识?”她笑着说。
宁汐争点头,回过神来,把话筒给她:“试试看。”
说着就往宋榕那边走。
宁汐争走近了,只见宋榕穿着皮卡丘的服装,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整个人陷在胖胖的皮卡丘身体里,脸小小的,耳朵也红红的,好像一碰,整个人就会像含羞草一样缩起来。
他弯腰很困难,慢吞吞地放下矿泉水瓶,再转个弯站起来。看到宁汐争在笑他,整个人一晃一晃走过去,伸出大大的爪子想要捂住宁汐争的嘴。
一个不留神,左右脚绊住了,整个人一下坐倒在地上。
宁汐争笑得更大声了:“翻白眼的皮卡丘。”
“……”
台上热舞,台下欢呼。
宋榕一会被人邀请拍照,一会被疯狂的学弟学妹推搡,维持身体平衡已经大汗淋漓,根本无暇观看晚会。
但是人群还是一场拥挤,狂躁。
宋榕排除万难走出去。
想到旁边的走廊上透透气。
他拿开皮卡丘头套,靠在墙壁上。
正如皎洁月色,空气一丝丝凉。
“原来你是为了她来的。”系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宋榕转过身探头,看见宁汐争站在系花对面,摇了摇头。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没有机会了是吗?”系花明明在笑,声音却像哭。
宁汐争:“不是……对不起。”
宋榕见两人背对着他,看着窗子,聊的话题似乎也不想让人知道,决定悄悄溜走。
“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如曼天悦?”
系花已然忘记了身边的环境,哭声渐渐溢了出来:“我知道是她。我去英国找你,他们说你不在,你和曼天悦出去约会了是吗?我都看见了。”
宁汐争没有说话。
“咚。”一声,好像手机掉了的声音。
两人回头,转角并无人,但走廊传来“啪嗒啪嗒”缓慢又慌乱的脚步声。
宋榕扑开那扇门。
歌曲到了尾声。
曼天悦穿着长裙走上台:“为了庆祝这难忘的夜晚,我要送给你们一个礼物……”
他望着曼天悦,一袭长裙,肤白貌美,自信大方,确实是很完美,是配得上宁汐争的人。主持人的话筒突然没了声音。
会场的灯没有预兆地灭了。
偌大的空间顿时一片漆黑,人群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爆发一阵欢呼,众人皆以为是主办方为了增加乐趣准备的惊喜,无人知是意外。
黑暗的环境让人对声音更加敏感,宋榕听到男生戏谑的笑声和女生的叫闹声,感到脑袋发涨。
他根据记忆摸索着前往侧边座位。
他的包放在宁汐争那里。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人群很挤,宋榕抱紧头套,左摇右晃地,终于到了目的地,他放下头套,摸着椅子侧面,弯腰沿着椅子,伸手拿长桌下面的包包,刚碰到包沿。就感到一个身影从身后靠了过来。
他往前靠了靠,但是对方也靠了过来,黑暗中这种触碰让宋榕心惊,他立即弹跳直起身,却刚好撞到对方。
宋榕的鼻子撞到对方的胸骨,疼的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黑暗倒去,对方却伸手拉住他。
黑暗中距离感是模糊的,宋榕只感到手臂被抓住,然后整个人被带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
宋榕“啊”了一声,往后退去,撞到一个尖锐的东西,大概是桌角,他忍着疼没有叫。
宁汐争像是能看清他的处境,伸手扶正他的身形。“小心点。”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宋榕屏住呼吸,感觉身边每种声响都重敲他心脏。
一瞬间,仿佛碎掉的心掉进蜜罐,不知苦甜。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宁汐争也没有发声,嘈杂的人声仿佛覆盖了他们。
良久,宋榕说:“抱歉,我拿包。”
宁汐争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宋榕渐渐平静下来。
他问:“怎么?”
黑暗中仿佛看见宁汐争眼里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宁汐争的声音,有点沙哑“没。”
宁汐争:“拿到了吗?”
宋榕调亮手机:“嗯”准备往外走。
宁汐争又拉住他手腕,宋榕回头。“你没事吧……”
宁汐争忽然有点结巴,说了一句“没什么”,终于收回手。
就在宋榕快要走出会场大门的时候,“嘭”一声巨响,会场的吊灯砸了下来。
宋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一旁,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人群中已经炸开了花。
吊灯或因年久失修,或因别的什么原因。掉了下来,砸在人群中央。
有个同学被砸的头部开花,会场整个都炸开了。
有人打开手机手电筒,有人拍照,有人打电话,有人尖叫。
其实落灯的位置离宋榕很远。
宁汐争看上去平静沉稳,手臂抱着宋榕的力度也刚刚好。
但他的手臂已经青筋暴起,肌肉紧绷到线条鲜明。
宋榕闻到宁汐争身上那种少年的香气,清爽如松树。
他想贪念着,却只能从他怀里钻出去,看向会场中央,努力维持一种正常的惊讶:“怎么了?”
只见中央被无数手机照亮,一个男生躺在血泊中。
这场晚会的赞助商之一是宁汐争的舅舅。
这种意外对他的生意肯定有影响。
宁汐争必须帮助曼天悦一起解决现在这个问题。
会场一片杂乱,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只有曼天悦在远处看了一眼过来。
宋榕跟着宁汐争走向人群中央。
“麻烦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
宋榕并没有挤进去。只听到宁汐争和曼天悦的话。
“打120!”
“把出血点按住!”
……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带着急促的音乐和诡异的红灯。
这让宋榕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
是冬天吧,特别冷。
他感觉特别冷。
家里的窗户打开了。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把窗帘推的四处摇摆。
母亲的脸在窗帘间若隐若现。
妈妈在笑。
他不太明白,只是觉得好冷。
他想叫妈妈。
想跟她说把窗户关上。
但是妈妈的表情让他忘记了说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妈妈笑了。妈妈瘦了好多。最近这段时间,妈妈一直是披着头发的,头发乱乱的,虽然这样的妈妈也很美。
但是现在,笑着,梳着发髻,穿着旗袍的妈妈更美,就像仙女一样。
宋榕不知道她为什么能笑得那样温柔,再这样做之前。
妈妈看了看外面,又回头,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对不起。”
他摇头,走上前,想要抱住妈妈。
小时候的宋榕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的拥抱。
现在的宋榕依然不知道。
妈妈跳了下去,落在楼前的绿茵上。
是邻居打了120。
同样节奏的警铃,同样诡异的红光。
宋榕站在远处,邻居叔叔闷着他的眼睛,他只从指缝里看到一丝丝红光。
“呜呜呜。”
像有人在哭的声音。
谁在哭呢。
直到咸咸的泪流到嘴里,宋榕一摸脸,一片湿漉漉的。
他本能地向后藏。
人群却在向前涌,大家簇拥着受伤的少年上救护车。宁汐争也在人群中,和曼天悦一起。
宋榕忽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力感,好像他所珍视的人总是和自己走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东西和生死。距离有多远。
宁汐争:“你先去换衣服吧,我送他过去。”
曼天悦:“好,一会联系。”
“等下。”曼天悦抬头,宁汐争看了一眼后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帮我照顾下宋榕。”
曼天悦皱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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