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日晚上19：30
血，浸透了秦还恩的衣服。
他拔出母亲心脏的刀，攥紧在微微颤动的手心。
鲜红的色彩，在黑暗中似乎并没有那么惊心动魄。
他非常平静地长舒一口气，转身，向熟睡的妻儿望去。
他拿出手机，将家中的房产证件存放和存折密码都编辑好，发送给了妻子。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发送结束后，他走向前，抚摸着电子屏幕上的小小生命。
眼底罕见地流淌出柔软的温度。
如愿享受过片刻的宁静与自由之后，他挥刀抹向了自己的颈动脉。
痛苦支撑了近三十年的这副皮囊终于死掉了。
他露出释然的笑意，望向黑衣女人，用尽最后力气，终于说出那句迟到了太久太久的话：
“对，不，起......”
“对不起......”
十二年前2001年3月1日
学校旁边堆满垃圾桶的巷子里，瘦弱无助的女孩头发凌乱，满身污泥，已看不清脸。
只见她跪在地上，边哭边连连说着:“对不起。”
可对方并没有因此原谅她，反而变本加厉。
“既然道歉，那就拿出点诚意来看看，来，给老子把鞋舔干净。”
泪珠大颗落下，女孩虽心有不甘，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流着泪爬向那双灰色球鞋前，缓慢低下头去，舔向上面的泥土。
“他妈的，你是真让人恶心！脏了老子的鞋。”
对方话音未落，女孩便被狠狠踹倒在垃圾堆里。
此时，巷子口。
数学老师刘国成经过，他及时赶来阻止：“你们在做什么！”
坏孩子们丝毫不畏惧，略带玩味的口吻道：“刘老师，我们只是同学之间打闹一下而已，她自己喜欢这样玩，我们也没办法哇。”
文质彬彬的刘国成愤然道：“好，那我也跟你们玩闹一下，现在你们全部跪下，把地上的垃圾舔干净！”
坏孩子们满眼不屑地扫视着这个新来的中年老师，他穿着漆黑的西装裤，白色老归的衬衫，眉眼理性而温和，大约五十岁初的模样。为首的那个凑上前来，略带威胁的意味道：“刘老师，我们同学之间的关系就让我们自己来处理，你都半截入土了，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刘国成注视着对面一双黑暗如恶魔般的瞳孔，分明自己年纪、体型都更胜一筹，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竟然被震慑到了。
只见坏男孩转头，向跪在地上的女孩啐了一口唾沫，便招呼着同伴们：“没意思，走了走了。”
刘国成赶忙去搀扶女孩起来。“有没有哪里受伤，需要老师带你去医院吗？”
女孩始终深埋着头，面对突然的善意，她惊恐地仓皇后退，只留下一句微弱地：“谢谢刘老师。”便低头逃了。
逃跑回家的半途，女孩遇到了捡废品往回走的奶奶。
她躲在阴影处，简单梳理头发，又从书包拿出干净的外套穿在身上，才敢喊住奶奶。
温暖的夕阳下，祖孙两人的背影，一高一矮，岁月静好地走着。
女孩跟奶奶说：“今天我在学校里很开心，新班级的刘老师人特别好，再难的数学题，被他一讲都很容易懂了。”
奶奶则叮嘱她：“好好学习，将来也去做个好老师。”
“嗯，我一定努力学。”
次日清晨。
刘国成分别找到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反映情况，但都被三言两语搪塞掉了。
“既然孩子们都说了只是普通的同学打闹，刘老师你又何必上纲上线呢，最近学校正在评选省示范学校，马上就要有视察组过来，刘老师，咱们还是要以学校大局为重哇。”
他又动身去找校长，却被秘书告知校长外出考察后天才回。
而隔天他就接到了被即刻辞退的通知，理由是学校收到了家长的匿名举报信。他据理力争，要求核实举报内容，却全然被忽视。
教书三十年的刘国成最后一次走向讲台：
“从前我相信人性本善，但如今，我动摇了。同学们，我不知道你们当中的某些人究竟有着怎样无耻的品格和罪恶的灵魂，但我坚信，再漫长的黑夜也终将会过去。请此刻正遭受着不公、忍辱负重的同学，你们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个比恶魔更恶的强者，成为正义的骑士，保护那些尚且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普通人。这便是我要教给你们的最后一课。”
台下每张青涩脸庞的表情都不同。
而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两个黑色身影，却正在翻看着黄色杂志，并用小刀割下照片里女人的□□。
下课铃声响起。
2013年9月1日深夜23：00
黑衣背影挥刀割下来秦家三人的小拇指，浸着鲜血，分别放进三个透明的食品袋里。
与此同时的城市中心夜未央名流高级会所，一座人性被彻底释放的疯狂之城。
鬼魅华丽的灯光、摄人心魄的烟雾、极度癫狂的鼓点，令无数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沉沦在这**乡里。
舞台中央的巨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全场的消费排行。
在这里，或许是普通人可以接触到的最纸醉金迷的生活。
二楼，全落地玻璃的顶奢会员包厢里。
骨相锋利的男人挥手清场，独留一个眼神闪躲、竭力压着裙边的年轻女孩。
男人的目光贪婪，如同一只饥肠辘辘的狼，瞄准了新鲜的羔羊。
他右手拎起整瓶烈酒，移步到女孩面前，修长冰冷的左手挑拨开女孩的唇瓣，并沿着白皙的皮肤一路下滑。
“大学生？”男人语气轻飘玩味。
波浪长发的女孩声线颤抖，微微带着哭腔：“是，是的。”
男人的指尖继续向下：“紧张？还是害怕了？”
女孩不敢回答。
“为什么来这里工作？”
“我……需要钱。”
“多少？”
“……八万。”
“今晚，去为我做一件事，明早给你十万。”
女孩难以置信地抬头，撞上男人目光的瞬间，她脱口而出：“我答应。”仿佛生怕眼前的男人反悔似的。
半小时后，女孩坐上专车，前往北郊。
车后座，她编辑短信发送：“宝宝，我马上就能筹到你爸爸的治疗费用了，你别担心了，以后所有的困难都有我和你一起面对。”
几秒后，某处网吧大厅的其中一台电脑前，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了这条内容，而近旁的男孩仅仅是扫了一眼，便继续投入进游戏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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