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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蛊醒

黑暗笼罩着眼前的一切,细微之处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数倍。那濮·漓的脚步声在幽长的通道里回荡。就像犬奴的肉垫踩在坚硬平滑的岩石上,突兀又不可名状。

缠绕在脚踝上的银铃沁着微凉,竟使得那濮·漓慌乱迷茫的心绪被抚平些许。

“通~通~通~”

绵长的鼓声在通道里响起,声声回响叠加,愈来愈响,那濮·漓心知这是神殿的仪式开启了。青铜神鼓响起,意味着血祭之时就要到了,而她的失踪瞒不住了。王宫里的人一旦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封锁王宫寻找她,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的步伐愈发急促,脚踝的银铃和通道的壁墙撞在一起,那碰撞而出的清脆声响让她心惊,脚下愈发凌乱。有几次脚踝皮肤不小心与通道产生摩擦,肌肤的撕裂痛得那濮·漓出声。她狠狠咬住唇瓣,压制自己的疼痛。

她的心跳愈来愈快,呼吸声粗重短促,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意识有些模糊,逐渐感知不到的疼痛,让她的精神绷到了极限。

“数百年了,祂的血裔终于纯熟了。”

那濮·漓的心底响起这道喑哑浑厚的声音,寒意从她的脚底泛起直冲她的脊背,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噬心蛊正在苏醒,而自己的意识正在坠入无边的黑暗。

但她不知道的是黛漓殿内昏迷的女仆官经过巫医诊治逐渐醒来,待知晓他们的漓主凭空消失,她们身中迷香之后,心如死寂。

作为漓主最忠诚的羽漓奴,她们不仅没能遵从她的意志,还没有辅佐她完成血祭,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下场,此时的她们拜倒在银翎座下,等待最后的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那濮·漓的意识逐渐恢复,缓缓睁开眼。眼前是凝固的黑,看不到任何一丝其他的东西。

从脚踝处感受到的的冰凉和丝丝的痛感,逐渐回暖的身体,喉咙处的沙哑,因抵抗痛感被咬破的唇瓣,让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在通道中。

她心中很是疑惑,自己为何突然晕倒。慢慢思索晕倒前的记忆,那句话再度浮现在她的脑中:

“数百年了,祂的血裔终于纯熟了。”

这究竟是何意?为何她会突然听到这个声音?还有她体内一直沉睡的噬心蛊为何会暴动?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笼罩的谜团越来越多了。但是想到自己逃离血祭的目的,还有那突然到访的赤炎使。为了搞清楚这一切,她只有坚定不移的逃出去,才能掌握主动权。

冥啸时分。

祭祀神殿外传来细微的骚动声。端坐于祭台中央的邛夷·暝突然不适,背后的青铜钉隐隐发烫,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然则现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祭祀台首座兹日茸见兹耆主未被惊扰,略松一口气,蹙眉看向台下。

众神徒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心,心中涌出不悦。

此等关键时刻,任何的不和谐都是对仪式的亵渎,遑论外界的惊扰更是大不敬。

守在神殿门口的神仆见兹日茸·藤鼓圣抬起手示意,于是恭敬的颔首退下,向门外走去。

然则未消一刻他们的目光皆牢牢盯在兹耆主—邛夷·暝的身上。

只见邛夷·暝的身体微动,邛竹青铜神杖突然转动,搅动了周围的铜铃花法阵,不过几息之间原本生机盎然的大殿充斥着斑驳死气,遍地枯萎的铜铃花化为齑粉隐入底下消失不见。

众人心中大惊,这是发生了何故?法阵失效了?铜铃花为何枯萎?

端坐在祭祀台首座的三光使眼波流转,彼此摇头,显然也不明所以。

在骚乱将起未起之际,邛夷·暝清越的声音响彻在神殿之中:

“圣血者失。”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神鼓传来的翁鸣声一样使人心底发颤,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待众人进一步探问,派出去的神仆便连滚带爬地撞入殿内,跪俯于祭台下方,就像适逢其会地印证兹耆主的神谕一样,颤抖着禀报:

“禀兹耆主·藤鼓圣,王宫来报,兹帕·漓·银翎主失踪。”

众人的目光瞬间从神仆身上聚焦在他们的兹耆主身上。大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静候他的示意。

邛夷·暝的双目被玄绫所缚,无人能从眼神探究他的神情,纹丝不动的身形,就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那么冷峻、从容。但这死一样的静默让众人心头更加不安,跪倒在地的神仆额头的汗珠如雨下,好像在经历生死大关。

良久,邛夷·暝握住神杖缓缓站起,神杖敲击在地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就像翁鸣在他们心头的神鼓声一样可怕。待他走到藤鼓座前,他平静地吩咐道:“主祭以上神官留下,其余人退下。另,请兹洛·铜主、兹玛·银主前来神殿。”

“是。”。

黛漓宫。

“铜主,这该如何是好?”

那濮·漓的母亲,耶兰的王后此时强装镇定,维持仪态,但是略微发抖的嗓音,被掐皱的羽翎服无不泄露出她的慌张。

“铜真已降谕戈腊赫,令他率领羽翎士封锁王都,搜寻阿漓的下落。”耶兰王握住王后的手,安抚她:“你放心,咱们的女儿不会有事的。”

听到夫君的话,王后心中稍安,但是想到祭祀神殿那边又不免害怕,“铜主,阿漓失踪,必会导致仪式中断……不知…兹耆·暝那边如何答复?”

耶兰王心中黯然,此次血祭事关重大,他费尽心力才使得长老团的人与他密谋,准备于仪式上偷天换日,现在功亏一篑,只怕是不好交代。

更何况外面还有赤炎使团的人虎视眈眈……

想到这些,耶兰王只觉得额头隐隐发痛。

正在此时,神仆来报:“禀,兹耆主·藤鼓圣请兹洛·铜主与兹玛·银主前往神殿。”

“这……”王后心头一紧,下意识缩回被耶兰王握住的手。神殿是禁地,历来除王族得到兹耆主·藤鼓圣许可的寥寥数人外,其余人等不可踏入,就算她贵为王后,也非那濮族血脉,如何能进得。

耶兰王眼中亦掠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犹豫便携着王后的手前往神殿。

王都竹客使馆。

“将军,暗桩来报,耶兰公主那濮·漓失踪,耶兰王伯戈腊赫奉耶兰王之命率领禁军封锁王都。”

蒙琰听着副将的禀报,嗤笑一声未言一语。副将见状继续开口道:“耶兰公主下落不明,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将军示下。”

“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吩咐下去,盯紧祭司神殿和王宫的动向,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副将看着将军指间盘弄着的金镶玉璜,嘴角泛起胸有成竹的笑,心下凛然。这场博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待副将退下后,蒙琰望着夜色,悠悠吐口:“耶兰王打的一手好算盘,妄图三方通吃,没成想棋子却自己跳出了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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