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极静静的瞧着她,那眼神微微不解,仿佛真的在问:生死之时,你们二人不留下来共同对敌,出去做什么?
摇金一时哑然,“我……”
“昆仑。”破军站出来,回答孟极。
他做事仔细,此番面皮不像摇金那样随意而化,而是真的杀了一名昆仑山的修士并仿照他的模样变出来的。
孟极闻言颌首,眼神却落在了昆仑山那群弟子中。
领头的弟子谢守自觉被点,在记忆翻找,想起一个平时不大说话的修士,当即点头,“是,仙君,此人是我们派的,叫丁汪。”
有了身份,摇金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谢守却咦了一声,“只是,这名女子……弟子似乎从未见过。”
摇金的心瞬间又被拎起,她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她必须留在这,必须要保证孟极平安无事的渡过这个劫。
摇金用脚悄悄踢了一下破军,悄声道,“快说我是你带来的。”
让一个身份正当的人开口,她的身份也会才能正当。
可破军说不出什么心思,并未开口。
摇金便又踢了他一脚,“快说话。”
“说什么?”破军还没开口,孟极说话了。他条理清晰,温吞极了,“不周、昆仑、蓬莱,太行,雷泽,方丈,王屋,瀛洲共八大派,每派派出二十名弟子,连同我共计一六十一个人,除却方才死掉的那些,应该还剩五十七名,如今却多了一人。”
“道友难道要说自己是掉队的那位吗?”
孟极的话不亚于一颗石头,在平静的湖面怦然投出了水花,还是不小的哪种。
直到现在才算堪堪脱险的众人立刻回过味来,谢守连忙瞪大眼去数地上的衣服。
那些怪物不爱吃衣服,每每吃了一个人,便吐出来一件完整的衣服,因此还是能够辨认的。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对上了,都对上了!
谢守数完衣服心里佩服仙君眼力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一丝哀伤,这都是他们仙界最青杰的修士,如今只剩下这些破烂不堪沾血的衣服。
这都是一条条人命……
都是那个怪物!谢守怒吼,“是你,你是奸细!”
剩下的人也一同怒声,“说,你混进来什么目的!!”
千夫所指不过如此,孟极看的太准,说的好毒。这还是第一次摇金以陌生人的身份面对孟极,她惊诧的发现,原来孟极温柔的外表下竟如此犀利,犀利的叫她生了几分难堪。
当倍感难堪的摇金带着些怒看孟极时,孟极也在看她。
一张很普通的脸,穿的也是在寻常不过的弟子服,此刻却因为被拆穿生了几分恼意,目光里点着两簇火,像燎原的星星般。
便是这双眼,让他多瞧了一眼。
但也只有一眼,孟极收回视线,不再瞧她,“姑娘,你可有话说。”
即使是所有人认定的死囚,他也会这般公正不阿的询问一遍。
可众人并无孟极那样的耐心,不过刚入秘境,就死了这么多的同伴,生命的消亡在他们心中成了不可磨灭的惨痛过去。
一道道声音响起,“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她一定是奸细。”
“我就说怎么刚进秘境,就来了这种等级的怪物。肯定是她引来的。”
“就算不是她,她也逃不了干系!”
众人将悲痛化成怒火,集体攻向摇金。
摇金被逼的退后,再退后,她腰间缀着的流苏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动了动——叮铃,叮铃。
那片灵动之音便落入了孟极的眼中。
说是流苏也不太准确,只是一大片银饰织成类似于披泊一样的装饰,斜斜的围在腰间,将细腰一束,为平淡的装扮增添了一些俏皮。
这等巧思是女子们独有?
孟极的视线划过周围,极轻的抿了唇。
这行人出来,女子本就不多,方才死了大半,便只剩下冷郸郸这一个女子。
冷郸郸平日备受宠爱,身上也并不少钗环首饰等物,即使是当了长老,此行依旧在头上簪了一根发簪,可除了发簪,便只有一对素色耳钉,再无其他。
孟极便在回忆里翻找不周山其他女弟子的穿搭,许久后,他沉默了。
……
他视线停留的时间长了,也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冷郸郸。
虽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女子,冷郸郸却细细的看了一会,在发现那女子腰间的装饰后,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色。
只是这抹暗色很快被压下,她站出来,手抬至空中,凭空幻出一把剑,“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他的情人。”摇金迅速开口,而有了开头,剩下的一切说的理所当然,“丁汪他负了我,我追到秘境来不过是问他和那女人的事情。”
摇金没说的太细,主要是以她的人生经历,实在是没有碰到过这种事。
就连平时看的负心汉话本,她都是跳着看的,此刻要说也说不上来。
但摇金没有遇上的,不代表旁人没碰上过。都是少年少女,谁还没有碰上糟心事的时候。
一群人沉默了,甚至有些谴责的眼神投了过来。
破军,应当是丁汪,闻言后挑了眉大方承认,“摇,那都是误会。”
“你修为不如我,跟着我进来会受伤。”
“而我也不能确定我能从秘境里出来,我,不想耽误你。”
方才跟哑巴似的丁汪,现在开口说话了,只是说出的话却叫人感动。一群人自然脑补出了来龙去脉,连着那些谴责的眼神都变成了理解。
谁都没注意到,孟极却因为破军的话,再次看了少女一眼,他微微抿唇,也没说要赶人之类的话,“我们修整片刻,第二日试炼正式开始。”
此番而来,除了寻宝,还是为了将八大派的排名顺序重新调整一番,众人听到后纷纷应是,却暗暗数着自家派还剩下的人。
摇金便是这时候接收到谢守的招纳,谢守悄悄凑过来,“不知姑娘可有意加入昆仑。”
这时候也管不上资质不资质了,多一个人,摘的晨便多一些。
昆仑也是大派,而这位姑娘这么痴心一片的随着丁汪进来,应当不会拒绝。
但摇金却不走寻常路,“昆仑,是不是没有不周好?”
谢守:……
他罕见的沉默了,他想抓狂。
寻常修士想进都进不来的仙山,这姑娘还挑上了?
再有不周山掌门在的情况下,谢守再不能昧着良心的胡乱编排,“是,但是我们昆仑历史悠久,自盘古开天辟地时便存在,我们山还有……”
正当谢守滔滔不绝的推销自家时,孟极走近,“姑娘是想入我不周?”
摇金本就有此意,闻言略显矜持的点头,“小女早就听过不周山的威名,若是要入门派,当然想入个最好的。”
此话无可厚非,孟极却看着她,“姑娘不是随情郎而来,既然如今误会已经解开,那有机会和情郎在一起,日夜相对也不好吗?”
“这,”摇金实在没有办法反驳。
“只是姑娘觉得若入了我派,以后就算再次发生这样的情状,即使被情郎抛弃,你也可以有退路。是吗?”孟极温柔又自然将她的话接过。
摇金却被他弄的稀里糊涂,不知他的用意,当下却也只能顺着他的思路走。
她自暴自弃,干脆抿了唇,嗔怪瞪他,“是,靠人不如靠己,我总的给自己留个退路。”
她怨他,怨他先开始的咄咄逼人。
又怪她,怪他将自己被逼的无应对之法,只能跟着他的思绪走。
可摇金便生不知,她这模样实在太像一个人,或者说太像她自己。
孟极定了定眼,忽而撩唇,冷不丁唤,“摇金。”
人总是会在最不设防的时候答应别人,尤其是在对方唤自己姓名之时。
嗯这一字在摇金嘴里打了个突,被她赶紧吞下。到了此刻,摇金才明白了孟极的用意。
道君原来还生了七窍玲珑心。
摇金暗道了一声好险,面上却无辜,“要什么?仙君您想要金子?”
她故意听错,顺便摸了摸身上,“这是进不周山需要交的束修吗?可是我身上没有。”
话音落下,一枚珠子却伸至二人面前。
“我替她给了,还望仙君可以收下摇。”破军将手中的灵珠递到孟极面前。
也就是此时,摇金才察觉到为何自己会露馅。
这声摇没什么特别的,破军以前便这么唤她,可问题是只要在多一个字,她便要彻底暴露了。
摇金立刻低下头,语气哀伤无比,“你来做什么,替我给束修又算怎么回事。你的钱我不稀罕,我还生气呢。”
她牢记自己要跟着孟极的信念,说完直接躲到了孟极身边。
孟极是什么人,她在清楚不过,只要有人相求,他一定会救的。
可摇金却看着她的手,一点点从袖口上被拂下来。
其实若不是孟极在愣神,摇金连他的衣角边都挨不上的。
从摇金没有应下他的回应后,他的脸便冷下来了,只是这股冷被他惯来牵起的嘴角给掩住,并不分明,“姑娘,出门在外还是不要与陌生男子拉扯比较好。”
摇金:“嗯,仙君,我觉得这不是重点。”
她一把将破军给的珠子捏在手中,递到他面前,没有理气也壮,“收下我,就这样。”
此话一落,孟极眼睫却重重一颤,他古怪的看着她,视线落在那无比自然又雪白的手臂上,“你们女子都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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