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汽之下,随意飘荡的仙莲好似有灵一般开始缓缓移动,无数个青绿色莲叶在水面上盘旋,顷刻间便汇聚成了一条碧绿色的莲叶水路,直通竹屋。
青竹高兴的欢呼一声,一把抓住丹枫的衣袖便飞快的踏上了莲叶水路,直往竹屋跑去。
无乐身穿月白色纱衣,半披散着长发从榻上缓缓起身,随着屋门打开,一缕刺眼的金光照射进来,无乐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微眯着眼睛看见竹台之下,一个青团子蹦蹦跳跳的朝自己跑来。
随着青竹扑到无乐怀里,手上原本抱着的竹笋也掉了一地。
“无乐姐姐,你都好久没吃青竹炒的鲜笋了,都饿瘦了!”
无乐连日来忧思难解,消瘦了不少,再加上此时未施粉黛,显得整个人憔悴不已,原本抑郁的心情,在看见青竹后略微好了许多。
无乐朝着他们勉强一笑:“你一说要炒鲜笋,我就赶紧出来了,前几日闭关,忘了提前告诉你们了。”
“原来你是在闭关呀,族中长老爷爷们都担心坏了。”
青竹松开无乐的衣裙,低头去捡地上的竹笋,小脸开心一笑:“我这就去给你煮饭!”
可丹枫哪里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君主,您若是有什么事,大可说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孤鸣山上下,都以您马首是瞻,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无乐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闭关休养几日而已。”
丹枫无奈的点点头,上前一步扶着无乐到凉亭中坐下:“那您身子怎么样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这几日孤鸣山可有事发生?”
丹枫摇头笑道:“自从您给孤鸣山设了结界以后,任谁也进不了,他们不过是在山下闹腾,只要我们不出去,来人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无乐闻言放心一笑:“你记得嘱咐山上众仙,一定要把我给你们的吊坠戴好,千万不要弄丢了,免得被恶人拾去。”
无乐给孤鸣山设了结界以后,便给孤鸣山众仙都发了一枚吊坠,这吊坠上带有无乐仙力,只有带着这个吊坠,方可穿过结界,随意出入孤鸣山,并且还可以在危急时刻抵挡一击,以护他们周全。
晚间,等青竹和丹枫走后,无乐独自一人斜倚在廊下独酌,几杯清酒下肚,不禁又回想起往事。
索性就将云天长曾在凡间的用过的那把琴拿了出来,随意撩拨了两下。
《长乐》,云天长的长,无乐的乐。
随着无乐指尖拨动,宛转悠扬的琴音传至孤鸣山每一个角落。曲调悠扬缠绵,但琴音中却隐隐透着哀伤。
无乐一直都是会弹琴的,这是她会的唯一一样乐器。
无乐自小便被师傅严加教导,没日没夜的不停的练功,黑夜里练剑,白日里除了睡觉便是看书,一点闲暇时间都没有。
不曾想,无乐长大后的某一日,师傅竟会主动教自己弹琴,虽说师傅琴技一般,但收藏的琴曲和乐理书籍倒是不少,于是弹琴成了无乐练功以外,唯一放松的方式。
一曲完毕,无乐将覆在琴上的左手轻轻抬起,只见一个黑色的铃铛垂挂在手腕上的小周天上。
“你不是说,如果我晃动铃铛,你的魂魄就会来到我身边吗?”
无乐起身将衣袖一拂,将琴扫了下去:“你骗人!”
随即又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赶紧将琴从地上抱了起来。
夜色朦胧,无乐醉意潸然的看着手腕上铃铛,稍稍注入灵力后,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你到底在哪儿啊!”
正在从冥界回往神界的太渊,忽而听见那熟悉的铃铛声再次传来,直抵心魂,在云端中御飞的身形一个不稳,差点跌落下来。
锥心刺骨的剧痛又一次从心口传来,比之前几次更加剧烈。
太渊捂着心口急促的喘息着,豆大汗珠不住的往下低落。
这铃铛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在冥界养伤期间,这铃声就时不时的响那么几下,正因这铃声,身上原本被玄明气反噬之伤不仅没好,反倒使自己入定时心魂不宁,差点走火入魔。
只要这铃声一响,紧跟便是心口锥心刺骨的疼痛,更要命的是,这铃声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到。
此刻铃声愈响愈烈,太渊深吸一口气,费力的运功护住心脉,朝着铃声的方向急速飞去。
仙妖交界处,太渊的身形停在孤鸣山下,扶着树干大口喘息,究竟是不是这里,这铃声方才在太渊刚到仙妖交界处时便戛然而止。
现在恢复了些力气,在此地上空盘旋了一番,发现只有此处灵力充盈,还设了严密的结界,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结界设的倒是有模有样,看来仙界这些年也不算是荒诞不堪,后继乏人。”
只是这铃声真是从里面传来的吗?
区区仙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使自己如中蛊一般。
太渊思索片刻,便抬手轻而易举的进了结界。
方一踏入孤鸣山,便有一阵悠扬低沉的琴音隐隐约约传来,太渊望着琴音的方向驻足聆听了片刻,只觉得此曲甚是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太渊寻着琴音缓缓前行,一曲过半,太渊站在岸边,隔着潋滟的波纹,只见一女子独自坐在湖心岛上的凉亭中覆手轻奏。
女子墨发飘散,身着素纱,未加装饰,静谧的夜色中,有种淡然的隐世之感,神色凄然,满身孤寂。
琴音之中仿佛注入灵力一般直抵太渊心魄,琴弦拨动之际的翁响声仿佛震动着太渊的大脑。
太渊不知为何此刻竟觉得自己心绪难宁,看着那女子黯然的侧影,一股不明所以的伤感和躁动油然而生。
太渊听着琴音,不自觉的往前踏了一步,直到自己脚下冰凉的触感传来,才清醒过来,原来是自己无意间一只脚踏进了水中。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后,太渊平复了下心绪,许是自己太久未听过琴音了,竟无意间着了这仙君的道,看来她琴技不错。
自从远古时期神魔交战,神界受到重创后,太渊便再未听过琴音,今日听她一曲,倒叫太渊想起往日神宵也是朱弦玉磬不绝,轻歌曼舞不断。
这女子的琴声虽不似神界之曲正大庄严,倒是别有一番悠扬洒脱的高妙。
就在太渊转身要走时,蓦的耳畔一阵熟悉的铃声再次传来,但是这次的锥心之痛却比之前好了许多,只能算的上是隐隐作痛。
但是这次的铃声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清晰无比。
太渊闻声转过身来,只见那女子身前的琴不知何时被收了起来,正侧身对着自己,立在亭中晃动着手上的一个铃铛。
“是她?”
太渊刚要起身上前,忽而察觉水下一阵异常的波动,随即深邃的眼眸一眯,目视直抵湖底。
嘴角不禁微微一勾:“警惕性还不小。”
就在太渊刚走到湖畔的时候,无乐便察觉到了有人过来,只是来人并无敌意,无乐便以为是孤鸣山上的哪个仙君,并未在意。
直到太渊不惧水中的三叶蛇藤,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湖心岛上时,无乐这才惊讶的转过身来。
只一眼,无乐竟觉恍如隔世,无尽的思念之情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云天长!”
几个被喝空了的酒壶倒了一地,无乐情急之下,一不小心踩在上面差点摔了一跤,磕磕绊绊的飞奔过去一下子扑进了太渊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到底去哪儿了!”
太渊被无乐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无乐抱住。
“这位仙君,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太渊说着,便将一身酒气的无乐用力挣脱开,退后几步,目光冷厉的看着她。
此刻醉醺醺的无乐如乱花一般涕泪如雨:“我没有认错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太渊看着神情恍惚,醉的不省人事的无乐,向来古井无波的心里不知为何,此刻甚是烦躁,就在无乐即将又要扑上来时,赶紧抬手施法将她迷晕了过去。
冷冷道:“醉成这样,也问不出什么。”
说罢便挥袖转身,回了神界。
许久过后,晕倒在亭中的无乐身上才多了个银白色的灵狐毛毯。
第二日清晨,孤鸣山上鲜有的一声鸟鸣响起,将无乐从睡梦中惊醒。
无乐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入目便是柔和的清光。
“孤鸣山这么快就又有飞禽了?”
无乐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缓缓撑着坐起身,入目便是满地的酒壶,不禁自嘲,自己竟喝的这样多,居然睡在了地上。
就在无乐将要起身时,忽的看见身上这陌生的毛毯,不禁身形一震。
“难道昨晚不是梦?”
自从云天长死后,无乐便经常能梦到他,有时是梦到自己在冥界找到了他的魂魄,有时是梦见在凡界找到了转世的他。
然而更多的时候,是梦到他没有死,他们二人一直在凡间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这时恰逢丹枫过来,无乐轻轻将手一挥,湖中的莲叶便缓缓地汇聚成了一条莲叶水路。
“君主,知道您昨夜喝的多,喝些青莲蜜能舒服些。”
丹枫一边给无乐端着青莲蜜,一边兴奋的说:“您今早听见鸟叫没?不枉族长前几日去寻了些被遗弃的鸟蛋回来,竟这么快就孵出来了幼鸟了,大家都可高兴了!”
无乐微微一笑:“听到了,我就是被它们吵醒的。”
继而问道:“丹枫,昨夜可有人来过这里?”
丹枫略微思索了下摇摇头:“昨日我回去时族中大部分人都睡了,没见有人过来。”
无乐喝着青莲蜜,若有所思:“那昨日可有人擅闯结界?”
丹枫轻笑着:“君主您是看见什么人了吗?您设的结界,有谁能进的来?”
无乐点点头:“也是,喝多了有些记不清,许是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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