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在刺骨的冰冷和剧痛中恢复的。后脑勺闷闷地疼,我发现自己和江淮——我那个名义上的哥哥,正背靠背地被捆在废弃仓库的水泥柱上。
是的,我们被绑架了。
这一切都怪那场该死的篮球赛。
放学铃声一响,我抓起书包就想溜。要不是苏巧巧非拉着我去看校队训练,我绝不会出现在篮球场。
江淮在场上很显眼——不得不承认,他打球时没那么讨厌。运球,起跳,投篮,动作干净利落。场边女生的尖叫震耳欲聋。
“你哥好帅啊!”苏巧巧撞我胳膊。
我翻个白眼,“要不要我帮你要签名?”
其实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烦躁。为什么他在哪儿都这么耀眼?
比赛结束,人群散去。我故意磨蹭,不想和他一起回家。他在更衣室门口拦住我,头发还湿着,混着沐浴露的味道。
“爸让我和你一起回去。”他语气平淡,像在完成任务。
“我自己能回。”
“随你。”
他转身就走。我看着他背影,赌气往反方向走。学校后门的小巷更近,但有点僻静。天色渐暗,我有点后悔,但更不想认怂。
就在我走到巷子中间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很急。我回头,看见江淮跑过来,脸色不太对。
“快走!”他抓住我手腕。
我不明所以,甩开,“不用你管——”
话没说完,巷口巷尾同时出现几个黑影。戴着头套,手里拿着棍子。
“江思盛的儿子,江淮是吧?”带头的人声音粗哑,“有人想请你聊聊。”
我吓傻了。江淮把我往后拉,护在身后。
“她跟我没关系,让她走。”
那些人笑起来,“巧了,老板说要连他妹妹一起请。”
江淮突然推开我,大喊:“跑!”
但我腿软了。他们围上来,有刺鼻的味道捂住口鼻。最后记得的,是江淮扑过来想拉开那人,然后后脑一痛。
绳索深陷进皮肉,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更深的摩擦痛感。比这更难受的,是背后传来的、另一个人的体温。我和他,从来没有靠得这样近,在家都视彼此为空气。
“别乱动。”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贯的冷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绳子只会更紧。”
我立刻僵住,一种被看穿窘迫的羞恼涌上心头。“用不着你教。”我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故意向后靠了靠,将全身重量压向他,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达抗议。
我闷哼一声,却没再说话。黑暗中,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门外绑匪断断续续的交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恐惧像潮水般慢慢淹过头顶。当门外传来绑匪醉醺醺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声音时,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老天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哪怕我换了身份瞒天过海还是逃不脱悲惨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艰难地、笨拙地,从背后摸索着,碰到了我被缚的手腕。
我浑身一颤,想甩开。
“手给我。”他的声音依旧很冷,但语气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你抖得太厉害,会影响我心情。”
我不动,用沉默抵抗。
他似乎叹了口气,指尖带着强硬的力道,撬开了我紧握的拳头,然后用力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有汗,也很凉,但那份坚定的包裹感,却像一根锚,让我失控的心跳奇迹般地缓下来一点。
“害怕就握紧。”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句迟来的解释,“……再怎么说,我不会丢下你。”
就是这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我所有伪装的坚强和怨恨。
我没再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他。尽管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但背后的人似乎顿了一下。
黑暗中,我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那些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冰山,仿佛在这绝望的困境里,被这背对背的依靠和交握的双手,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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