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他的外婆就从国外杀了回来。
老太太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客厅的主位上,不怒自威。父亲在她面前,竟显得有些局促。
“我把孙子交给你,是让你这么照顾的?”外婆的茶杯重重磕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要不是这次运气好……你是不是要等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指的“第一次”,是江淮亲生母亲,也就是她女儿的车祸早逝。那件事一直是父亲心里过不去的坎,也是外婆心里拔不掉的刺。
父亲脸色白了,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辩解的话。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知道,结局已定。
外婆雷厉风行,几天功夫就办好了江淮出国的一切手续。
他走的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发酸。
我穿着长裙,像个真正懂事文静的妹妹,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外婆拉着江淮的手,细细叮嘱。父亲在一旁,神情复杂。
江淮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衬得他脖颈和手臂的线条更加清晰。他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偶尔点头回应外婆。
我手里捏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很简单的情侣款银色尾戒。我买的时候,鬼使神差,觉得他戴应该很好看。
但现在,它像个笑话。
最终,外婆和父亲先去安检口那边等候,给我们留出“兄妹”告别的空间。
他朝我走过来,身影被阳光拉长。他好像又高了一点,轮廓也更硬朗了些。
“我走了。”他开口,声音还是那样,没什么温度。
“哦。”我点点头,把手里那个烫手的小盒子塞进裙兜深处,指尖掐得生疼,“国外……挺好的。”
我们之间陷入一阵沉默。机场广播催促登机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像那天在仓库的黑暗里。他忽然抬起手,似乎想像普通哥哥那样揉揉我的头发,但手悬在半空,顿住了。
最后,只是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
“照顾好自己。”他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也……看着点爸。”
这一刻,我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几乎要决堤。我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走,想问他会不会记得我,想让他别走。
但我只是扯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容:
“你也是,哥。一路平安。”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我读不懂。然后,他转身,拖着行李箱,汇入安检的人流,没有回头。
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垮下来。
他走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父亲……我有的是时间,彻底巩固“女儿”的地位。
等他回来的时候,江家,还有他,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我转身离开,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兜里那个装着小盒硬得硌人。
江淮,我们来日方长。
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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